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可听她一席话,竟然显得有些心虚起来,鱼嫣的话无疑像把刀刺进了她的心脏,一时之间她的脸色竟然添上几许苍白。她没有想到他的部下原来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祸害,虽然她也察觉到因为自己卫羽坤处境十分尴尬并且还几次生陷险境,但终究有些话要从别人嘴巴里说出来才更加能张显事实的严重性,卫羽坤有今天,她宓可的确是难辞其咎。
“姑娘放心,等寻个适当的时机,我自然会走。”女子苦笑,一阵悲凉与辛酸浸入鼻尖,却强忍着安抚自己。
孙先生在三日后的午夜赶到了昆仑地下城,对于相思湾的战事他之只未提,一来就急匆匆的进了卫羽坤的石室。折腾了一宿,早上的时候才见鱼得水扶着出来。
“怎么样?”宓可见了孙先生慌忙上前询问,这两日虽然卫羽坤一直在发烧,但那所谓的蛊虫却似乎没有发作,吃饭的时候他还故意多吃了一碗,仿佛是在给宓可证明他身体并没有大的问题。
“应该是炽蛊。”孙先生与女子早就是老熟人了,也不瞒她,他一脸苦闷的说了五个字,然后靠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喝了一口茶。
“什么是炽蛊?”宓可不解的追问,看他表情心就凉了半截,难道又是无药可解?
“亏老夫一生行医,连这区区炽蛊都解不了,真是丢了师傅他老人家的脸!”
“又不能解?”女子当即就觉得脚下发软。
“郡主不要担心,炽蛊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它是西疆毒王公良付的独门蛊虫,发作时会让人体温微微发热,持续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引发高热,以此破坏人体内的各大脏器,如今先生已用银针封了殿下经脉,只要殿下不用真气,此蛊就不会发作,只是别的蛊师解不了这蛊,还非得公良付本人。”鱼得水小心的安慰着女子,他深知此女子对于西疆巫蛊之术早就是深恶痛绝,厌恶之极,简直就到了闻蛊色变的地步。
“那就马上派人去西疆把公良付抓来!”宓可一听有门,她才不管那么多,当即就打算叫卫羽坤派神卫营的人去抓那贼人。
“公良付如今已经消失,这三天,南朝在西疆的全数暗线都在找他,看来他是知道我们会找他,故意藏了起来。”鱼得水从在岩洞见到卫羽坤和宓可开始就派人四处追捕公良付,不料此人机警,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其实除了公良付,西疆还有一人应该也能解此蛊,只是他断然不会愿意为殿下解蛊。”孙先生连喝了两杯清茶,精神一下好了很多,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看了看面前的女子,怪异的表情让人摸不清头绪。
“谁!”
“能利用巫蛊改变瞳色之人!”孙先生目不转睛的望着女子,这才想起,女子在合欢海失火后受伤,他无意之间解了她身上的血砂蛊,恢复了她本来的瞳色。而这背后之人无疑也是个用蛊高手,手段甚至还在公良付之上。
“你说的是西疆蛊仙段残月?”宓可顿时如梦出醒,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呢?凭他的造诣也不是不无可能。
“对,就是他,只不过,放下殿下曾经追杀过他的恩怨不谈,光是南朝杀了这么多的西疆人,想必以段残月的傲骨也是不会为殿下解蛊的,所以等于也是百说。”说罢又是一阵惋惜,真不知道为什么卫羽坤会接了这么多的梁子。
众人商议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计,只得先让鱼得水安排人手去寻公良付与段残月,其他人暂且与卫羽坤先行在地下城养伤。
半夜的时候,女子辗转难眠,终究没有办法入睡,四处逛了逛,却见卫羽坤的石室灯火通明,进去一看他居然还在批阅公文。
“你,身体不好,就早点休息,看什么折子?”宓可不安的看着挑灯夜战的男子,莫名一阵生气,他又不是皇上,干吗要如此操劳?
“羽凌在相思湾和龙则文的大军撞上了,双方已经对峙了三天三夜,战况一直不理想。你那东西伤得龙则文不轻,探子说连身都起不了,北朝如今乱成一团。而且东岳的军队昨夜突然就从相思湾撤回了紫荆关,诸葛世乐连夜被招去了虎踞关,我估计箫如然是按耐不住了,拿下桑奇是迟早的事。”卫羽坤停下手里的笔,看着宓可,越想越觉得事情麻烦。
“北朝不能亡,这是我对他的承诺。”女子并不惊讶他说的情况,看大家缄默的样子,她也是猜到个两三分,这次龙则文挺不过去,桑奇必定失手,可是怪得了谁呢?终究是他自己选择的死路。
“放心,还有我在,东岳没那么容易将北朝收入囊中。”卫羽坤看了看她倔强的表情,没有说太多,只是闭上了眼睛,默认了下来。
他不想和她谈他设想的细节,更不想和她谈如今天下的局势,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子,开心会笑,心痛会哭,没有特殊的身份,没有背负的责任。
“卫羽坤……”看着他的模样,宓可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不由地一阵心疼,他是又在盘算什么呢?北朝的存亡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女子再也顾不上什么害羞,很自然地凑过去,一把抱住了案边的男子,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别再为我做什么了,我欠你那么多,你让我怎么还?我的事,北朝的事你都别再管了,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不然我真的会愧疚一辈子,我的人生早就被心痛与失望填满,我不想连你都失去。”
一个无关爱欲的拥抱,却让两人的心贴到了最近,没有任何语言,便能体会彼此的心意,这便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放心,我心里有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卫羽坤并没有推开她,反倒是将她搂得更紧,在她的头顶印下浅浅一吻,却再也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动作。
“如若还不起,那就以身相许吧。”男子低下头偷偷的低喃,他将她捧在手心,珍之重之,除了爱,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