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月份灵帝允了董卓率亲军五千人前往并州赴任后,至今已有一月之久。并州牧董卓一行人自雍州陈仓所在行军至河内后,便驻扎在河内郡治所安邑所在停滞不前,毫无进军之动向。
此时安邑县内董卓所在之处也正跟大将军何进府中一行人一样正在饮酒作乐,不同的或许是董卓设宴宴请之人都是麾下军长将领,底下众人个个都身材孔武有力,看着就很有安全感。虽着便衫,但也掩盖不了身上那一副择人而噬的骇人气息。
就在众将言笑晏晏之际,一清秀俊逸,身材修长之人掀开了帘布,俯首进来了大帐内。
坐在众将之间的董卓见此人进来后,便笑着说道:“文忧,何故来迟?若没有个因由,该罚!”
底下众将见到李儒姗姗来迟,也附声道:“是极是极,我等众人都早已在此等候了一段时辰,汝才姗姗来迟。先生,是该罚,不然何以服众!”
面对在场诸将的异口同声,刚进来的李儒先是一阵苦笑,然后找到位置,坐下后道:“诸位莫要怪儒来迟,而是儒刚刚接到从洛阳传来的密信,这才来迟了一步,望诸位莫怪!”
“嗯?洛阳传来消息了?可是有什么大事传来?”
董卓脸上一怔,随即正了正神色,严肃道。
“是的,将军。洛阳那边的确有大事发生!”
董卓一听有大事发生,即刻挥手让帐内无关紧要之人下去。待账内只剩下诸将之时,董卓才让坐在一旁的李儒说出从洛阳传来的消息。
“诸位,洛阳那边传来消息,陛下至今已有十余日未曾露过面,上过早朝了。如今洛阳城里更是流言纷飞,据说陛下怕是不行了。”
端坐于一旁的李儒见多余之人已经离去,这才从口中缓缓吐出洛阳的消息。
“先生,信中所言陛下之龙体是否属实?”
就在李儒说完之后,一道声音从李儒身旁传来。李儒听到身旁传来的询问,回转过头面向此人道:“稚然,此事具体情况暂且无人知晓。据信中所说,现在洛阳皇宫内早已层层封锁,就连朝中大臣都是进去了便难以再轻易出来,消息封锁严密。”
“那洛阳城那些世家之人情况如何?”
听到无法确定,李傕脸上一阵思索过后,便问起了世家之人的情况。
“杨,袁俩家闭门谢客,但袁家之庶子中军校尉袁本初,典军校尉曹操尚且活跃于洛阳城内,并且荀家之人荀攸这三人如今皆已投身于大将军何进府上。除此之外,尚有一些士人也投身于何进府上。现在,大将军何军府上可谓是人才济济,文武俩全啊。”
“李傕,你跟先生就别打什么哑谜了。有什么话你俩直接说出来不好吗,非要弄得我脑子里一头雾水。你们这些人说话就是麻烦,直接一点说清楚不好吗?非要绕来绕去。”
场间一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的猛人站了起来,嘴里嘟囔道。
“哈哈哈哈~”
听到华雄的不满,场间诸将都是一阵大笑道:“汝这浑人听不懂,还怪人家李傕跟先生。”
就连坐在主位上的董卓都被华雄弄得有点忍俊不禁,不得不开口道:“好了,汝莫要在此插科打诨。安心听着便是了。”
“遵命,将军!”
华雄脸上满是不情愿坐下,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真是的,分明是他俩在绕来绕去,绕的我脑袋都浑了,怎么还成了我插科打诨了。
李傕听着这华雄的不满,也是无奈。摊上华雄这个浑人,真的枉费了自己刚才一番话语,对牛弹琴,枉费心机。
“华将军勿恼。既然华将军要儒讲的直接点,那儒待会便说明白点,免得华将军糊里糊涂,一头雾水。”
正手持羽扇,云淡风轻的李儒见此也是嘴角咧出一丝弧度,不得不强压下,免得破功,坏了自己一贯的形象。
“现在这天下可谓是风起云涌之际,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不知将军可有何想法?”
话锋一转,李儒突然问起了董卓的意向。
“文忧岂会不知某之想法?某既然停留在河内不动,任凭他人催促动身,就是借口推辞不动,不就是为了此良机!难道文忧以及诸将还有其他的想法不成?”
盘坐在主位上的董卓虽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场间众人看着董卓之时,都会感觉到好像一头猛虎在盯着自己,等待时机,择人而噬。
“儒岂会有别想法,就是不知在场诸位是何想法呢?”
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诸将微微一滞,便接连单膝跪下,双手作揖道“末将等众人跟随将军出生入死多年,一直都是以将军马首是瞻。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之话,场间诸将一时皆是冷汗淋漓,等待着主位上的董卓开口。
“诸位这是为何?诸位皆是卓的心腹爱将,更是跟随卓多年,出生入死。卓岂会信不过诸位?快快起来!”
“谢将军信任!”
