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如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进了院子。
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向屋内探出半个身子。
“娘亲……你们在吗?”
许久,无人应答。
暗自舒了口气,简安提脚跨进屋内。
屋子里的摆设与往常一般无二,只是简安再次踏进时,便总是有些害怕。
“娘亲,姐姐,你们在吗?”
又是一问,又是无人应答。
简安也不再犹豫,找到自己以前住过的西屋,迅速收拾起自己的物件。
收拾完后,简安抱着包裹回到门前,再次回顾这个自己住了十一年的的地方。
回忆中,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简安总有点惴惴不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是哪里呢……
“安安,你好了吗?”
屋外传来韩少一担忧的声音。
简安抱紧包裹:“快了,我马上出来。”
罢了,他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涉足此地了,只要妻主不厌他,他会一直跟着妻主,此地有何不对劲,又需要他来做什么呢?
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出门。
“如何,安安,她们没有为难你吧?”韩少一语气颇为急切,扶着简安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查看,看他有无不妥。
“没有,娘亲和姐姐还不在家中。”简安笑。
韩少一舒了口气,没再反反复复地查看,转而握住他的手。
“你不知,适才你进去之后我的心就跳的厉害,生怕你又受她们欺负。”
心跳吗?简安暗自抚上自己的胸口,他心也跳的厉害,究竟是有哪里不对劲……
“妻主,我怕,我们回家吧。”
韩少一微愣,然后点头:“好,回家。”
……
走在路上,两人十指紧扣。
“安安的包裹这么小,没有多装几件物件吗?”韩少一掂了掂手中的包裹,道。
简安低首,不语。
“安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
“安安,你怎么了?”
韩少一皱眉,停住脚步。
“嗯……啊?”简安被惊醒般,慌忙抬头,“妻主方才在说什么?”
韩少一叹气,屈指敲了下他的额。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连我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简安愧疚地低首。
韩少一无奈,弯下腰,找寻他的脸。
“怎么了安安,跟妻主说说吧,是适才收拾东西的时候,收拾到了你爹爹的遗物,这才难受吗?”
简安摇头。
“那是怎么了?”
简安咬唇,依旧摇头不语。
韩少一只好摆出恶狠狠的表情来:“你再不说,我便甩开你,先走了,等你想说了,我再回来。”
“不要!”简安拉住她的衣袖,“不要甩开奴,奴怕……”
韩少一很是心疼,却又一头雾水:“你怕?安安,你在怕什么?”
“我……”简安顿了片刻,“我怕娘亲和姐姐出了什么事……”
韩少一有些不知所措,怕她们出事?为何要怕?
她看着少年担惊受怕的神情,叹了口气,终是没问出口,只是把他揽在怀里。
“不怕不怕,安安。”韩少一安慰他,“如果你实在担心,我们上镇上去打听,看看她们在何处,好不好?”
简安抹着眼泪:“好……”
韩少一抱着简安,趁他没注意之时,向一旁的树林里使了个眼色,树林里闪出一道黑影,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韩少一心里有了数,放开简安。
“好了,怎么又哭了,当真要变成小花猫了。”韩少一帮他拭掉泪水。
“我们先回家,收拾一下,去镇上,好不好?”
简安止住泪水,咬唇点点头。
韩少一摸了摸他的发,宠溺地笑了。
……
回家收拾后,简安在洗漱,韩少一来到院中。
招了招手,一个黑影利落下地。
韩少一看是张生面孔,微皱眉。
“肃杀呢?”
来人低首:“回三少,肃杀去镇上打探消息了,现在当值的是属下回猊。”
韩少一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颔首道:“她还未回?文家母女的事很复杂?”
回猊低首:“属下不知。”
韩少一心下一紧,肃杀是韩家九卫之首,她的能力如何,韩少一自是再清楚不过了,就她回来的这段路程,用了有半个时辰,早应回来了才是。
“多调些人,保护好三少君。”
语罢,韩少一拂袖,腾空远去。
……
“妻主,我洗漱好了,我们走吧。”简安踏出屋子,道。
土院空落落的,不见妻主,却见一个冷面黑衣女子站在院落中央。
“请问你是……”
黑衣女子单膝下跪行礼。
“属下回猊拜见三少君。”
简安不明所以,有些慌张:“你,你怎么下跪了?我不是什么三少君,你,你有看到少一吗?”
回猊抬头:“三少吩咐了,三少君不用去镇上,三少已经亲身前去了。”
简安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三少……是指妻主,韩……韩少一吗?”
回猊再次低首:“属下不敢直呼三少名讳。”
“……她……”简安连着倒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再次仔细看了眼这个黑衣女子,简安心中有闪过惶恐。
本来能成为妻主的夫,已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竟不想,她还有看起来较为高贵的身份,这叫他如何再能配得上她?
“妻主……我是说你们三少……去镇上作甚?”
回猊犹豫片刻,回道:“三少不想三少君太过劳累,亲自前去打探消息了。”
简安听了,瞬时有些着急:“她怎么能独自前往?娘亲和姐姐若是被一些无赖拖上,妻主又怎能安然无恙?你为何不跟上去?”
回猊心道,三少的轻功,她便是想跟也跟不上啊,只是嘴上依旧有礼:“三少自有她的打算,请三少君放心,三少不会轻易涉险。”
“你!”
简安急得转圈。
娘亲和姐姐的性子,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一个嗜酒,一个好赌,无一个是善茬,妻主如此柔弱之人,如何能与她们抗衡?而若娘亲和姐姐真出了什么事,那凶手也只能是那些街边的混混无赖,妻主依旧无可奈何。
他虽担心自己的亲人,可是……更担心她呀……
“她自有打算,什么打算?那些人岂是好讲道理的?若真惹急了,钱财根本无用……”
回猊无奈,她不擅长宽慰别人,也不知怎么跟三少君解释,担忧三少是件如何没必要的事,只好低首,回道:“三少君,属下已露面许久,该回隐身之处了,若三少君有何吩咐,到院子里唤属下便可,属下先行告退了。”
说完,起身飞跃至树上,身影消失得干干净净。
“诶,你!”简安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无奈叹气。
他想跟上镇上去帮妻主的忙,可是妻主只身前去涉险,也不愿带上他,他是不是很没用?
她还是“三少”,简安自嘲地笑了笑,抬头努力想让泪水不流出。
这种有身份的女子,他如何能高攀得上?她的家人又如何会同意?
是了,她们二人还未拜堂成亲,虽少一允许他唤她妻主,可终究他是她买回来的,终究是无名无分的……
少一……妻主……少一……妻主……
……
等待的滋味是极难熬的,尤其是等待一个明知是去涉险的人。
已经过去两天了,妻主还未回来,连带着娘亲和姐姐,一点消息都没有。简安早已从最初的“三少”心结,转变成了对妻主深深的担忧,他中途有许多次想要去找她,可都被回猊拦下,回猊咬定说妻主不会有事,可他心里就是放不下。
以前娘亲和姐姐如何待他不好,他都不曾怨过,可是他头一回,怨恨了,他也怨恨自己,为什么觉得那屋子不对劲,便死活要去找她们?也许她们便只是去镇上留宿未归呢?自己为何不能耐心等两日……
简安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