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你疯了是不是,公堂之上怎能乱来,你替她挡了这么多板子她未必感谢你!”小月光心疼地扶着白飞羽一步步朝家里走去,边走边埋怨。
“如果真相大白就奏请通判给她痛快的吧,别在审她了”
“飞羽,你是不是心疼了,你忘记了她怎么对你!”
“我没忘,只是她已经受到惩罚,一切都够了。等这件事结束,你便随我离开这里吧....这里...没必要待下去了”
小月光微微一笑“飞羽,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深夜,白飞羽无法入睡,她决绝地看着自己那一幕,她呢喃着自己不信她....一遍遍在自己眼前浮现。
几日之后就是最终的判决,她这么多罪状罗列在一起,一定是必死无疑。可是这是她应得的,在她杀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有今天...
白飞羽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那句不信....真的不像是假话,即便是演戏,也入戏太深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索性点燃油灯,坐了起来,突然觉得怀中似有什么东西,白飞羽摸了一下,摸出了一张纸。
是那日她在柜台上发呆,随手画的那张画,那些凌乱的线条还有分不清楚是男是女的小人,有个图案她似乎格外重视,在上面画了好几圈,几乎要力透纸背。
白飞羽拿起那张纸,想要看清楚让梅影这样重视的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看了半天,依稀是个月牙状,白飞羽紧紧皱起眉头,看这个图不像是无聊之时所画。
上面的线条虽然烦乱,但是所有都有逻辑,当时她在柜台上冥思苦想,甚至连我到了都不知道,难道真的另有隐情吗?
梅影怎么都不会想到,第一个来探监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他带了万狐醉来,酒香四溢,隔着很远就已经闻到,以为那人是白飞羽,但是当父亲站在牢房之中的时候,梅影整个人都傻掉了。
轻轻喊了一声“父亲”,这么多年,虽是父女两人,但是说过的话竟是一个手都可以数过来,父亲很失败,女儿也很失败。
梅影让出干净的地方,让他坐下,这些年,父亲竟是老了,在梅影心中,他从来都是那个又高又壮实,可以随时把自己踢出门外的人,这么多年,竟是这般老了。
“你我父女二人,从未这样吃过饭,今日,就好好吃一顿吧。”
梅影听出了父亲话中的意思,只默默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如此,父亲是来送行的了,那我该谢谢父亲,在我生命最后一程,能带万狐醉来。”
“影儿....是为父的错....才让你变成这样...”
梅影又倒一杯,安静的品着,“哦?我变成什么样了。父亲可以说说看,反正也没有机会了,你我父女尽可倾心谈谈。”
“影儿,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也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做的,我以为你活不下来,可是,你却长大了。”
“在你心目中,我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又何必问这个,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父亲既然不说,我替你说,梅影在你心中,就是两个字,不详。所有的根源,都是这个。父亲,梅影的心性,你知道多少呢,我只不过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影儿,你如今做下这等错事,为父....为父....”
“何等错事?我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你跟他们一样,不信自己的孩子罢了。”
“影儿!别在执迷不悟了,为何不签字画押,这样还可以少受一些苦,走的好受一些,事到如今,为父所做的只有这些了...”
梅影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的父亲“不是白飞羽让你带的酒吧,是小月光让你来的,对吗,她到真的是了解我,比你了解。”
“影儿,你若不画押.....就要累极家人了....他们说要将我一并送上公堂啊!”
梅影突然有些累,身体难以支撑的打了个踉跄,又重新坐直,颤抖地为自己斟上一杯酒,端起来,又是一饮而尽。
“父亲,我画押,你回去吧.....”
“影儿.....我....我混蛋....就算为父这辈子欠你,下辈子做牛做马,我绝无怨言。”
梅影扶起父亲,扯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今生,有遗憾,求而不得的只一样,父亲,若你明白,就走吧....”
李父叹了口气,哭着离开了...
梅影重新回到酒桌边,看了看那位老者,“万狐醉,来陪我喝一杯吧。”
那老者便坐过来,斟一杯酒,“我没有想到你会输在这方面上,你看起来对他并无感情。”
梅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若你明白我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就明白我真正所求了。”
“你很让人疑惑,是个极重感情的孩子。”
“我对那个来送酒的人并无多少感情,只是对父亲二字有所求。”
老者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万狐醉初饮之时很苦,不知你如何看待。”
梅影摇了摇酒杯,“酒本身不觉得苦,只是饮酒人的心境不同罢了,如今,我倒是觉得这酒,并不苦了,哈哈,芳香四溢,确是好酒,老人家,谢谢你让我明白一些道理....只是这盘棋,是个必输的结局。”
老者没有在说话,慢慢地陪着她喝完这坛酒,“这个孩子.....命途多舛,注定历经沧桑,希望你所求,终有一天以另一种形式补偿吧。”
第三次提审,到场的人只有石叶和小月光,通判哈气连天的上了堂,惊堂木一拍,“梅影!本官没有时间跟你耗着,今天如果你还不画押,我只能大刑伺候了!到时候你这小身板,可就要葬送在这儿了!”
梅影站直身子,哈哈一笑,“通判大人,小女这次不为难你了,我画押便是,只是能否借我笔墨一用,我想留一封信给我的弟弟,不知大人可否同意啊”
“只要你肯画押,这点要求并不过分,来人,纸笔伺候。”
梅影拿起笔,趴在地上,费力的写下了四个大字,“恭贺新禧。”写完之后,还拿起来欣赏一番,还算满意,才放入信封。
大人,你可以把罪状拿过来了,我梅影签就是了,何必在动用大刑,您知道我撑不住,也会签下的,所以拿来吧。
“大人!大人!”
“放肆,没看到正在升堂!规矩都不懂了吗!”
“大人,小人该死,启禀大人,有加急奏报。”
通判拿过奏报一看,摸着自己的胡子,疑惑不已,沉思良久,叹了口气,没有在过多的浪费时间,直接下了最后的宣判。
“犯人梅影,所犯案件有二,一是三年之前受赏杀人,现在已经人证物证齐全,二是因与药铺掌柜不和,对其下药导致其痴傻,人证物证俱全,以上两件案件铁证如山,梅影丧心病狂,罪在不赦,但是念在最终都未有命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本官将其发配岭南,终生不得入关。”
“大人!梅影罪大滔天,为何不判他死罪!”
“你二人难道是在质疑本官的判决吗,本官已经说明,她虽犯下大错,但是索性没有人伤亡,所以才会发配,咆哮公堂,你二人看来是不想活了!”
“小人知错,只是....”
“这件案子就这么定了,来人,退堂!”
梅影重新被关进牢中,刚一进去,梅影便跪拜在老者面前,“老人家......我....我....”
“你不用说了,看你的神情,我已经明白,你有了一条活路,这是你的造化,出去之后,好好活着。”
“老人家,谢谢你给我的这颗桃胡,真的带来了好运....”
老人慈祥地一笑,“或是人力,或是物力,都说不准,便看你信哪个了。”
梅影抬起头,“这是何意?”
老人家只是闭目打坐,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