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坐在车厢内,无聊的捧着脑袋。自从上了马车跟了这俩人后,日子就变得无聊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感觉自己已经胖了不少。
“汪。”麻饼蹲在她面前,歪着头看着她还不停地摇着尾巴。
“莫大哥,我们到哪了?怎么还没到京城啊?”沈安掀开窗帘,看着路边正在倒退的树木。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无趣至极。
“不急,还需再走几日。”莫暄到不在意沈安怎么称呼自己,头也不抬的悠悠地翻着书页。
“唔,好无聊啊。”沈安抱起麻饼揉了又揉,认真地看着莫暄道:“莫大哥,你身份尊贵为什么要带上我?就不怕我是别人派来害你的?”
“怕甚,谁会让你一个小娃娃来害我。”莫暄放下书卷,微笑的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沈小姑娘,生怕吓着她似的轻轻揉了揉小姑娘微微翘起的头发。
“还有,你如何看出我身份尊贵?说不定并不是如此呢?”莫铉从她怀中接过麻饼,也轻轻揉了几下。
“主子,天快黑了,还要再走三里才到预定的客栈。”逸突然掀开帘子,告知了一声后便又退了出去。
逸坐在外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点点出现的客栈,心里暗暗想道:这丫头,真是个机灵鬼。谎称自己孤苦无依搭他们的车去京城,实际上懂得比谁都多,揣着包子当馒头。希望到了京城后就不用再跟着他们了。
沈安嘀咕了一声想睡觉了,便卷起被子蒙着了头装睡,无视了莫暄的疑问。莫暄对她太好了,好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感觉现在的日子和之前的日子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泥里,差距太大了。
无论这段时间她想要什么,莫暄总是会买给她,在她无聊时也会主动和她聊天。这让原本二十岁的沈安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沈安翻了个身,吓得趴在一边的麻饼跳到了一边。她悄悄地扒开盖在头上的被子看了一下车厢内。
偌大的马车车厢中现在只有她和麻饼,莫暄不在车厢内。
“人呢?刚刚不是还在吗?沈安又缩回被子里,小声嘀咕:“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信任这个小家伙了。”莫暄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挑。他确实有些大意了,仅仅看着可怜就带上了车。
“可能吧,我也不敢确定,不过还是小心为妙,她太机灵了。”
“嗯。你说得对,有时人也可能死于自己的仁慈。”莫暄摸了摸下巴,面无表情。
“莫大哥?我们到地方了?”沈安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点慵懒可爱的感觉。
莫暄重新掀开帘子,面色沉着地踏进车厢。看着坐在那里披着被子的小娃娃,开口道:“马上就到了,怎么,你不是想睡觉吗?”
“嘿嘿。”沈安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两声应付了过去。这两人估计看出来她撒了谎,毕竟她当时说的话如果不是傻子谁都不会信,一女子独自一人在京城做生意,父亲死了母亲却不在一边吊念守灵,只捎了信让她过去,真是漏洞百出啊。
沈安悄悄眯了眼坐在一边的莫暄,只见他眯着眼睛像在想什么事情,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那天被她顺走的汉白玉玉佩。
这玉佩对他好像很重要,那天那么急着要回,莫不是心上人所赠之物?
莫暄将那玉佩细细收好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女娃。只见她面色阴沉咬着下唇好像有什么烦心事,一会儿摇了摇头,一会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有什么鬼点子,又知道些什么。
等他们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逸去停放马车,让他们二人先进客栈。
外面是冰天雪地,屋里却暖烘烘的,为了照明而点了许多盏灯,一楼的大厅内坐满了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闲聊,穿着打扮有几分江湖中人的感觉。
“客官,您订的屋子在后面,宽敞安静,您看您是先用饭还是看院子。”掌柜眼尖,他们二人才站定就麻溜的凑了过来,一边翻着本子招呼他们。
“先看院子,舟车劳顿小儿困乏,安顿下后再备饭食。”莫暄牵起沈安的小手冲掌柜微微颔首。沈安立刻摆出了一副,我很累,我很困,我不想说话的表情。
“好嘞,客官请跟上来。”掌柜转了个身给他们带路。
沈安环视了一圈后紧紧回握住了莫暄的手,抬起头看了眼镇定无比的莫暄她感到一丝的不安。
莫暄像是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似的,低下头来对她微微一笑,小声道:“不必担心,有逸在不会有事。”沈安点了点头。
“二位客官,就是这间院子。您别看小,这很安静不会受到打扰。一共有三间厢房,最东边的是茅房。小人去备饭食了。”掌柜带他们走了不久后停到了一处院前,将门打开介绍一番后便离开了。
是啊,真安静,即便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呢。沈安回过头冷冷地看着掌柜那逃跑似的背影。
“走吧,先休息会,等逸过来。”
沈安被莫暄拉进主屋,不等她挣脱掉莫暄拉着自己的手就被对方一把抱起,小小的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沈安,等会儿要是发生什么你自己就先跑,这块玉佩给你。”莫暄温暖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可是,莫大哥......好,好的。”沈安抬起头,看见那双温润如玉的双眼在看着自己,只好妥协。
不会吧,真的有危险。等会还是想办法吧,也不能就真的跑了。连长说过,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无功不受禄,要有担当,懂得肩上担子的重量。虽然她现在已经算不是军人,但是恩人能救就要救。
屋内很暖和,麻饼窝在正屋门边,舒舒服服的打着盹。
逸进来时麻饼睡得正熟,差点被逸踩到尾巴。“主子,那些人……”逸颔首,有些发愁的对莫暄说道。
“是冲着我来的。”莫暄漫不经心的回答,顺手给沈安添了菜。
“玉佩收好切勿弄丢,它可保你一生无忧。”莫暄边说边倒了两杯酒,招呼逸坐下来吃菜。
“啊,哦。”沈安正往嘴里送着菜含糊不清的应着,心想:这玉佩还真厉害。
“主子把玉佩给了她?”
