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四妮与徐敬修并肩走到大门口,转身从春燕怀中拿过包袱,道:“叫你坐高盖车,你非要骑马。你呀,就那受罪的命,有福也不会享。”
徐敬修道:“该装穷时不能扮富,坐高盖马车上路,那不就等于告诉土匪说我银子多得很,快来劫我吧!”
二春疑惑地看看穆四妮,又转头看看徐敬修,向难民们坐的地儿努努嘴,笑着道:“要不,我跟他们说说,借他们件衣服咱俩穿上?”
徐敬修刚要笑,突然反应过来,嚷道:“行,我看行!”
穆四妮瞪了他一眼道:“你俩就别闹了,去掉不要。给,这包袱里是我给王大伯做的一件棉衣,他那病怕寒,我一直不放心。”
徐敬修接过包裹递给二春,咧嘴笑道:“你就放心吧!”
二春手脚麻利地将包裹背在肩上。
穆四妮伤感道:“咱不关心,谁关心呀。唉,他没儿没女,挺可怜的。”
徐敬修收敛笑容,点点头道:“是啊!我走前给他配了一些通血化瘀的中药丸,也许对他的病有好处。”
穆四妮一听,顿时脸上泛起一丝微笑道:“真有你的,平时看你挺粗心的,这次还挺细心。”
徐敬修眸光炯炯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调侃道:“我呀,是粗中有细。”
穆四妮撇撇嘴道:“说你脚小,你就越溜着墙根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徐敬修嬉笑道:“我脚小?是、是、是,你的脚要是小了可就好看了!”
穆四妮一听,“唰”地一下满脸通红,狠狠地瞪着徐敬修。
众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偷偷看着穆四妮罗裙下的一双脚。
徐敬修知道说走了嘴,佯装生气道:“看什么看,都不许看!”扭头拍拍大光的肩膀道:“我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彰德府的生意就全靠你了,爹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徐大光重重地点点头道:“爹,您放心,我会尽心做好。”
徐敬修面带满意的笑容,转身看着次子大任道:“等我从南方回来,咱爷俩再一起上关东。”
徐大任黑眸大睁,直射向父亲的眼中,带着一丝忧虑道:“爹,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南方吧。”
徐敬修道:“你刚从东北回来,这次就不要去了。这兵荒马乱的,人越多走在路上越显眼。”
徐大任眼神中透着担忧的神色点点头。
徐老四手搭凉棚看看天,提醒道:“兄弟,赶路要紧,天儿不早了。”
徐敬修点点头,摆着手道:“我天天出门有什么不放心的,出门跟送秀才上京赶考似的,太隆重了,都回去吧!来顺,把马牵过来。”
来顺牵着马过来,把缰绳和皮鞭递过去道:“少爷,路上注意安全。”
徐敬修点点头,接过缰绳刚要抬腿上马,又停下来,弯腰看看马肚下,问道:“为什么不把那匹万里追风马给我牵来?”
来顺偷偷瞄一眼穆四妮,嗫嚅道:“这、这、这……”
穆四妮道:“这是我的主意。”
徐敬修瞪眼问道:“这是为啥?走这么远的路,这匹千里追风马能行吗?”
二春噘着嘴,牵着一匹小个马走过来,把马缰绳往前一举道:“就让我骑这匹马去南方?这哪行,个头太小了吧?”
徐敬修皱皱眉,凝视着穆四妮,道:“这……这让我们咋赶路呀?这匹千里追风马给二春骑,把万里追风马给我牵来。”
穆四妮看他那一脸不乐意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骑士?还想骑万里追风马,就骑这匹千里追风马吧,它性情温顺,跑得也不慢,你骑着它我放心,那匹万里追风马性情暴躁,不适合你骑。”
二春苦着脸,皱着眉头,垂头丧气道:“我这匹马也太小了吧,这什么时候才能到苏州呀?”
