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晚上跟船家闲谈之后,一连几日陆峰都再未见过船家漏面。每日进食都是让船工送进他房中,未见船家出过房门。这让陆峰想要打探他身份的想法就此落空。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这一路风平浪静,明日便能到达河东郡地区范围。
自从上了船,陆峰便喜欢倚在船杆上想事情。毕竟这船上也没有东西可以给自己靠着后背,也就这里还算能靠着背。
“谧兄,船主人露面了。要我等众人前往顶层,有些事需要跟我等船客商谈一下。”
“船家露面了?”
远处传来司马朗的呼叫,陆峰回转过头,有点惊讶。
“好,我也正好有事想询问一下船家。伯达,一起!”
下意识回味过来,船家露面了不是正好吗。自己刚好还可以继续打探一下这张公祺的身份,不然一直这疑惑一直缠绕在自己心里,怪难受的呢。
待陆峰,司马朗到达顶层时,韩浩与司马家之人再也来齐,而船家也赫然在里面。
“各位都来齐了,老汉就对各位说下老汉唤各位前来的是所为何事。”
船家见陆峰,司马朗这最后俩人也都来了,便开口说起了事情。
“因为家中突发急事,所以老汉急于赶回家中,便不准备前往河东郡所在。在此,对在场诸位赔个不是。”
船家话一落,瞬间哗然。
司马家一族老不顾司马朗阻拦,直接越众而出,质问道:“明日便能到达河东地区,船家现在出言反尔,把我等众人以及我司马家可有放在眼里?不行,我司马家有要事,汝速速让船工继续前往河东所在。”
“此事的确是老汉不对,应承了诸位的事临时反悔。但此事老汉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更改的了。到时老汉会直接送尔等到潼关附近的港口下船,至于尔等要是对老汉有什么不满,尽管冲老汉来,老汉在此接着便是。”
船家脸上满是决绝,口中话语锋芒毕露。此前在平阳港口意外发现了陆峰这一有过一面之缘的面相有异之人后,本想与司马家,陆峰等人结个善缘,但那日晚上从陆峰口中得到了确切答案后,明悟己身,需要立刻前往家中借力突破,否则一旦错失了此机缘,日后再想突破就不知何时了。事关自身大事,自己也只能把其他事情都放在一边,就算与司马家,陆峰等人就此交恶也在所不惜。
“咦,潼关?老丈此言甚好。不瞒老丈,我等众人本就打算从河东再转往长安所在。既然老丈送我等到潼关附近,那我等也就不用去往河东地区了。朗在此先谢过老丈。”
司马朗拦下还想继续说话的族老,听到船家打算转道前往潼关地区后,便欣喜的感谢道。
“汝就不用谢老汉了,本就是老汉食言而肥,对不住汝等,只希望汝等日后莫要忌恨老汉就好。既然汝等也是要前往潼关所在,那老汉待会便让船工直接转道去往潼关方向前进。”
对于司马朗的感谢,船家不置可否,这些世家中人明面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自己祖上曾经在世家中都是贵不可言的存在,自己岂会不了解他们这些世家之人最看重的就是脸面。现在有求于自己才如此好脾气,一旦下了船恐怕就是翻脸不认人了,施恩不成反成仇的事自己早已经历过太多。
“唤汝等前来就是为了此事,既然现在此事已经解决,如果没什么事,那诸位便莫要在这顶层停留,速速离去。”
船家下了逐客令后,刚才说话的司马家族老哼了一声,率先拂袖走下顶层。随后,其他人尽皆离去,只留下司马朗,陆峰,韩浩三人。
面对自家的族老的怒气离去,司马朗脸上满是歉意的对船家道:“叔父只是一时之气,还望老丈海涵!”
“无事,此番是老汉不对。有所怒气老汉也是理解的。”
对于司马朗的歉意,船家脸上心平气和,和颜悦色的说道。
“多谢老丈海涵,那朗便先行离去劝诫叔父一二。告辞!”
说完,司马朗也走下了顶层。临走前,望了一眼陆峰,好似在询问他还停留在此地干嘛。
见司马朗也下去后,陆峰对身旁的韩浩道:“元嗣,你也先下去吧。我还有一些需要跟老丈了解一下。”
“是,将军。那末将便先走一步。”
对于陆峰的命令,韩浩没有询问什么,直接下去了顶层。
“小友可有要事要找老汉?”
场间只剩下二人时,船家疑惑道。
“几日未见老丈,老丈气色看上去更上一层。想必是有所突破吧!”
