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的狮子又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众人齐齐变色!
双目开阖,血光闪动,哪还有半分平日谦逊朴实的模样,此时的他,已活脱脱的是地狱中冲出的恶鬼杀神。一场腥风血雨就要降临了,众人心中惊骇得无以复加,他们多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精兵良将,如今却要在这大殿前兵戎相见,此番一战不是他死定是他们亡。
“桀,不要!”女子惊呼着端着一簸箕的“汉堡!”从则殿冲了出来,地上太滑,她一不小心滑倒,那才蒸出炉的新鲜“汉堡!”丢了一地,她慌忙抓了两只在手里,又爬了起来,对着那中间的男子大叫,示意他停下来看看自己。
“不要,回来,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女子带着哭腔飞快的向前奔着,而周围的禁军却丝毫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天地间的风云涌动,电芒雷光,全在那一刻熄了下来,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那一路血杀而过的高大男子还没有近身,就见龙则文扬手一挥,万箭齐发的声音嗖嗖的在耳边随风传来,潮水一般涌向那决绝的男子。顷刻之间,好似整个世界都在悄悄远去,像在无边的荒野中,无垠的旷野上,无尽的黑暗里,所有的呼喊都没有回应。
女子瞬间瘫坐在地,前方,一片血红。那一身明黄的男子猛的将长刀插入地下,直挺挺的站在了那里,无数的利箭穿过他的心房,射透了他的身体,他像一只被做成标本的刺猪,浑身是箭,却依旧那么飒爽英姿的躇在那里!
“桀!”女子疯了一般拨开人群,看着男子轰然倒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眼角有泪滑出。只有她明白,他根本就无心杀龙则文,否则他昨夜也不会和她说那些,今日一战,他根本就是一心求死。
“为什么?为什么?”女子猛的扑在他的身上,一把一把的拔出他身体里插着的羽箭,她疯狂的摇动着男子的身体,却唤不回他丝毫的意识。
“你这个骗子,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女子彻底失去了控制,长期以来她隐忍她压抑她委曲求全她甚至不惜作践自己去陪龙则文,为的不就是让他活下去吗?如今他为什么如此这般的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就这么平白的跑来这殿前送死?
“他才是你们的主上啊,你们怎么可以杀了他?他为了北朝花尽了心思,为什么?你们多少人的家人是靠他才有了口饱饭,多少人的孩子是靠他才能进得了学堂?你们这些白眼狼,怎么可以就这么杀了他!”女子坐在地上大声的咆哮着,完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郡主,主上已经殡天了。”有宫人同情的在一边提醒。一语惊得女子愣了下来,她扬起头一边用沾满鲜血的手抹着止不住往下掉的眼泪,一边环视着周围的那些面孔,她要记住这些人,这些取了他性命的侩子手,总有一天,她会将他们统统都戳骨扬灰,一个都不会放过。
秋风瑟瑟的吹起地上的尘埃,男子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从来就没有走进过她的生活。那年初夏,菖州百味楼那惊鸿的一眼,如今永远定格在了记忆的深处。
男子的右手慢慢的松开,有张小纸条不经意的露了出来,女子慌乱的抓了过来,那是她早上给他写的,她不过就是去膳房给他做了几个“汉堡!”,怎么回来,这人就没了呢?
女子边看边哭,边哭边擦着眼泪,却猛的发现纸条的背后居然多了几行小字。
“喃儿,如果真的没有下辈子,我就一直都在忘川的河边等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喝那孟婆之汤,记得带着你的汉堡,下一次相见,啸桀定不负你。”看着他苍劲有力的字迹,女子早已泣不成声。
原来自己说过的每一件事情他都那么清楚的记得,她都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对他讲过酆都、讲过孟婆汤、讲过忘川河,人死了,真的会去那些地方吗?她不知道,而他却真的就把她忽悠他的戏言那么真切的记在了心里。
“郡主累了,把她送回宫去!好生照看!”龙则文没有过来,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突然收敛了往日的嚣张与锋芒,只是吩咐侍卫们将呢喃带了下去。
“你这个滚蛋!”转身之际,还没有来得急反映,龙则文就被一个耳光扇了个七荤八素。只见卫羽芝一身戎装,一手提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刚刚那一记响亮的耳光,不用想也知道就是拜她所赐。
“你这个疯女人跑这里来添什么乱!”龙则文恼怒的一掌将她打翻在地,今天再怎么也是他大哥去世,虽然是他亲自下的令,但心里终究是不畅快的。
“像你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女子并不示弱,这样的时候,好死总比赖活着,她卫家的女子可不是怕死之人。
“泽荣郡主既然不喜欢住在宫殿了,就把她给我关到天牢去!”龙则文厌恶的怒吼着,不想与她过多的纠缠。
“龙则文,连自己亲生哥哥都杀,老天都会收你的。”卫羽芝冷笑着大喊,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宫墙之内。
“主上,如今大局以定,是该考虑如何善后了。”唐易与商牟俊禾小心的跟在龙则文的后面,今日一事不时便会传遍天下,总不能让天下人都来咒骂这个新君弑兄篡位吧。所以他们必须找个绝佳的理由来堵住这悠悠众口。
“在场的宫人和侍卫呢?”
“没有一人可以出宫,微臣已经下令让心腹去解决那些人了。”唐易谨慎的回复。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统统都除掉?”龙则文有点诧异。
“为保主上的英明,他们必须死。这其中不乏先主的手下,如若这事传了出去,那不光会影响主上的声威,连北朝的国体想必都会动摇!”
“好,这个事情就随你的意思去办,不要留下什么祸端就好。以后我再也不想有人提起今日之事!”
“那对外宣称?”唐易继续追问。
“唐大人真是迂腐,对外就说是郡主勾引主上不遂,被旧主发现,旧主一气之下和郡主发生了争执,郡主怀恨在心于是联合了宫外的贼人,谋害了旧主!你们难道忘记了当日多啦郡主之事,不也是呢喃郡主背了吗?她既然那么喜欢背黑锅,能替哥哥就不能替弟弟?我们要把此事渲染成一个连续的事件,这样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商牟俊禾翻了翻眼皮,不屑的和唐易抢功。他一贯擅长编故事,疏不知当年宓可进桑奇,借用真正的呢喃郡主之身份,这个点子也是出自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