太囧了。
柏夜哪里敢吭一声啊。
幸亏他憋气的技术一流，多久也不用露个脸。
女孩坐在木凳上脱鞋，皮靴脱起来挺麻烦，柏夜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但任凭他想尽了办法也逃不出去。
随后，凳子上的人一把扯下绒衫，解下纯白的内衬。
柏夜终于知道晾挂着的奇怪衣服是什么了。
女孩站了起来，后背对着柏夜，扯了一下遮帘，柏夜心里呼了一口气。
看着帘子上的影子，柏夜一琢磨，这怕是也要洗澡啊。。。
果然，帘子一开，女孩走了出来。
柏夜赶紧闭上了眼睛。
“今天真是太累了，比锄地还累哦。”女孩就站在浴缸边上。
噗通。
她钻了进来。
柏夜的心砰砰砰的，紧张的要死。
正在他叫天天不应，又不敢张口表明的候，门外传来了皮鞋的声音。
“不会吧，又来一个？！这不就要暴露了吗！”少年实在不敢想，自己在女浴室被修女们发现是什么后果。
被打死不要紧，但死的没面子啊！
“哎呦，乔安娜?”熟悉的声音。
听到叫名字的女孩儿赶紧站起来，向修女行礼，带着浴缸里的水哗啦啦撒了柏夜一身。
格丽斯掩嘴轻笑，她本来是给柏夜拿新装和礼拜服的，还有一些洗浴的备品。
“不需要起身的小乔。”看着柏夜紧闭着眼，修女忍着笑意示意女孩回到水里。
她把木盆放在一旁，左右打量了一下。
“挤一挤吧~”女人轻松的语气。
“原来是要一起呀，伊娃，你往左边挪挪吧。”女修道生乖巧懂事。
柏夜紧张的要死，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
格丽斯已近把那件华贵的袍子挂起来了，配套的穿着跟小修学生穿的大同小异，但更成熟更有韵味。
嗤啦~
那个半透的帘子又被拉起来了，修女当然是知道有个小男孩蹲在浴缸里咯。
看着影子的动作，柏夜适时地闭上眼睛。
随后，三个人挤在一个地方泡澡，柏夜一动不动。
格蕾丝像个大姐姐一样，把柏夜的头发揉满了泡沫。
这样的尴尬持续了有半个钟头，叫乔汉娜的女孩终于起身冲水，套上睡衣出门了。
柏夜长出一口气。
可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又立刻抱紧膀子。
修女可没在乎，她扑通一声起身离水。
“你可得快点了，一会儿小姐姐们就都要回来啦。”
她冲了干净换了衣服，拉开帘子对柏夜说。
男孩还缩在水里，慌张的点着头。
呵呵~
女人掩着嘴。
“出来换那个。”
她指了指木盆。
柏夜继续点头。
随着吱嘎的摩擦声，木门关严了。
柏夜再次喘了一口大气，终于安静了，看着四处挂着的女孩们的衣服，他赶紧爬出来冲了个干净。
木盆里是一个长袍，金色的绣纹围绕着袖口，怎么看怎么是女式睡衣，不仅有叠花的领子，垂摆还坠在踝骨，穿上以后更是别扭。
男孩根本没穿过纯白的衣服。
迈步出来，柏夜谨慎的四下观望。
“终于完成任务了。”男孩心想。
他压低身子，把自己这身裙子拎到半截，露出小腿，像是偷偷离家的小女生，顺着原路往回跑。
“你跑哪去？”那个女人掩着嘴笑。“还挺好看哦~”
柏夜从现在开始，有些讨厌那些嬉皮笑脸的大姐姐了。
看着少年不自然的翻着白眼，女人凑上来，拍了一下柏夜佝偻的后背。
“别占了便宜还卖乖了，刚才的事可绝对不能说出去哦~腰板挺直，嗯~还有点帅嘛~”女人拍完了背，又捋了捋他的领子“就是这头发太粗犷了~”
“喂！你们在干嘛！”卡黛莎站在大堂进门处，插着腰。