“承蒙小友之恩,对小友老汉也没什么隐瞒的。不错,自那日后,老汉悟通了祖父留给我等后人一些技法,略有突破。”
谈到这个话题,船家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掩盖不住的喜色。
“认识多日,谧还不知道老丈是哪里人士?”
对于陆峰的询问,船家意味深长看着陆峰许久,才道:“小友莫要如此拐弯抹角的询问老汉的身份了,既然小友执意要知晓老汉身份,老汉也不会隐瞒于小友。”
船家挑明了陆峰的用意后,沉思了片刻,身上气质突变,从一普普通通的船家变成了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威严气息的老者,给陆峰的感觉就像祖父皇甫嵩严肃起来的气息一样。
只见老者庄严肃穆的介绍道:“小友听清楚了。老夫姓张,名鲁,字公祺,沛国丰县人。如果还是不清楚老夫之身份,那老夫再告诉小友,留侯张良乃是老夫的先祖。这样,小友是否明白老夫的身份了!”
听到船家称自己为张鲁时,陆峰便回想起了张鲁的信息。“汉中的雄主,五斗米道的天师。”不过听到张鲁自称先祖是留侯张良后,陆峰便回过神来。自己当初刚学武之时,祖父皇甫嵩便曾跟他略微讲过张良之事,现在张鲁自称是张良之后人,而且张鲁还能发现自己是还魂之人,难道此记载便是张良时期传下来的?
想到此,陆峰突然对另一个还魂之人有了点眉目。张鲁曾说过这世上还有人也是还魂,而且此人身份一旦说出必遭反噬,反噬之下命丧当场。那此人在朝廷中必定身家高位,而且还魂之人前后行为应该会有所不同,自己日后可根据这个想法看看到底是谁。
“小友,回神了。小友听到老夫之名如此深思,想必是知道,认识老夫之名。”
“皇甫谧见过天师。”
回过神来的陆峰恭敬的对张鲁行礼。
“汝乃皇甫家的公子,岂能对老夫这山野之人行此大礼。”
面对陆峰突如其来的大礼,张鲁惊讶不已。
“某对五斗米教神往已久,如今见到天师,谧情不自禁。”
对于陆峰的恭维,张鲁很是受用。毕竟陆峰作为皇甫家的继承人,能对自己一介山野之人如此尊崇,这说明自己的五斗米教的教义已经扩散到长安,洛阳地区了,不然陆峰岂会知道自己跟五斗米教。
“小友如今已经知道了老夫的身份,汝要是还有什么还不放心于老夫,尽管道来,老夫必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鲁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后,脸上的威严散尽,仿佛刚才那威严肃穆的一幕并未出现过,他还是那个平平凡凡,有点小秘密的船家。
“谧还有一事想要向天师请教一二。”
“小友还有何事?”
“天师为何对我如此礼遇有加,以天师留侯后人的身份想必对我皇甫家不会有什么忌惮,那谧身上唯一都值得天师如此厚待的地方便是这还魂之处了。”
面对张鲁的重视,陆峰有点不解。张鲁虽然知道自己乃还魂之人,但并不知道自己并非皇甫谧还魂归来,而是另一个灵魂取代了皇甫谧。既然张鲁并不知道自己的虚实,那为何对自己如此厚待。是这还魂之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他张鲁图谋吗?
“想必如果老夫不说出实情,小友内心恐怕会更加防备老夫。老夫虽然不能告诉小友此世上另一个还魂之人的身份,但一些死人老夫还是能告诉小友的。”
说到这里,张鲁目光一凝,接着道:“小友对光武帝刘秀此人有何看法?”
“光武皇帝文治武功皆是一绝,若非光武皇帝,这天下早已不是汉家的天下了。”
“那老夫要是说这刘秀曾经便是还魂之人呢,而且汝可知刘秀此人一生所行之事有如天助一般,总能逢凶化吉,脱离险境。”
“嗯~,天师是指还魂之人会得上天眷顾?”
“非也,老夫可没这么说。”
张鲁反驳陆峰的猜测,随后便闭口不言,下了逐客令,眯着眼睛示意陆峰可以走了。
“既然天师乏了,那谧便先行告退。”
看到张鲁不想说下去,陆峰也不能强迫张鲁继续说。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打的这张鲁,毕竟道家究竟学的什么玩意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张角是学符篆的,手下的黄巾力士曾经在战场上纵横披靡,所向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