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忧跟国师走走停停,行了一月有余,方才到了东离边境的墨河村。
看着这里与东离截然不同的民风,百里无忧甚是喜欢。看着过往村民皆是一身粗布短打,好多人着长靴挎长刀,街上贩卖之物,除了边境盛产的皮货,兵器,更有许多从未见过的百货,小吃。百里无忧下了马,恨不得每个摊位都瞧瞧。
国师看着百里无忧欢快的样子,便也下了马,顺道与她讲讲:“这村子依墨河之水而建,五十里外便是北燕境地。民风民俗已和北燕十分相似,我们一路走来,无忧可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百里无忧这一路只顾游山玩水,并不曾留心。现下仔细看看,忽觉得街上许多女子,步态轻盈有序,似乎是习武之人,且这样的人总是三五成群。回想了一下,这一路上,好像这样的人还不少。莫非?他们是细作,可是这么一个小村子,何须出动这许多人?想了想,百里无忧开口到:“这些人若不是北燕细作,便是逃兵匪徒无疑了。”
国师点点头:“自从三十年前,三分天下,三国之间便从未有过战争了。南朔国小兵弱,向来中立,北燕却是一直蠢蠢欲动。驻守墨河边境的蒙屹大统领放纵手下,一直伺机挑衅,竟让旗下士兵扮作流寇时常掠夺东离百姓。而辖制此处的郡守见朝廷无出战之意,又是个清水衙门,便频频上奏请求朝廷赈济流民,但是……”
“但是这些银两物资都进了郡守囊中,真正需要救济的流民却依旧苦不堪言”。百里无忧接过国师的话,愤愤不平。
“难道,我东离就没有一个清廉好官了吗?”百里无忧此刻再看街上的百姓,早已没了新奇之感。细细看来,除却那些挎刀女子,普通百姓都是衣裳褴褛。
国师看着百里无忧愤愤不平的样子,心知她是将黎民百姓放在心上了。十分欣慰的说到:“无忧,这些人不过冰山一角,东离境内流离失所的百姓何止万千?乃至三国之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实在太多了”。国师说完,却见百里无忧闭口不言,便安慰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也非一人之功。东离如此,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母皇的错,但是你却可以改变他,为师相信你。”。
百里无忧知道,国师的意思是希望自己日后登基,施仁政,治天下。但是自己……百里无忧再一次正视了这个问题。五年来,自己虽则偶尔放纵贪玩,但是勤学苦练也是真的,自己想做一个好皇女,让母皇父君放心,让师傅放心。但是天下的担子太重了,自己一旦接下,此生再无自由。
一路想着,跟国师到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小二姐殷勤送两人上楼,百里无忧顺口打听道:“小二姐,你们这村子挺热闹的,南来北往的人挺多”。
“那是,我们墨河村乃是边境互易之地,要是十多年前那更是热闹,只不过这些年两国时有纷争,做生意的客商少了许多,流寇匪徒倒是多了不少,不过每年春秋两季,还是很热闹”。
“还有一个月也就入秋了,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有有有,还有十五天就是北燕九皇子的生辰,因为他自幼倍受女皇宠爱,每年他过生辰,北燕都会大赦天下,边境集市提前半月就开了,而且墨河边一夜灯火通明,为他放孔明灯祈福,热闹非凡呀”。
百里无忧暗暗咂舌,女尊之国,为一个皇子如此举国同欢,看来这九皇子在北燕女皇心中,份量不轻啊。
“那这么说,还有半个月就开市了,不知都贩卖什么货物呀?”
“这可多了,北燕的宝马良驹,东离的丝绸茶叶,南朔的金玉器皿……更有啊,”小二姐话说一半,左右看看,猥琐笑了一笑又接着道:“更有那南朔的美人,听说从十两金到千两金不等,个个肤如凝脂,美艳不可方物啊”。
百里无忧也笑了一笑:“这么说,小二姐也打算寻个美人回来了?”
“借您吉言,不过这美人不敢想了,咱这等人也只能花个二三十两碎银子买个普通男子罢了。”
百里无忧没接话,与国师各自回了房,梳洗一番之后,自去与国师商议行程。
“师傅,咱们既行到此处,不如潜入北燕探探虚实?”
“这不急,北燕通关文牒查的紧,我二人身份特殊,轻易不要行动”。国师拂了拂衣裳,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师傅的意思是要等十五日后吗?”百里无忧心想,不若趁九皇子生辰那日去,到时候举国欢庆,自己与师傅易容一番,也就不显眼了。
国师开口道:“既是打探虚实,无忧觉得去何处打探呢?”
百里无忧不假思索:“自然是去军机处呀,若盗得军事部署图,攻破北燕不救易如反掌吗?”
国师微微一笑:“军机处设在北燕都城,重兵把守,你是一日之内到得了都城还是凭一人之力取得出军事部署图,况且,你怎的认定这图一定就在军机处?就算在军机处,必定是机关重重,你可有信心半个时辰内取出它来逃之夭夭?”
百里无忧顿时如鲠在喉,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可是作为穿越人士自己难道不应该有个金手指什么的吗?
“无忧啊,北燕并非是军事部署有多么强大,而是兵力与我们悬殊太大,我东离有禁卫军十万,京郊大营五万,北燕驻军五万,南朔驻军三万,统共二十三万兵马,可禁卫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调动,南朔驻军若调离又腹背受敌,实则与北燕对抗的只有十万兵马。而北燕单单墨河驻军便有十五万,因此不可轻易开战,只能从内部击破。”
百里无忧听了国师的话,有些沮丧,内部击破谈何容易?若那些统领那么好收买,北燕早就臣服了。
国师一猜就知道百里无忧在想什么,便开口道:“收买将帅,最下等的是钱财,中等的是人心,若让其有期许,主动投诚,才是上上之策。”
“师傅有何良策?”
“北燕丞相莫羽世代簪缨,两朝元老,然这一代女皇北棠风自做太女时便十分倚重近臣柳星雨,登基时封了太尉一职,掌管禁军。又娶了其胞弟柳星辰为皇夫,如今的太女北榕和九皇子北乔均是皇夫所出。柳家一时间风光无两,满门荣耀,到让女皇冷落了莫羽丞相。”
“恐怕,不止是冷落这么简单,这莫丞相听闻是个贤才,受了许多排挤又十分刚直不懂笼络人心,恐怕在朝中也是怀才不遇,心灰意冷。”
国师笑了笑,对百里无忧说:“这些天你且闲逛逛,十日后,我们去北燕会会这莫丞相。”
百里无忧撇撇嘴:“知道了,徒儿定会认真留意各方势力一举一动。”
国师欣慰到:“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