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轮银月高悬艾斯特罗尔。
月光之下，北境的积雪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辉之中。
冷清的北境之风呼啸着吹过旷野，卷起地面上的雪花，轻盈地飞舞着。
这片雪花随风逐流，最终落在一团火焰中，化为了无形。
寻血犬的火炬燃烧着火焰。
天还未亮，一条行军的长龙穿行在艾斯特罗尔北境，火花摇曳，寻血犬们的军队无人交谈，天地之间只有火花燃起又熄灭的“噼啪”声，和士兵们的军靴踩在雪地中奋力前行的脚步声。
为了抵抗兽人们的进攻，休伯特打算先声夺人，趁着凌晨天还未亮，主动出击进攻兽人部落，打一个措手不及。
寻血犬的精英斥候们探得兽人们已经集结了大量的军队，好几个部落联合在一起，打算发动对终卫要塞的袭击。
看样子兽人们这次全部出动了，其中有一些神秘的部落，休伯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只是从父辈那里听说过有那样一些神秘的部落，其中包括兽人们专属的施术者，还有传说混杂着恶魔之血的怪异兽人。
兽人们根本就没把寻血犬的队伍放在眼里，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新据点后方的终卫要塞。
以这座艾斯特罗尔最北方的终卫要塞为跳板，不断入侵人类的领地。
常年在极北之地，世界之脊的北境生活的兽人，由于严酷的环境与极度稀缺的粮食，兽人们生活的水生火热，但是一旦让兽人们侵略成功，城堡要塞中的资源会让这群畜生们疯狂繁衍，诞生出无数的兽人。
休伯特清楚无比，一个出生不久的兽人幼崽，在还没学会怎么走路之前，就已经知道怎么用牙齿一口咬掉猎物的脖颈。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
是毁灭与混乱的代名词。
“报告！”
“前方就是铁牙和熊掌部落，这两个部落斥候们侦查过，他们还未和兽人大军汇合。”
“很好，传我的命令，随时准备进攻！”
休伯特从斥候那里不断收集兽人们的集结情况，铁牙和熊掌这两个部落在距离新据点不远的地方驻军，休伯特打算趁着兽人们部落还没集合完毕的时机，分别消灭这些落单的兽人部落。
“重整队形！”
伴随着休伯特的命令，寻血犬行军的长龙瞬间散去，由行军阵型变成战斗的队列。
游骑兵们跟随在休伯特的身后，接下来的战斗将由休伯特统领游骑兵们发动冲锋。
剩下的所有士兵都是野战部队的战斗人员，数量庞大的野战部队前方是数量最多的近战战士，拿着斧子、盾牌、长剑、铁锤等近战武器的寻血犬士兵们，各个肌肉健硕。
他们是野战部队移动的铜墙铁壁与屠杀兽人的绞肉机器。
阵型后方则是提供远程支援的弓箭手和弩手，还有一些灵活机动的寻血犬们，也会在这个位置一边支援弓箭手一边照顾掌旗官的安危。
阿雷多被寻血犬们护在野战队伍的中间，阿雷多的背后插着寻血犬那个黑底红色图案的寻血犬的队伍标志。
黑压压的人群挤在阿雷多身边，阿雷多的视线难以越过前面几个人的肩膀，看不清楚前方的情况，但是阿雷多知道奥丁和哈尔希洛就在队伍前方，此刻身边没有熟悉的同伴，虽然被寻血犬们团团护住，阿雷多依然有些紧张，并没有什么安全感。
密集的人群也使得阿雷多转身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好在，阿雷多知道帕奇就在自己身后的弓箭手队伍中，受伤恢复了许多的帕奇在寻血犬集合前见过阿雷多一面，说了些鼓励的话，这让阿雷多紧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那么一点儿。
“冲锋！”
休伯特一声令下，寻血犬的先锋部队们如同离弦的箭，马蹄疾驰，向着兽人部落冲去。
多年来与兽人战斗不断的寻血犬们，对兽人的习性也了解了许多，这个时间段正是兽人们倒头大睡的时候。
寻血犬的游骑兵们更是在猎杀兽人的战斗中知道哪里才是兽人的弱点，兽人部落驻扎的哪些地方是最容易突破的，对于这些常年与兽人战斗不断的游骑兵们，他们经验十足。
在休伯特的带领下，寻血犬的游骑兵们冲进了兽人们的部落。
而兽人部落的兽人们还在睡梦中，只有少数的几个巡夜的兽人拿出号角，想要示警。
“嗖！嗖！嗖！”
无数道箭矢飞来，那几个想要吹响号角的兽人士兵瞬间失去生命，重重地倒在地上。
月色下的阴影里，树梢上，十几个黑绰绰的影子在不断晃动。
这些躲在暗处的寻血犬斥候部队，在暗处协助休伯特的游骑兵顺利突袭，确保这次先攻的成功进行。
斥候完成任务，又消失在暗处，随时准备出击，猎杀那些想要逃跑的兽人。
而此时，在斥候们的帮助下，休伯特的游骑兵们大肆的屠杀还未睡醒的兽人。
一些兽人在睡梦中就被骑兵们的长毛刺穿喉咙，死的无声无息。
而那些惊醒的兽人则被游骑兵们团团围住，挥动着利爪，用天生的爪子和力气做困兽之斗。
被游骑兵们包围的兽人被寻血犬们轮流刺成刺猬，直到死亡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兽人们的生命力是顽强的。
但是兽人们的反应同样迅速，在遇到人类袭击之后，越来越多的兽人反应过来，拿起武器，投入到战斗中来。