穆四妮撇撇嘴,一摆手道:“甭说了,没得商量,什么时候赶到算什么时候,这样我们放心。”
徐敬修与二春相视一眼看着众人,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徐敬修无奈地拍着马头道:“得、得、得,就你了,咱可先说好了,路上给我跑快点,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说着踩镫翻身上了马背道:“对了,等爹气消得差不多了,你就跟爹说,婚姻事关系到女儿一生幸福,女儿不乐意,咱做父母的不能强求。让大姐给人家回个话,这不是看面子的事儿。”说后打马而去。
穆四妮怅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头泛起百转千回的思绪。
幽黑的深夜伸手不见五指,“、、”清脆的打更声打破了伯延村宁静的街巷,更夫扯子嗓子喊道:“各家灭灯了,小心火烛!各家灭灯了,小心火烛!”
徐家庄园厢房内,穆四妮和衣侧卧在精雕细刻的紫檀木床上。梦境中,一条恶犬扑向徐敬修,吓得她“啊”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已是冷汗淋漓,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忽然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直射在她脸上,随后“咔嚓”一声惊雷在天空中炸响,紧接着哗啦啦地下起了瓢泼大雨。“滴、滴、滴”,雨水顺着房檐砸入地面的水洼中,发出杂乱的声响,宛如那静空的悲乐,刺得穆四妮心乱如麻。
穆四妮空洞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雨帘,雨水滴答声打开了她的思绪,想起与徐敬修一起下江南时的辛酸与苦难,想起自己怀着身孕与徐敬修一起跪在马府大门前负荆请罪,任马继宗打骂泼脏水,想起与王长庚的恩恩怨怨,想起徐敬修从断头台上回来,怀抱芸香披风的那一幕幕凄惨情景。不由得泪水潸然而下,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截断了脑海中那愈来愈浓烈,愈来愈丰满的画面。起身下床披上披风,把灯点亮,坐在窗前的桌子旁,独对孤灯思绪飞向了远方,灯盏的火苗“吱吱”跳动,屋里模糊的身影摇曳多姿,穆四妮手托香腮,神往地看着夜幕中的雨线,脑海里又蹦出徐敬修高大帅气的身影,一声炸雷再次打断了她的思绪,长叹一声,慢慢起身打开屋门走出去,呆呆地站在院中,任凭雨水乱打在脸上,顺着脸颊流淌。
春燕听到门响,跑出来一看,见太太傻傻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赶紧跑过去扶住,惊讶地问道:“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快点儿回屋吧,下这么大的雨,别淋病了。”
穆四妮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仍然纹丝不动,春燕急道:“刘妈、刘妈!快拿雨伞来,太太要看雨景。”
刘妈听到春燕的叫喊声,片刻拿着雨伞从侧房跑来,惊道:“太太、太太,您这是咋了?这黑灯瞎火的还下着这么大的雨,站这儿干吗?快回屋,想看雨景咱到天亮再看。”
突然,穆四妮一把拉住春燕的手,清丽的脸上尽显焦急担忧之色:“春燕,你看雨下这么大,这……这……这老爷要是刚好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可咋办?走时,我忘了给他带伞,不行,我要去给他送伞。”
春燕看着穆四妮的神态,担心道:“太太,咱还是回屋再说吧,您这样淋着雨会生病的。”
刘妈搀扶着穆四妮的胳膊,道:“老爷没有带雨伞也没事,二春会买的。再说了,咱这儿下雨,别的地儿不见得也下,放心吧!”说着,与春燕强行把她拉进屋里。
进屋后春燕忙为她擦脸上的雨水,穆四妮拉住刘妈和春燕的手,道:“我想去追他。”
刘妈和春燕“啊”的一声,惊呆了。
春燕惊惶不已道:“太太,您说什么呀!老爷都走了一天一天夜了,您追赶不上的!”
刘妈道:“是呀,您一女人家,出门不安全。咱不去啊,睡觉!老爷又不是头一回出门,您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咱什么也不想,等几个月老爷会平安归来的。”
穆四妮焦急道:“我不管,我就要去,不知咋地,这一次老爷出门,我这心里慌得不行。”
春燕道:“太太,您就放心吧,老爷经常出远门,还有二春陪着,没事的。”
穆四妮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刘妈和春燕道:“刚才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不行,我要追去他,他才走一天半夜,我能追上。”
刘妈看她忐忑不安样子,想了想道:“太太,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让大少爷或者二少爷去好了。”
春燕道:“是啊,明天让少爷去,这样您总该放心了吧。”
穆四妮微皱眉头,道:“他们代替不了我,想当初我与老爷一起南下时,虽然一路艰辛,但有彼此照应,那是苦中有乐,是幸福的路途。”转身伫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水,思绪沉浸在了与徐敬修一路南下的情景里,脸上不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扭头激动地望着刘妈和春燕道:“有了,快给我拿老爷的大袍来!”
