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瑶坐在刚开始何裕启搬过来的椅子上,站着听他们说话脚都累了。然而他们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从他们吃完饭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住职工宿舍的薛令瑶,不回去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坐立不安的她不好意思打断这两个人交流,毕竟这件事情对文朔宇来说很重要,而且当年事情发生的那天就是她将消息透露给莫少的那一天...
现在想起来,何俊树似乎早就知道夜辰裳出了事,她回到家族里也确实如同何俊树说的一样,他们使用了很多手段逼问夜家兄妹的容貌和性格,如果不是真的记不清楚,她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来。事实证明何俊树的做法没有错,夜辰裳去世的消息知道的特殊人类越少越好...
阿瑶,你去隔壁休息吧。
何裕启揉揉眉心,通过读心术告诉薛令瑶。来到酒店以后,何裕启就让酒店的清洁员多打扫出了两个房间。薛令瑶没有多问,只是担心这两个人吵的厉害,万一动手干上一架最后还是她用能力解决问题。在家族中她学会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不多知。
“你们好好谈,千万别打起来。”薛令瑶提醒他们去了隔壁房间。
文朔宇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睁大那双蓝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何裕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安静等待文朔宇回神,他的定力和耐心远远超出了文朔宇的理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中安静的只能听见钟表走动的声音。
他早已躺不住了,知道夜辰裳活着他轻松了很多,压在心底的石头算是卸了半个。高兴了没有十分钟的他再次因为应运而生四个字被毫不留情拍进谷底。
如果命运不是自己掌握的,还有什么意义?顺着既定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向早已经写好的结局?一想起这些文朔宇实在接受无能...
“躺,躺够了吗?还有,还有很多,事,事要说。”
装死挺尸如一,一动不动的瞪着天花板。
文朔宇,如果你想这么交流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好了!”文朔宇气恼的坐起来瞪着他,何裕启理所当然、泰然自若的神情让人看着很不舒服。文朔宇第一次厌烦何裕启这种能力,“你的能力竟然这么烦。”
“你,你,你能够想,想象一家,家人都,都是这,这样吗?”
他的脑海里真的浮现出了这种场景,每个人都不用说话,甚至都不用看对方就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心里的想法、头脑中的思量都能被他人探看的一清二楚...赤裸裸的站在对方的面前,一丝不挂。文朔宇将脑海中的画面丢出去,光是想一想就是一副很恐怖的画面。
话说,他就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驭术何家真是可怕的,流氓...
“谢谢。”
“不要读我的想法!”
“现,现在可以继,继续了?”
何裕启不打算静心聆听文朔宇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废话,磕磕绊绊的继续刚才的话题,文朔宇总算知道让心脏坐过山车是什么感觉了:应运而生是说的历劫者,既定写好的路程走向不可违逆的结局。所以最大的变数就是命劫者,也就是你。你的所作所为都会让她的运势有所更改,这个的前提是你们在一起行动。你的命运脱离不开她却可以自己掌握,她的命运脱离开你是不能自己掌控的,你是那不可控的因素。虽然她没有真正意义上死亡,但是有没有活过来除了二十四夜家分支,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她是否复生的人。
文朔宇不耐烦的总结他的话,“意思是我必须和她在一起...如果不这么做她无法掌控命运。这本身就是相悖的,我的命运还不是掌握在别人手里。而且,什么二十四分支啊。为什么她活过来我应该第一个知道。”
何裕启看着文朔宇困惑的脸,似乎对他的记忆力产生了疑问,过目不忘的人张口就来,问的问题他还看过。何裕启脸上就差写上你是个笨蛋的字样了,那不屑和看白痴的眼神文朔宇闪躲着不去看。文朔宇的问话让他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族史》中有,你不是看过吗!
“哦~~我想起来了。二十四分支是夜家的二十四个分支家族,统一称呼夜家族,平时互不干扰、各自统治。有一位大族长,既是首一夜家的族长也是二十四分支夜家的大族长。这个我知道,那之后呢?”
何裕启继续刚才的话:二十四夜家都有自己守护的一块宝地,世代而居,各族长和家族成员管辖。凡是夜家有死劫的经历者,宝地都有异动。今年动了两次,应该是有两名夜家死劫成功者现世。但是据我所知夜家经历死劫的这五年有十几个,活着回来的具体是谁我就不清楚了。你有什么感觉?雕花短匕有异动吗?
“啊?异动,什么异动?”
