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等啊等，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岚倾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唰”地一下闪进了红妆。
岚倾颜激动地晃着半梦半醒的锦歌：“来了，来了！快下去！”
两人一溜烟地下了树，把乱了的衣服整理好，一前一后地向红妆走去。
此时，太阳已渐渐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街道上的人都赶着找地方休息、吃午饭。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名身着白纱，身材曼妙的蒙面女子，带着一个背着用布裹好的露出了一角的琵琶的丫鬟，走进了青楼的新起之秀“红妆”。
门边的小厮怕是过来寻麻烦的，一把将她拦住，喝道：“干什么的？！”
丫鬟立即向前，用只有三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劳请这位大哥为我们引个路，去见徐妈妈。”
“徐妈妈？”那人一听，看向她们的眼神掺进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但还是说了句“那二位随我来吧。”便领着她们离开了正门。
那小厮带着她们绕过红妆正门，一路穿过精心设计的走廊。
边走着，白衣女子，也就是铁了心要潜伏在乾钰宇身边的岚倾颜不时地打量着这里的布局。
人工挖出的湖面上，搭建好的走廊曲曲折折蜿蜒了很远，连接着湖面错落有致的精致小楼。
无论是走廊还是小楼，都围绕着湖中心缀满了花瓣的舞台展开。
水面氤氲着淡淡的水汽，却并不闷热，远看着像极了仙境。
这个散发着朦胧美的地方，却被乾钰宇随口取了个随意的名字“湖上处”。
一般的客人都只能在进了正门后就到了的四层楼的楼中喝喝酒、看看舞……
红妆中有名的美人儿，在湖上处露脸的时间自然比在楼中露脸的时间多得多。
而想要进到这楼后如仙境一般的地方，是需要额外给钱的。
纵然岚倾颜是见过大场面的，看着这大手笔的布景还是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乾钰宇肯定特有钱，要不然怎么买下这么大一块地皮建红妆？
正想着，那小厮已领着她们走到了湖上最豪华的一栋小楼面前，很显然了，这栋楼肯定是乾钰宇才能进的地方。
果然，一进楼，岚倾颜就看见了坐在正中央的乾钰宇以及站在一旁，双手合在身前的徐妈妈。
乾钰宇一副纨绔的模样，懒散地靠在桌边，手中把玩着一只小巧的酒杯，没有感情的双眼让人有不敢靠近的疏离感。
但是，岚倾颜不得不承认，乾钰宇是个妖孽，原来男子长得太好看，亦是妖异。
岚倾颜不停地在心中告诫自己：你来这不是为了看脸的，你来这不是为了看脸的。
这才终于制止了自己想要发花痴的冲动。
“妾身轻离见过少将军，见过徐妈妈。”岚倾颜一一行礼。
“轻离？”徐妈妈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红妆里并没有女子唤作轻离，“姑娘来找我，难道……”
“徐妈妈，轻离来此并非卖身而是卖艺”岚倾颜打断她的话，接着说出一连串提前编好的话，“妾身本是巴陵商人之女，虽不是贵家子弟，但也从小习礼，若非家道败落，父母双亡，绝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轻离姑娘，”徐妈妈一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的。有时候，卖身和卖艺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楚。”
“望少将军成全。”岚倾颜把目光转向乾钰宇。
徐妈妈不做声了，低头站在一边，毕竟在红妆，她不是最大的。
乾钰宇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晃着，嘴角扯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知道先来说服他，这倒是有几分意思。
“卖什么艺？试试。”乾钰宇没有抬头。
锦歌立马拿出琵琶，岚倾颜坐下将琵琶抱在怀中。
作为一位21世纪梦想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少女，岚倾颜学了整整10年的琵琶，今天终于有用武之处了！
岚倾颜低头，似乎已经开始沉浸在琵琶声里，纤细的手指熟稔地拨动着弦，琵琶声时而如呢喃般婉转，时而如战斗般激越。
曲终，锦歌和徐妈妈的精神还留在琵琶声中没回过神来，只有乾钰宇不动声色，始终只关注自己手中的小酒杯。
没有人开口说话，沉默中岚倾颜甚至怀疑乾钰宇要么是聋子，要么是哑巴。
突然，乾钰宇毫无征兆地抬头了，修长的手指一抬，语气是与神色相符的疏离：“面纱，摘了。”
岚倾颜将葱葱玉指伸到发间，轻轻一扯，露出面纱后的容颜，玲珑剔透，就像每个人心目中的初恋。
徐妈妈的眼睛瞬时一亮，嘴角早已不自觉地扯出了一个大幅度的微笑——这红妆中可无一人比得上她这般容颜，就算真要与醉春楼的新花魁相比，想来也不逊色。若这姑娘真进了红妆，哎呀呀，那钱不是数到手软，不对，数到手断了都数不完？
乾钰宇却不言语，看着她的脸陷入了沉思。他怎么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的身形那么熟悉？
“少将军对我的容貌不满意？”岚倾颜开口问道。
乾钰宇垂眸，将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语气里是听不懂的情绪：“满意。”
满意还这幅“半死不活”的表情？岚倾颜在心里嘀咕道。
正当她沉浸于在心里吐槽乾钰宇的世界的时候，后者却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乾钰宇想着出门后在红妆里转一圈，四处看看再回小楼中的3层休息。路过岚倾颜身边时，一股特殊的香味飘向了他的鼻尖。
乾钰宇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这种香气是很特殊的，他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闻到过，除了那天那个在皇宫行刺的女刺客。
乾钰宇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刺客脸庞，明明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却不知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不过，那人畜无害的神情倒是与眼前这女子有几分相似之处。
乾钰宇忽地就笑了，一向冷漠不近世尘的眸子就这样添了几分烟火的气息，更显得闪亮。
岚倾颜转头，正对上那双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的双眸。
饶是她对乾钰宇的美已有了心里建设，但一瞬间，还是看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