刘妈和春燕同时瞪眼看着她,异口同声道:“您要女扮男装?”
穆四妮很豁达的扬起脸道:“对!我要女扮男装下江南。”
刘妈连连摆手,用南方话道:“哎呀,使不得呀我的好太太,这事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了,可是了不得呀!”
春燕道:“太太,您要是女扮男装下江南了,那老太爷和少爷们问起来,我俩可咋说?”
穆四妮干脆道:“就这么着了,我说行就行。想当初我自抬花轿来到徐家,他们又能咋地。”一句话说的刘妈和春燕张大嘴,同声道:“啊!太太,您是自己抬着花轿来到府上的?”
穆四妮见自己说露了,赶紧捂住嘴道:“不说了,不说了,春燕快点拿衣服。”
春燕无奈的走进里屋,不一会儿,从里屋拿出了徐敬修的大袍和礼帽,刘妈和春燕帮她穿上,刘妈把她头上的凤簪取下来,戴上徐敬修的礼帽。男装打扮的穆四妮少了几分柔美,却平添了几分飘逸洒脱,活脱脱一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翩翩佳公子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刘妈和春燕被穆四妮的美艳惊得目瞪口呆。刘妈砸巴砸巴嘴用南方口音道:“哎呀!太太好美的了。”
春燕惊的张着嘴巴好久合不拢,眨着眼睛道:“太太,您要是男的我非您不嫁。”
穆四妮点着春燕的眉心,脸上荡漾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死丫头!”
刘妈担心地看着穆四妮,道:“太太,您再休息会儿,等天亮了再走。”
穆四妮把食指往嘴前一竖,压低声音道:“不、不,趁天黑正好出村。刘妈,给我包袱里包点常用的东西,春燕,你去叫来顺,让他把万里追风马给我牵来,就说我有急事要外出。让他轻点,别惊动其他人。”
春燕应声打伞去叫来顺。
刘妈低声道:“太太,老太爷和少爷问起来我咋说?”
穆四妮毫不犹豫道:“就说我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几日。如果实在瞒哄不住,就实言相告我去南方了。让他们放心,过些日子就与老爷一起回来。”
刘妈皱着眉头道:“太太,您就是再急也要等雨停了再走呀,下这么大的雨,如果淋病了,我也不在跟前,这可咋办?”
穆四妮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道:“放心吧!刘妈,没事的,我身体壮得很。”
刘妈突然想起道:“对、对、对,我再给您往包袱里包上几颗伤风丸。”
穆四妮微笑着点点头道:“还是刘妈对我好。”
这时,春燕拿着雨伞低头进屋道:“太太,我能与您一起去吗?您一个人上路,我是真不放心。”
穆四妮神色平静道:“你就在家吧,如果你也走了,就动静太大。”
春燕叹息一声,无奈道:“来顺牵着马在大门口等您呢。”
刘妈帮穆四妮把包袱系在肩上,穆四妮回身从大衣柜后面抽出用粗布包裹着的九环大刀。一切备齐后,三人轻手轻脚向大门走去,刚走了几步,刘妈突然停下脚步道:“等等,蓑衣!忘了给您拿蓑衣。”
穆四妮与春燕相视一笑。
“嘚儿,驾!”徐敬修和二春一路策马飞驰,眼前群峦叠嶂、山岭相连,石壁陡峭、青峰入云,绵延百里的江南山川蔚为壮观。
徐敬修和二春头一天住过的客栈,穆四妮紧跟着第二天也住在那里,始终差那么一天。光阴交错,愣是叫穆四妮马不停蹄地追了好几天,也没能赶上他们。
又是一天黄昏时分,徐敬修和二春策马扬鞭跑了一天,马匹已经疲惫,速度也慢下来的时候,二人进入一个古镇。徐敬修侧头看看二春道:“看来这马是跑不动了。”抬头看到了当初和穆四妮借宿过的“悦来”客栈,顿时想起了在客栈救芸香那一幕,仿佛又看到了那姿容俏丽,眉目如画,清丽脱尘如仙子一般的芸香。
二春看着眼前的客栈,问道:“已经快到苏州城了,你说咱是继续赶路,还是在此休息一夜再进城?”