比如匕首突然不正常了,有什么这五年从未出现过,但是今年明显和之前不同的痕迹吗?何裕启急的直接用读心术问他。多次体验读心术能力的文朔宇依然不太习惯。努力回想这一年匕首的变化,哪怕不仔细想他也很快发现了问题,“突然变热了,而且它一颠一颠的走路。之前也出现过它自己活动的事情,但是从未出现过走路这么离谱的事,它似乎想带我去找什么人。在它引到的终点救了一群咱们的同胞。其他的...暂时想不起来。”
找人?你没在那里看到熟人吗?这不可能啊~雕花短匕只会引导你去找另外一个主人,怎么可能没看到!何裕启放弃继续用言语和他交流,说的口干舌燥还看着文朔宇哈切连天,他自己说的都着急,还是精神交流比较快。
“真的没有,我和穆严两个人,四只眼睛。就算我没看到,他也应该看见的。”
....你和穆严一起...那就说的通了。她跑了。她一定是察觉到有特殊人类靠近,所以不愿意冒暴露的风险,你才扑了个空。
“你别说得她已经重新活过来一样好吗?根本没有证据,就算非人种再怎么和我们不一样,这种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非人种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存在,以正常人的角度思考是得不出结论的。
何俊树式的言论,你们还真是叔侄两儿,思考方式都一样。文朔宇还记得他也曾经被何俊树这样教导过,反驳都显得无力又苍白。
你之前见过会走路的刀吗,会探头交流的须子吗?所以说,任何事情出现在他们身上都是不新奇的,哪怕违背自然规律重新获得生命......难道你在那里就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吗?
“可疑?”文朔宇脑海中跳出了画面,“有!摆放整齐的武器,那些人虽然重伤但是性命无忧,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一个非人种追赶到那里的。只是后来出现了一位能力很强的非人种打破了他们的行动,是个...女的。所以...不会吧~~”
一定是她,你们错过了。雕花短匕不会出错。后来呢,还有没有出现过匕首异常的情况。
“......当时匕首烫的我自己都受不...后来...又出现了一次匕首烫的厉害的情况:那天在大街上一个女孩撞过来,红发还有点白色的发丝,她掉东西我还给她捡起来呢。我记得牌子上有两个字...银川。”
就是她!何裕启一时激动没有控制能力的输出震得文朔宇头脑发胀,半天回不过神来。文朔宇还是没理解何裕启怎么肯定的这件事情,他也只是遵照何裕启说的将记忆调出来说清楚,至于其中的联系,除了匕首发热外没有任何交集...
红发、能力强、银川,这就足够了。银川——是夜家兄妹已故的哥哥,这很说明问题。十六夜三个女孩子你都认识,夜芸凝和你闹得不可开交;只有夜戈雅和夜辰裳了。你凭直觉告诉我,会是夜戈雅吗?
“不会。”文朔宇想都没有想,给了何裕启肯定的答案,“很熟悉,那个女孩哪里很熟悉但是我抓不住究竟熟悉在哪里。如果是夜辰裳…就能说得通。”
文朔宇变脸如同变戏法,想起那天女孩惊慌失措、逃离的速度,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原来当时觉得可疑竟是这个原因吗。她不想看见我,或者说不想遇见我。
所以,两次,你们实际已经遇上两次。一次她跑了,还有一次是你没发现是她...何裕启钦佩的对文朔宇拱了拱手,这神经大条的已经可以绕地球一周了。
“她不想遇到我。所以才那么慌张的跑了...我们是一样的。”
不管原因是什么,你毕竟杀了她。你五年受尽内心折磨,她在那边也不可能好过。命劫定下的事情你们都无力改变。她愿不愿意,你愿不愿意都不重要,因为你们必须一起面对这些事情。你的命运在你手里,虽然这是个不公平的选择但是你还有得选,要知道她连选的机会...都没有。
文朔宇不知道自己应该持有什么态度看待这件事,事情已经摆在眼前,选不选择都要走,他没有退路。夜辰裳没死的消息确实让他心情愉快了不少,但是若说让他们两人时刻在一起行动,他受不了。而且对方还是个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两人之间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文朔宇越想这件事情越是诡异。
头脑转换的极快,这件事情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转而对何裕启产生了疑惑,他知道的似乎太多了,夜家命劫这种事,还是千百年都成功不了一例的死劫他居然都了解的如此透彻...文朔宇从怀里拿出匕首,那寒冷之气依然咄咄逼人。
不只是不是看得顺眼了,这东西似乎可爱了很多,抗拒小了,排斥也小了。
雕花短匕...船到桥头自然直。夜辰裳,看来我是摆脱不了你咯~文朔宇将匕首放在一边,躺在床上一裹被子成了一条毛毛虫,何俊树坐在椅子上看不出他这又是玩哪样,只听见被子里传出低沉闷声,“晚安~”
喂!这是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