“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可让她去通报。”莫暄悠然地夹了口菜,从面色来看根本看不出等会将要发生大事。
“主子想的周全。”逸附在莫暄耳边轻声说道,“可是太过于信任她了。”
莫暄听后摇了摇头,意味不明。
沈安看着这主仆二人,不觉有些好笑。这还是防着她啊,不过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突然,逸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覆上了腰间的佩剑。沈安注意到后也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周边的声音。
冬天的夜太静了,以至于一切在安静的时候声音都被放大数倍。沈安听见麻饼睡觉发出的声音,以及许多人踩在雪上走路的声音。
“来了。”逸站起身,手紧紧握住剑柄。
莫暄点点头,不慌不忙的擦了嘴后才站起来,又整了整衣服。等再次抬起手时,数十枚泛着寒光的钢针藏于双指间。
沈安惊讶的差点被饭噎着。
“碰!”房门被人踹开,麻饼吓得呜呜的跑向院中,几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走了进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长剑。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将面巾取下来,对莫暄轻轻一笑扫视了一下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真巧啊,竹生王爷我们又见面了,哟,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小家伙。”
“不巧,万宗阁主。”莫暄回道。
沈安傻眼了,不是应该忽略她直接开打的吗?这样平静的聊天是怎么回事?
“磨叽。”逸鄙视的看着对方。
“逸,火气别太大。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万宗看了眼沈安接着说,“小姑娘,你先出去走走吧。”
沈安扔下碗跑了出去,趴在门边小心翼翼的看着。
“对不住了,逸。”万宗抱歉似的对逸说道,然后“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直刺莫暄要处。身后几个蒙面人齐齐将手中的剑向逸刺去。
莫暄一挥手将钢针射出,几根被万宗挥剑拦下,剩下几根深深扎进了墙壁。
“没新意,又是钢针。”万宗边说边攻了上来。
莫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边将剩下的钢针射向攻击逸的几名蒙面人,一边从腰间取出了一把软剑。
沈安更吃惊了。“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说的就是软剑吧,我还记得书里说过软剑“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复直如弦”,“可以屈置盒中,纵之复直”。
她看了眼屋内正在打斗着的莫暄,只间他手中的剑泛着莹莹白光,像长鞭一般灵活的抽向万宗。
“逸的武力值那么高,莫暄看来也不用担心了,所以说我还是先溜吧。”沈安也不管之前想的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撒开丫子就开溜。
“零,去看着那女孩,别让她真的跑了。”万宗吩咐。
那个代号为零的男子将佩刀收起,向屋外走去。对付一个小女孩,别说到刀,连内力都不需用。
零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沈安,不屑的笑了,伸手就要抓住她。
沈安看着伸来的手,伸出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撂倒在了地上。
“呼呼,看来没白练,不过还是很累啊。”沈安揉了揉肩膀。
莫暄和几个蒙面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逸迅速解决了缠着自己的几个人挥剑砍向万宗。万宗侧身躲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不满的说:“小逸,别发火,哎呦。”
万宗的衣袍被剑气割破了。
“低头。”莫暄冲站在园中揉肩膀的沈安喊道。
沈安疑惑地低下头,就听到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那男子躺在地上,面门上插着一根钢针。细长的钢针露在外面的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
“下次见,逸。”万宗跳开一步长剑铮然入鞘,冲逸摆了摆手飞身一跃便消失无踪。
莫暄将软剑收回后整了整衣衫,独自走向还呆愣在那里的沈安。逸也收回剑,看着万宗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