“今晚住下,明天再进城。”徐敬修松了口气,一声“吁——”坠镫下马,凝望着悦来客栈,见一中年店官头戴一顶一把揪小帽,肩搭一块抹桌布走上前来,笑容可掬拱手道:“二位客官,是住店打尖,还是……”
没等店官说完,徐敬修接口道:“今晚住店打尖,就不听曲了。”笑看着这位店主,当初还是小伙子,如今也已成了中年人。
“熟客,熟客!”店主笑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里边请,里面有雅间,有热水,有上好的茶水。”
徐敬修微微点点头,想起了与四妮的第一夜也是在此度过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这时,听店主喊道:“小王成,快把马牵到后院去,喂上好饲料,这二位可是回头客。”
话音刚落,一个小男孩儿“噔、噔、噔”从客栈跑出来,笑嘻嘻地接过马缰道:“好嘞!”向徐敬修笑笑,牵起马去了后院。
就在徐敬修回头的一瞬间,眉头一皱,挠挠头。
二春看到他凝重的表情,忙走上去,低声问道:“怎么了?哪儿不对劲了?”
一阵微风刮过,吹起了徐敬修的衣摆,他摇摇头没有言语,跟着店主进了店里。
店主问道:“二位客官是吃饭还是吃点酒?”
“饭也要,酒也上。要快。”二春摸着肚皮看着徐敬修,嘿嘿一笑道:“这肚子早就抗议了。”
店主笑着看看二春道:“好嘞!您二位是在房间吃,还是在大厅里吃?”
一间大厅,摆着十张八仙桌,徐敬修知道一会儿听曲的人就会大批涌进,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在客房吃吧。”
店主扭头喊道:“快点把火锅送上楼,客人要在房间吃饭。”
徐敬修和二春跟着店主来到楼上,进屋后,店主问道:“这一间行吗?”
徐敬修一看,还是他和穆四妮住过的那一间,笑着道:“好、好、好,就这一间了。”
店主拿下肩上的毛巾,抹抹桌子,向外走去。
徐敬修躺在床上不由得想起了与穆四妮缠绵的一幕一幕,摇摇头笑笑,抱着枕头,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二春将肩上的包袱解下,关上门,笑道:“你今天的举动可有点儿反常啊!一直笑而不语,这是咋了?”
这时,跑堂伙计端来一个“糟钵头”火锅。
二春看着熊熊燃烧的青焰,将烫好的酒为徐敬修斟上,开口道:“有心思?吃杯酒说说?”
沉思中的徐敬修起身坐到桌旁,先端杯啜了一口酒,夹起一块猪大肠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咽下,道:“不知道是当年老板的手艺好,还是我的胃口变了,这菜的味道,大不如以前了。”停了停,感慨地道:“想当初下江南,我和太太……”摇摇头,笑笑没有再说下去。
看着徐敬修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态,二春一下子明白过来,当初徐敬修带着穆四妮下江南时,一定住过这家小客栈。
酒足饭饱之后,徐敬修抱紧枕头,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哼哼两声道:“与芸香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家小客栈,与太太的第一夜……”
二春望着徐敬修笑着摇摇头道:“是吗?看来你是与这家小客栈有缘啊!说说当初你们的事?”
徐敬修得意地笑笑,半晌不语。
二春摇头道:“不说就憋着吧,什么时候憋不住了再说给我听。”
次日一大早,迎着东方鱼肚白的朝晖,徐敬修和二春伸伸懒腰从客房走了出来。
店主立即笑脸相应道:“二位昨晚睡得可真香,那呼噜打得真叫一个好。”
徐敬修哈哈一笑道:“是不是昨夜的呼噜把你给震醒了?”