“将军,既然在场诸位都没有异议,那儒便僭越了,望将军莫怪!”
“无事,某昨日既然让文忧你全权负责此事,文忧大可放手去干。某之大业就放在文忧手掌中了!诸位,卓在此宣布,从今以后,文忧便是我董卓之军师,诸位日后对于军师的命令就如同本将之令一般,可莫要含糊其辞,敷衍了事,不然莫怪某军法伺候!”
董卓一直坐着身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诸将中心,环视了一圈后,沉着脸威严道。
“是,将军。末将等人定依军师命令行事。”
“某在此谢过将军信任。某定为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儒对于董卓全权放手让自己行事的信任满是感激,正所谓士为知己死,得将军之信任,为了将军之大业,纵死又何妨。
“李傕,郭汜二位将军。”
李儒脸上不复之前的温和,郑重其辞的道。
“末将在!”
“汝等二人一同前往弘农杨家所在,至于到了杨家所在要做什么,自有杨家之人会告知尔等!”
“遵命!”
“张济将军,还要劳烦将军让汝侄儿张绣前往洛阳袁家所在一行,毕竟汝之侄儿武力惊人,已经是一流之程度,况且尚还不为人所知,正是秘密前往洛阳的不二人选。至于其他,也是会有袁家之人告知尔等。”
“遵命!不过军师,皇甫谧如今尚且还在洛阳,他是见过绣儿的。”
“此事汝大可放心。他皇甫谧就算见到也无碍,让张绣前去,只是顾忌某些人而已!”面对张济的询问,李儒解释一句,却没说具体因由,便接着安排道:“至于其余人等,华雄将军暂时作为亲卫负责将军的出行安危。徐荣,樊稠,牛辅汝等三人便负责五千大军的日常训练。记住,这五千大军乃是我等众人安身立命之保障,莫要觉得此事无关紧要,因此懈怠,敷衍了事。到时候是死是活,就看这五千大军的了。”
“军师放心。这五千大军皆是跟随将军经历了羌,鲜卑,以及黄巾的百战士卒,虎狼之师。要论士卒之精锐,我西凉士卒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我等三人想要懈怠,那将士们也不会松懈训练的。”
徐荣,樊稠,牛辅三人对于李儒的质疑,解释道。他们西凉军如今在整个天下都是赫赫有名,那名声都是一刀一枪,硬生生用血铺出来的威名,容不得他人对于西凉军的质疑。
“是儒孟浪了,还望诸位莫怪!”
李儒对于自己错误,弯腰拱手认认真真的对在场诸将行了一礼,道歉道。
看见李儒的大礼,在场诸将对于刚才李儒质疑西凉军能力的不满消失殆尽,只剩下对于李儒的尊敬。如今身在高位,统领诸将,不再是董卓女婿身份的李儒,在面对自己的错误的时候,知错就改,还能向自己等武将道歉,如此高风亮节之行为,让诸将不禁心折。
一直未曾说话,任由李儒安排的董卓看着这一系列的行为,脸上虽然依旧不动声色,但眼睛里却满是对于自己女婿李儒的满意。
自己能把大事交给他,本就是对于他能力的肯定。现在李儒的行为,让董卓感受到李儒不仅能力出众,就连他本身的高尚的品格也散发着独特的人格魅力,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折服了在场诸将,不用自己再帮他压着,以免自己带出来的这群桀骜不驯的武将不服于他,坏了大事。
“既然文忧都安排好了,那诸位便动身吧!毕竟这洛阳城内的情况也不知到底如何,万一错过了时机,日后可没有这般一步登天之事。我等武将之功业,皆是一次次拿命来搏才有升迁之机会,而现在只要拿命来搏上一次,便顶我等多年来在沙场征战之功。诸位好好想想吧!莫要觉得是本将军不念旧情,亏待于尔等!”
“将军,我等众人皆是把生死致至于度外之人,都不知道死后是否能马革裹尸还。能有此机会,末将等人对将军感激的不行,岂会对将军有所不满?”
“诸位能理解本将军的良苦用心便好。那诸位便散去吧!文忧暂且留下,本将还有事要与文忧商议一二。”
“是,将军。那末将等人便先行告退!”
诸将领了李儒的命令,依次退出营帐后,便前往自己的营帐内,准备一二,便动身往自己所接到的命令的所在地方前行。
此时大军帐篷内便只剩下董卓,李儒二人。
“文忧,汝觉得我等胜算有多大?”
此时的董卓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暴虐的气息,让李儒内心那静如水的心境都感觉快要破碎。强忍住内心的不适,李儒开口说道:“将军,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做的我等都已经做了,至于是否能成事,就看这老天给不给机会!”
“哦?是吗?汝等谋士之人,不一直都信奉人定胜天之举。文忧却是有博于常人之举啊!”
