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乌云开始缓缓退散,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间穿过,再次照耀向大地时再没了往日的罪恶。大雨停歇了,人们依旧在门外欢呼着,为了这久违的甘露。
“母亲,你看!”一个小女孩指向天空,众人抬头去看,只见那天空之上正缓缓漂落着什么东西,那是梨花。
白色花瓣在乌云下道道圆柱形的阳光间飘飞,飘的自在,飘的令人心碎。
所有花瓣最后都飘去了一个地方,在遥远的山峦间,在人们不可能进入的崖壁里,花瓣缓缓聚到一处,凝成一个人形。
化为花瓣,是小仙子的逃命之法,她的人身已经被那天劫毁的比凡人还要脆弱,若不化为花瓣飘落而下,必会摔的粉身碎骨。她倚在一块巨石上,已经开始后悔了,尽管有星河之心的帮助,可那雷雨之劫全是她一人在扛,那可是大罗金仙层次的天劫。
小仙子睡去了,她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若是不醒,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吧。可她偏是会醒,她以为自己只是小憩了一会儿,其实已经过去两三天。
缓缓睁开眼睛,小仙子发现自己依旧倚在一块巨石上,眼前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就是这模糊的背影使小仙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到底是谁!”小仙子艰难的站起,她看的出眼前之人正是为自己绑下红线的老人,可这老人又是何人?
老人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语气轻飘飘的说道:“闹这么大的动静,你不害怕后果吗?”
“怕?”小仙子轻哼一声:“总好过你们这些自命清高却又毫不做为的仙人!”
老人轻叹一声,小仙子没理会他接着轻蔑道:“这几年与仙家的接触让我似乎明白了过来,但凡修仙者无不是经历了世道沧桑之人,饱经凡间人情世故的摧残,心中难免对世间怀有愤恨才对成仙如此向往,那些过的逍遥自在的凡人也成不了仙,我说的对么?”
老人只是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却没去看向小仙子,而是在左右到处游离。
“仙家不管人间是理所应当的,他们没有这个义务,不过是无助的凡人自己偏要拿仙来做信仰罢了,无助的人太多了,久而久之,也就自然而然会使人误以为仙就应该帮助于人。”
老人在小仙子旁边来回踱步:“这个世界并不公平,那些被世间残酷对待的人难免会有厌世之心,甚至是毁世的念头,总而言之,就是愤恨!而这类人远比那些身居高位享尽荣华富贵的人更有毅力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他们历尽艰辛终得飞升,终得远离这个让自己失望致极的世界,凭什么要他们维护天下苍生?其实仙与魔本是一物,皆是由凡物进化而来,无所事事的是仙,报复世间的是魔,区别仅在于此。”
小仙子的身形不自觉间退后了两步,老人亦向前两步:
“我此番寻你,是来为你降下天罚。”
“哦?”小仙子早料到会如此,她也早已做好平静应对的准备,只是她仍有困惑:“不需要回仙界审判就可以单独为我施下惩罚,你到底是什么人?”
“知道的越多,痛苦就越多。”老人一直一副面无表情的脸庞,不喜不悲。
“那好,你说吧。”小仙子平静道。
“近你者死,对你心生欢喜之人必有霉运,爱你之人万劫不复,这就是对你泛滥善欲的惩罚,且你不可享乐,不可安眠,不可寻死。”
老人说完,小仙子周身仙力也在他的言语间几乎散尽,只留一丝一毫仅可用一次的仙力,就连身形也矮了许多。
“听起来,也不如何。”小仙子笑了笑。
“你是一个顽固的人,日后你必定会为你的顽固付出代价,”老人转过身去:“可代价太重,怕你经受不住那痛苦。”
“我接受这惩罚,没有什么我承受不起,”小仙子坚定道,她是个倔犟的人,就如她生为梨树一样挺拔。
“可你的心里是害怕的,你只是不愿求饶,又不愿说。”老人能感受到小仙子的情绪,
小仙子就是一枚从山上滚落的石子,一路并未被磨去棱角,反而将那大山扎的遍体鳞伤。
小仙子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已经不再是天上仙子,而是一个凡间哑巴。
老人只手一召,小哑巴胸膛之中星河之心毫无阻拦的被其吸入手心消失不见,小哑巴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加困惑了些许。星河之心可是她的东西,她生来就有,她还说过要把自己这最宝贵的东西赠予自己最爱的人,可如今已经什么都没了,那老人模样的仙家只手一召便将星河之心握在手里,就如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
没了也好,反正那个人小哑巴也不打算与他相见。
“这本是你逃避天罚的底气,而你却从未想过要使用它。”老人凝望着自己手心,眉间似是在嘲讽小哑巴的傻,却又更像是感叹小哑巴的善。
小哑巴离开了,独自去流浪,老人没说这天罚何时结束,小哑巴还能说话时也没有去问。
小哑巴的背影完全在群山间消失,白阿骨与青兰衣出现在老人身后,白阿骨轻声问向老人:“真的就不告诉她吗?”
老人摇摇头。
青兰衣见状说道:“可是仙主,您对她扛下了这场天劫全部的代价,只给她降了一个向征性的惩罚,又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就真的不让她知道你的付出吗?”
“付出未必是为了回报,对吧白阿骨,”仙主回头向着身着青衣的白骨笑了笑,白阿骨点点头。
此时的仙主已然卸去老年模样的伪装,恢复了俊逸青年相貌。
青兰衣把白阿骨裹的更紧了,他俩本就是仙主座下仙官,奉其命伪装成小妖守护那棵梨树才下界了四百年。
“能给我讲讲关于你们的事情吗?”青兰衣见仙主伫立远望,似有感慨,便向他请求的说着。
未料到的是,仙主点了点头,他终是无法将对那个人的爱意完全压抑在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