兽人们的力气巨大无比，一些兽人趁着游骑兵不注意，一斧子轮过去，把马上面的游骑兵拦腰斩断，一刀两断。
失去主人的马儿嘶鸣着倒退。
兽人一把抓住游骑兵的马，大力旋转着，扔到游骑兵人数最多的地方。
一个游骑兵躲闪不及，被这个飞来的马匹砸中，从自己的坐骑上跌落，身体被马儿重重地压在身下。
游骑兵挣扎着想要推开马儿，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长着獠牙，留着口水的兽人战士。
在兽人战士举起手中的战斧之后，这个人类游骑兵看着自己的身子从地上飞起。
不是身子从地上飞起，是自己的脑袋。
在一瞬间的念头之后，人类游骑兵的眼中只剩下一片黑暗。
随着兽人们的反攻，游骑兵的优势已经荡然无从，休伯特的战马也被兽人砍成两半，此时休伯特正同时面对着四五个兽人，在全力奋战。
兽人们的反攻效果显著，要知道，铁牙和熊掌两个部落的兽人集合在这一处，数量巨大。
而且这两个部落都是以近身战斗为优势的兽人部落，他们的牙齿和爪子都是他们战斗的有力武器。
任何面对铁牙和熊掌部落的敌人们，不仅要小心他们手上巨力挥动的武器，同时也要小心他们的本能之力。
阿雷多耳边响起的兽人怒吼和人类的惨叫，时刻提醒阿雷多，自己身处战斗的中心。
寻恶犬的游骑兵们陷入苦战，野战部队的进场则缓解了休伯特他们很多的压力。
寻血犬的野战士兵们已经进入战场，人类战士们仿佛就像失控的野兽一般，全力投入到屠杀兽人的战斗中去。
“为了荣耀！”
“为了艾斯特罗尔！”
独眼的壮汉奥丁和一群战士怒吼着冲向兽人，这群人类战士挥动着巨大的武器，和兽人交锋竟然毫不留得下风。
兽人们则惊讶的发现，原来人类中竟也有如此巨力的人物。
和兽人比力的奥丁怒吼着，不断用自己的斧子挥砍着兽人的武器，丝毫不顾自己的虎口裂开流血，拼命地击打在兽人身上。
战斗中犹豫就会失败。
佣兵出身的奥丁十分理解这个道理，必须不断杀戮，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让人安心的存在。
奥丁的凶残激起了野战部队战士们的气势，寻血犬们纷纷投入到与兽人战斗中。
鬣狗道格疯狂地挥动自己的长剑，被奥丁激起心中的血性，暗自把自己和奥丁比较，势要多杀出几个兽人。
战场上，人类与兽人厮杀，兽人与人类扭打在一起，兽人屠杀人类，人类也屠杀兽人。
人类和兽人的吼声连着吼声，血液流在一处。
奥丁狠狠地一斧子杂碎了一只兽人的胸膛，但此时，一只铁牙部落的兽人却趁着奥丁不备，从奥丁背后偷袭，张开铁齿，一口狠狠地咬在奥丁的肩上。
奥丁被兽人从背后偷袭，肩膀传来一股剧痛，奥丁的斧子还深深嵌在地上这个兽人的身体里，一时间难以拔出。
兽人见奥丁反应不及，更加阴毒的转头向奥丁的动脉狠狠地咬去。
血液飞溅。
一大股血水从奥丁背后喷出。
铁牙部落的兽人瞪着眼睛，身体软绵绵地奥丁背上滑落，一脸的难以置信。
奥丁用脚踹开地上的兽人，把斧子重新扛在自己的肩上。
“谢了，哈尔。”
哈尔希洛一挥长剑，把兽人的血水从剑刃上抖落，多年来的默契合作，让奥丁在疯狂战斗的时候，后背总是可以放心的交给这个看似胆小的盗贼。
“你又欠我顿酒。”
哈尔希洛竖起手指，冲奥丁比了个嘲讽的动作，随即与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兽人进行战斗。
这样的战斗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不过许多人就没有奥丁这么的好运了。
大部分的寻血犬士兵都没经历过如此规模的作战，那些凶神恶煞的兽人们给了人类士兵们很大的阴影。
人类怎么可能战胜得了兽人？
兽人们可是天生的战士！
恐慌的情绪开始在人类中蔓延。
“寻血犬的战士们！”
寻血犬们的恐惧连奋战在战斗一线的休伯特都感受到了，这个寻血犬的指挥官长剑挥舞宛如暴雨，周围的兽人纷纷殒命，休伯特身边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地方。
“战斗，你可能会死！逃跑，或许能苟且偷生，年复一年。”
“可是！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妻儿，是我们的城市，是北境！”
“兽人们一旦突破了我们的防线，他们将带来怎样的毁灭与死亡！”
“北境给了我们自由！”
“跟我一起，在这个战场上告诉这些长毛杂种们，他们也许能夺走我们的生命，但是，他们永远夺不走我们的自由！”
“今天！我们不为艾斯特罗尔而战！”
休伯特的身影宛如魔神，浴血奋战在兽人的包围之中，但是这个矮个子男人的声音穿透黑夜，震撼着寻血犬们的耳膜。
“我们为自由而战！”
“为了北境！”
“为了自由！”
休伯特的声音唤起了寻血犬的勇气，太阳越过世界之脊的群山，微弱的阳光照耀在人类身上，伴随着晨曦的微光洒向大地。
人类士兵们这才看到原来自己的人数远远多于兽人们的士兵，是黑夜遮蔽了人们的眼睛，同时也滋生了恐惧。
“为了北境！”
“为了自由！”
独眼的奥丁，他身后的哈尔希洛，与兽人战斗中的鬣狗道格，暗处的斥候队长，以及战场上每一个人类战士嘴里怒吼着同一个音节。
自由。
晨曦中，黑底赤犬——寻血犬的旗帜随风飘荡，永不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