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莲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高菩萨朝她微微一笑：“妙莲，我先走一步。如果他还爱你的话，那就把我忘了吧，我们来生再见。下辈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嫁给我，成为我的女人。”
冯妙莲怔怔地望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咔嗒”一声微响，似有什么东西在高菩萨嘴里咬碎了。没一会儿，高菩萨脸色惨白，嘴唇发黑，豆大的冷汗一颗接一颗从额头上不住地外冒，脸孔歪曲了，变了形。
黑得似墨那样的血，从高菩萨嘴角淌下来。
冯妙莲盯着高菩萨，脸色大变，如身陷泥沼之中，全身汗毛立起，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渗出来，她颤抖着声音说：“高菩萨，你……你怎么啦？”
高菩萨目光痴痴的落到她的脸上，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永远烙在脑海中似的，他又再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是欢愉的：“前些日子，我把一颗牙齿拔了出来，镶上假牙，里面包着剧毒，把牙齿咬破了，便会毒发身亡。”
冯妙莲的一颗心，不停地下沉，下沉，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双手还惨出了冷汗，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窖里，她大哭：“高菩萨——”
高菩萨脸色紫白，眼神松散，但他还是努力睁着眼睛，贪婪地看着她的脸，他断断续续的说：“妙……妙莲，我……我到了黄泉路，过奈何桥的时候，我……我一定不会喝……喝孟婆汤。我不想忘记你，我宁愿……宁愿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宁愿等……等上千年才能轮回的煎熬之苦，然后我……我转世之后就……就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泪痣寻找……寻找你。妙……妙莲，你一定要……要记得，在下辈子，你遇到有……有泪痣的男人，那一定……一定是我。妙莲，我们……我们来生再续前缘，我们……我们来生再相见……再相见，到时候，我做你的夫，你做我……我的妻……”
高菩萨说着说着，声音拿愈来愈轻，愈来愈低，冷不防，一口黑得似墨那样的血多他的嘴里喷了出来。随后，他身子一僵，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冯妙莲抱着高菩萨渐渐僵硬的身子，内心，柔肠寸断。
她感到绝望，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天塌下来了，天昏地暗的，把她压在下面，世界成了一个坟墓。
高菩萨，他死了。
他像双蒙一样，在冯妙莲的怀里死了。
冯妙莲无限的伤痛，浑身紧张，心颤肉跳，理智尽失。她甚至，想到了死，想跟着高菩萨一起去死。真的，高菩萨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爱她，疼她，给她温暖，给她安全感，她活在北魏，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黄粱一梦。
终于，冯妙莲忍不住，像了野兽那样，尖利地哭嚎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她一边哭，一边叫：“高菩萨，你醒醒呀！高菩萨，你醒醒呀！”
但高菩萨，他不会醒过来了。
冯妙莲的泪水，一串串地落了下来，滴到了高菩萨的脸上。这些泪水，会不会形成的印记，是作为三生之后重逢的信号？
元羽走了过来，拉开了冯妙莲。
冯妙莲在嚎啕中，忽然感觉到有一口痰，涌上她的喉咙口，卡在那儿，咽不下，吐不出，这使她头昏目眩，胸口闷得厉害。
终于，她眼前一阵黑暗，身子软绵绵地跌倒了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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