店主把毛巾往肩上一甩,摇头笑道:“习惯了,赶路的客人呼噜声是一个赛一个的响。客官,洗脸请到这边。”
徐敬修和二春跟着来到店门口,刚要卷起袖子弯身,忽见门前不远处一群姑娘正在练功,踢腿、劈叉、舞枪、弄剑。外边还围了一圈驻足观看。
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连做十几个后空翻,引得围观的人群一阵叫好声,其中喊“哟,好功夫!”
徐敬修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穿白衬衫,外搭黑马夹,从打扮上分不出男女人的小青年。这青年脸庞俊俏,眉心有颗美人痣,透着江南少女的风韵。徐敬修不禁一愣,自言道:“小芸香!”
那青年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回瞄了徐敬修一眼。
“小王成,快起来给二位客官把马牵来,客官还要赶路。”店主一声喊,打断了徐敬修的思绪。
不一会儿,就见小王成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走来道:“二位客官要走?不住了?”
徐敬修拍拍小王成脑袋道:“老住在这儿,可就耽误大事了。”说完又回头望着远处的小青年。
二春拽拽徐敬修,忍不住道:“别看了,不就是一些戏班子的小姑娘在练功吗,有啥可看的,想看,回家有时间请戏班子唱唱堂会。”
小王成自豪地讲道:“这戏班在我店住好几年了,是这里一道亮丽的风景,只要姑娘们出来练功,就会聚集不少人驻足围观。”
徐敬修一听,回头定眼望着小王成,刚想张嘴欲言,店主过来推推小王成道:“快去把二位客人的马牵来,别没话找话耽误了客官赶路。”
小王成吐吐舌头,向后院跑去。不一会儿,小王成把马牵到了店门外。
店主沉声问道:“把马喂饱饮足了?”
小王成道:“喂饱饮足了,嘻嘻。”
店主从小王成手中接过缰绳,摸着马头道:“客官,您这匹马可是难得的好马,这种马在这儿可不多见。此马耐久力强,不畏寒冷,好饲养,生命力强,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也能生存,跑得快而稳,是典型的草原马种。它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头大额宽,胸廓深长,腿短,肌腱发达。”
二春吃惊地打量着店主,兴奋道:“算你懂马,我东家这匹马是从内蒙买来的良种马,名千里追风,家里还有一匹万里追风呢。”
徐敬修哈哈一笑,接过缰绳道:“我这匹马懂人性,知道我的心思,跟我多年了。这匹是母马,家里还有匹公的。那匹马跑起来才带劲呢,跟飞似的,哈哈哈……”说完,一摆手,踩镫上马向南飞驰而去。
店里一位偏瘦的客官刚好经过,听到徐敬修的口音一愣,心头一紧。
店主望望徐敬修骑马远去的背影,转身神往地呢喃道:“好马,真是匹好马。”
小王成笑嘻嘻上前道:“东家,您也懂马?”
店主瞪了他一眼道:“我见过的马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说我识不识马!去!烧你的火去。”
小王成冲店主一噘嘴,转身跑去。
偏瘦的客官走上前来,问道:“店家,刚才那位客官骑的那匹马,真是好马种?”
店主得意地一笑道:“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在蒙古贩过马,是不会看走眼的。”扭头喊道:“小王成!水烧开了吗?”
小王成大声回道:“马上就开。”
店主接着大声喊道:“烧开水后去把刚才那两位客官住的房间打扫一下。”
偏瘦客官呆站在原地思量了良久,才慢慢迈步走向房间,回到房间越想那声音越熟,忽然心头一紧,“啊!是他?”立即提起长枪向外就跑。
偏瘦男子从店里跑出,前去大树前解马缰绳。戴鸭舌帽的女孩扭头喊道:“爹,您骑马提枪干什么去?”
偏瘦客官应声道:“没事,爹去树林里松松筋骨。”
戴鸭舌帽的女孩道:“爹,您早点回来啊!”喊后回身继续观看戏班排练。
小王成忙完活,坐到店前的小土堆上,茫然地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