对于李儒的回答,面前的董卓好似有点不满意,身上的暴虐越发沉重,让李儒更加惊骇,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会儿这董卓便变得如此恐怖。自己如今正处在养气境巅峰的修为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境,产生了一些负面情绪,有种要发泄的感觉。
“将军有所不知!我等谋士之人都是讲究以顺天而行,世上之谋士也多半都是此种!但有些谋士天纵之才,另辟蹊径掌握了某种篡天之法,这种人我们便称之为逆天之人!
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天排在首位。我等谋士都是先观天之星象,再按照星象之指示对地面的情况进行种种布局,最后才以人力定乾坤,这也是将军能从众人口中听到其中一种所谓的人定胜天之举。
但若是中途发现星象有变,事不可为我等便会收手等待时机。但掌握了篡天之法的人若事不可为,他们便会利用寿数为引子,强行篡改星象,以便达到目的。但这种方法也不是保证一定成功逆天的,不但要寿数作为前提,而且还要看施术之人自身能否扛得住反噬,扛得住成功篡改天象,继续按照自己布局行事。扛不住身死道消,一命呜呼。
还有一种所谓的人定胜天之举,便是一些不入流之谋士依照某些信息种种分析后,一旦巧合的对应星象,行事成功便蛊惑说自己人定胜天,老天不过如此的邪门歪道之言。”
李儒看着董卓身上越发恐怖的气息,赶紧开口解释,他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解释清楚,等会便死在董卓的手中。
“那文忧可知这逆天之法?”
董卓死死盯着李儒,等待着他回答。从董卓的眼神中,李儒可以看的出董卓此时对于逆天的想法
“将军有所不知。这秘法如何修行在我等谋士之中可谓是人尽皆知,但儒一直未曾听说过有人借此法领悟到所谓篡天之法。或许曾经有人学会过,但没有施展出来过。况且儒资质愚钝,一直未曾理解此秘法并借此悟出自己的篡天之法。”
就在此时,帐篷中充斥着的暴怒气息突然消散干净,就连董卓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不复之前的暴虐。
董卓看着李儒的惊讶,笑呵呵的解释道:“刚才的气息乃是卓之一族的独门秘法。经过战场的厮杀,凝聚而成专门用来对付一些不轨之徒。只要对卓心怀恶意之人,在卓之气息带动下,都会对卓映射而出。毕竟事关卓以及诸将一族之大事,卓还是有点放心不小,为了卓日后不再疑神疑鬼,特地拿出了这股血煞之气来行此测试,还望文忧莫怪!”
李儒心中一震,想到了自己昔日从那人手中得到的秘法静心决,他早就预料到了今日之事吗?还是他早就知道董卓一族的秘法!
“此事事关重大,将军所为儒也是能理解的!只是希望将军知道有些事可一,可二,但不可过三。望将军谨记!”
对于董卓的第二次测试,李儒淡淡的表达出自己内心的不满,虽然自己如今之地位皆寄于董卓身上,但这不能代表董卓能随意作践自己,主择臣,臣亦择主。
“文忧放心,此事之后,汝就是卓心腹之人。绝对不会再有第三次。”
对于李儒的不满,董卓脸上也不见生气,信誓旦旦的说道。经过测试后李儒的忠诚问题,对于没有任何发现的董卓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强有力的证明。自己一直以来都欠缺一个能替自己谋划全局之人,现在有了李儒,正是自己大展拳脚之际。
至于因为此事是否会造成李儒的隔阂,董卓丝毫不担心。这秘法还有最后一个功效董卓并没有说出来,就是经历过自己血煞之气威慑下,即便自己散去,三日之内也会一直缠绕在威慑之人心中,要是有恶意,见自己便如见到猛虎一般,不敢直视。
“将军,儒有些许身体不适.......”
“汝乃士人,身体瘦弱,毕竟不像我等武将身强体壮,在经历了血煞之气的冲击,也能安然无碍。如今有些许身体不适,也是卓之过错。汝先回府中,让小女好好照看一番。等会卓便让人带些许补药,给汝送过去。吃了就会。明日醒来便会没事。”
看着面前脸色有点苍白的李儒,董卓心中也是一惊。这秘法也是自己突破之后第一次使用,差点忘了记忆中此法的危害,要是没有特殊药物遏制李儒体内的血煞之气,这股血煞便会不停的破坏李儒的身体,折损命数,容易使之早夭。
“多谢将军垂怜!那儒便先行告退!”
“嗯,回去府中好好休息!汝放心,明日一觉醒来便会无事!”
得到董卓的应承,李儒拘了一礼,缓缓转过身背对着董卓,一步一步往帘门处走去。行至帘门,一手掀开,跨步踏出帐篷,在掀开帘布的那一刹那,李儒牙唇紧紧咬住,苍白的脸上涌出了一股血色,让人惊异。只是这变化转瞬即逝,帘门一开,李儒便又变成了那清秀俊逸,智珠在握的军师形象。
在李儒变化之时,里面的董卓好似有所察觉,看了李儒一眼,发现并无异常后,便觉得是自己多疑了,不再过多关注李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