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成在西南打了胜仗,不仅保住了灵矿,还抢了许国的灵石储库,解决了不少军资。
在常人看来,理应受到周主的奖励与接见。
至少现在卢成与陈让一时有些想不通,陈让太想进宫了,根本没有用脑去想后面的因由。
而卢成作为名噪西南的当事人,更想得到周主的肯定。
不过,这一盆冷水浇下来,确实让他冷静不少。
适才在二殿下那里说的话、想的事,真有些羞愧难当,在如今的朝局中,自己仍是个卒子罢了。
看来没有上来就靠上二殿下,还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
将陈让放到哪里,丢在内衙肯定是不行,进入内朝,去文渊阁找廖文辉,又会走漏风声。
带回家吗?风险太大。一旦带进府里,就没有回旋的余地,算是亮明态度,完全站到了陈让这一边。
卢成再次额头冒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卢大人?”陈让看着为难的卢成,有意搭话道。
“哎哎,三殿下。”
“今日,我们就在内衙里等吗?”
“啊?哈,这不知大王何时宣我,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已经过了中午,您早饿了吧!”
“还好。不过此地来来往往都是官员和侍臣,马车一直停在这里不安全。你有没有外宅,先将本殿下安排在那里。”
“呵,臣俸禄微薄,制块儿宅子,已经超出能力所限了。还…还有什么外宅啊!”
“哦,哈哈,卢大人,我可不是检察院御史,想找你受贿的证据!”
“哼哼,在谁面前臣都敢这么说,更不怕查。”
“好了好了,本殿下开玩笑的,那就到你家里吧,将我藏在书房就成。”
“啊哈,这…这…”
卢成这了很久,后面“恐怕不行”四个字,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不敢说,陈让自然也不替他说,陈让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把他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故而假意安慰道:“行了,到你府上,本殿下也不可露面。”
卢成觉得从在灵矿见到陈让开始,他便一步步走进了这位殿下的彀中,且不能自拔。
最终,只有咧嘴答应。
卢成叫驭者在范阳城兜了大半圈,直到傍晚才回家。
到了卢府,卢成将驭者支走,带着陈让走进自己的书房。
书房倒也简洁宽敞,靠墙的一边被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书架,里面各种古籍珍本都有涉猎。
而靠门的那面墙悬着一副千里江山图,而书案背对着的墙挂着一幅字:
观海听涛,笔锋苍劲挺拔,让人看了不免一阵心潮。
陈让对这里很是满意,没想到,直来直去的卢成,还有这番风雅。
将陈让安置在这里,卢成便出去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卢成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简单吃了些,又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方便怎么办?
陈让肯定不能出去,可这样必须准备个木马子,而木马子每天都要倒掉。
如果对于家财万贯的门户,使唤人特别多,倒也不是事儿,可卢府根本就没多少人。
另外,还有涉密的问题,自己每天在上房睡,书房还得倒木马子。
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不行就自己来吧!
正在卢成发呆的时候,就听窗外有人叫:“阿爹,你回来也不看看女儿。”
卢成当即窜起,快速走到门外,尴尬地说道:
“欣儿,你怎么来了!为父公务缠身,刚进京就被二殿下唤了去,又要去内衙办差,所以回来晚了些,怕打扰你休息,想明日得空再去看你。”
“哼,阿爹,每次都是这样说。看来女儿在您心中的地位,又降了一截。”
“怎么可能,欣儿是爹爹的心头肉,怎么可能降呢!好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阿爹自去看你。”
“不要,女儿有好多话要和阿爹说,能不能进去说?您拦着我干嘛!女儿想你了嘛!”
卢成的女儿卢欣,说着说着就想往书房里走。
而卢成就这么堵着门口,不让卢欣进去。
卢欣怎么不起疑,若是有客门子早就说了,她也不会来打搅父亲,可父亲此时的举动,分明是书房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且是她都要隐瞒的,莫非是阿爹想娶个小回来。
是了,他何曾不顺着我的意来的,只有这件事上,能叫阿爹敢与我闹翻。
吏部张峰张大人家就是如此,张大人也是非常疼爱自家的女儿,卢欣的好姐妹,可就因为娶三房,好姐妹反对被打了。
卢欣微微攥上拳头,咬了一下嘴唇,坚定道:“阿爹,里面是不是有人,不能叫女儿和母亲看到?”
卢成瞪大了眼睛,很想否认,可却不能说谎伤了女儿的心。
他只能暗暗点头,无比艰涩地道:“是,不光是你们,其他人也不能知道。快回去吧,不要与任何人说,过些日子你自会明白的。”
‘哼,还过些日子。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卢欣心中埋怨,可这话她是说不出口的,只能从另一角度责诘道: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与女儿和母亲商量,还说您多么爱女儿,都是骗人的。”
“……”
卢成竟一时无言以对,是啊,这么大的事,真没法与你们商量。
阿爹想一人扛下来的,现在,好像把你们也拉进来了。
不过,若是现在坦白,他们将跟他一起担惊受怕,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提心吊胆的好。
见卢成沉默,卢欣更加伤心,最后竟又提出了要求:“好,不商量便不商量,那您总归叫女儿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吧!”
听到这儿,有那么一瞬,卢成忽然有些心思活络,叫卢欣见见陈让也不是不可,正好自己的女儿待字闺中,三殿下也尚未冠礼婚配。
只是想到一半他便否决了,这王室的婚姻有多恐怖他是有所耳闻的。
这无异于推自己女儿跳入火坑,那怎么可能,想到这便举手高呼道:“那怎么能!”
不过,他这么一举手,漏出了一个大缝儿,卢欣刚好能钻过去。
吱溜~
小女孩就真跑了进去,刚进屋便看到了一位五官端庄眉目清秀的少年坐在书案前。
卢欣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用那纤手捂住大张的嘴巴,而后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阿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卢欣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