“你看他的头发~”女人掩着嘴。
“我靠，给他剪了呀，老头子刚才跟我说，他马上就要过来了。”女孩走上前来“他怎么穿这身啊，感觉像睡衣。。。”
柏夜听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知道像还给我拿来穿。
“呦呦呦，又翻白眼了，卖萌还挺可爱呢~”女人摸了摸他半干的垂发“剪是来不及了，扎个辫儿吧~”
这就说进卡黛莎心缝里了，小魔女跳着脚要给男孩扎辫子。
前前后后在大厅忙活了个把小时，随着大厅汇聚的人越来越多，两个女生也不再好意思继续搞怪柏夜，她们把柏夜安排在花墙后面。
可怜的男孩被她们扎上了辫子还抹上了粉，就差红嘴唇了。
当然，辫子也只是一根，不粗不长，挂在脖子后。
柏夜想偷偷蹭掉粉妆，可每隔5分钟，小魔女就进来查一下岗，蹭掉就会被重新涂上。
柏夜感觉屋子里渐渐热闹起来了，可越热闹他就越感到不安。
一会儿，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柏夜以为是两个搞怪女，头都没抬。
“你就是柏夜？”一个男人的声音，气息随弱，但很稳定，十分沧桑。
资料上说是个男孩啊，打扮这么古怪，公爵很意外。
柏夜自然吓了一跳，他跳下板凳，回身看着出声的方向。
那里站着一个满头银光的男人，白眉白须，一身灰银的西装外套，粉内衬，领口上绣着扭曲的荆棘，看着很精神。
“是。。是的。。”柏夜很拘谨“您。。是？”
“昂，我是奥托的父亲，这座城的领主，缇缪斯·法隆格安。”老头脸上挤出微笑，褶子更多了。
他听到了柏夜得声音，原来确实是男孩。
“原来是。。。爷爷好。。。”柏夜有点不知从哪接话，仔细看下去，老头的轮廓和奥托还真像。
缇缪斯摆摆手，示意柏夜坐下。
“莉莉丝把你的资料都给我看过了，不用检验那些基因血型我也能知道你和奥托关系非凡。”他一手插兜，依靠在窗台上“你是她赴死前见到的人里，唯一一个活人了。”
“我特别想知道，她在临走时，有没有跟你交代什么，或者说，她有没有留下什么消息给我？”
柏夜卡巴卡巴眼。
说实话，一别七年，柏夜几乎快把奥托的样貌模糊了。
他记着一对深蓝色的眸子，波浪金发，深红的潜水服，令他难过的是，这个模糊的轮廓，随着一个恶梦更加破碎了。
男孩想起了那个惨白的脸。
“她当时很正常得来找我，只不过没有做什么任务，我们照常一起在林子里住了几天，临走之前，她给我鼓励打气，然后。。。”柏夜尽力的拼凑记忆“她说她要自己下海，我想让她带上我，但她让我在那里等她回来。”
“不管怎么求都没有，她说她在守护我。”
“守护？打气？猎海得事情？”老人看着地，皱着眉头。
“可以这么说吧。。。”男孩稍稍移开眼睛。
这时，大厅里突然想起音乐，柏夜像个惊吓到的鸟儿，在高凳上弹了一下。
公爵开步凑过来，把手搭在男孩肩膀上。
“算了，先准备吧，我们回了家再说。”提缪斯尽量保持微笑。
女儿逝去，这么多年再回忆，他心中还是伤痛。
一个行动灵活的铁架子机器人给公爵递过来一件精致的薄皮马甲，老人在柏夜身上搭了搭，觉得还挺合适，他示意男孩套上。
“嗯，男性化一点了。”老人心想。
又解开西服扣子，从衬兜里掏出一块银白的怀表，把表链挂在男孩脖子上，坠表掖进马甲的胸兜，长长的银链坠下来。
拾捯完，老人脸上绽放出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