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黑色的队伍之前,是一骑浑身白色的高头骏马,白马神态高傲倔强,立于最前方,隐隐睥睨着四周的同类,可见其主人的身份不凡。
“公子,按照时间计算,卫老将军应该会早我们两日到达此地了。怎么迟迟不见身影?”乔虎困惑的问道。
“路上果然是出问题了,我们暂且等等。晚上就住客栈,不要去官驿。”白马之上的青衫儒袍男子神色不变,只是那双深邃的瞳孔中偶然间折射出的微芒还是透漏出了他此刻并没有面上的那般平静。
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一骑褐色的骏马正远远的向此地奔来,并且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一个店小儿打扮的年轻男子利落的从马上跳下,赶到那男子跟前,凑上去小声道:“公子,接连三天卫老将军的军队都被一股来历不明的死士突袭,死伤上千人,连冒充你与姑娘的替身都身受重伤!卫老将军说为了以策万全他会连夜拔营,直接回南都,先把那些人引开,让我们不必再与他们汇合。”
“小三,辛苦你了。看来我这二哥果然是迫不及待了。”
“既然那贤王这么喜欢玩暗杀,不如让我与乔虎先去会会他!”白小三不屑的请命。
“不用了,我们现在可是押镖的师傅,这随随便便的怎么能乱动杀念呢?而且我马上要和朵儿大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让飞虎的将士们好生戒备就是。”
“看来只有这样了。按照行程,五日之后我们才能到南都,至于卫老将军那边,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不过还是公子算得准确,让我们乔装成镖车与大军分开走,一切就等姑娘与公子大婚之后,咱们再老帐新帐与他一起算!”白小三语气中有些凛然,卫羽坤向来都是有仇必报之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家姑娘身上来,这次那卫羽熙若真是搅和了这场他期待了多年的婚礼,想必注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东岳,天策城。
三月的雨,冰闵淅沥,乍暖还寒,带着难以言语的伤怀飘进了天策皇城的锦园之内。
“陛下,琳琅殿的琉璃灯饰还有一月就能完工,只是这云泽城抓回来的荧光虫不大好饲养,连日送进宫来的多批都已经死掉了。”喜公公绞了毛巾递给面前的男子,他放下手里的毛笔,将毛巾接过来在手里反复的试了一试,并不满意的看了看自己刚才作的画,眼神清冷的自言自语:“终究还是画不出她的神韵。”
喜公公怔了一怔,看了看画上的女子,这才低声又说:“姑娘真是好福气,能被陛下这般放在心上,那么多年了,瞧瞧这眼里眉间,还是那般惟妙惟肖。”
“吩咐下去,让人继续将那些虫子送进宫来,派专人给我小心养着,还有一月就是她生辰了,今年的生辰我倒是很希望她可以回来过。”身着藏青色袍子的男子话语干脆,却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威严。
“可是,姑娘如今长居眉苏,身边又有瑞王和那几员凶猛的武将,我们若是硬来,不见得在南朝的腹地能占上便宜。”喜公公担忧的说,还伴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多少年,他跟在箫如然的后面,看他为了那个女子伤尽心神,却又久久不得相见。
箫如然蹙眉一声冷笑,颓然的丢开手里的毛巾,他转身立于窗前,窗外残梅随风飘落,霜冷清寒,寒风吹着细雨,席卷起一地的薄雾,盘旋着又缓缓落下。
“若是诸葛世乐这点能耐都没有,那天涯楼也可以趁早关门了。这次的任务就是必须把她给我带回来,她已经离开东岳太久了,再这样下去,终究她会忘了她是谁!”
喜公公顿觉失言,于是岔开话题,说道:“姑娘若是瞧见陛下为她所建的琳琅殿不知道会多么欢喜!”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侍卫跑步进来的脚步声,片刻之后有人跑了进来对着男子抱拳下跪慌忙禀报道:“启奏陛下,南朝皇上公告天下,册封梅朵为瑞王妃,并于四月中在南都大婚!”
“他不是已经削了卫羽坤的爵位,收了他的兵权吗?还册什么妃子?那老家伙,还真是心机深重,这次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那梅什么?梅朵家世为何?是哪位大将或朝臣之女?”箫如然眯着眼睛眺望远方,沉声问道。
“回禀陛下,那叫梅朵的女子……经过探子再三确认正是陛下所寻的宓可姑娘!”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只听轰的一阵巨响,箫如然勃然大怒,一掌就劈碎了面前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案。那来报之人慌忙跪下,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那,那叫梅朵的女子正是,正是宓可姑娘!万家乐超市的女老板!”
杀机已经在空气里荡漾起来,浓厚的像是死人的尸臭。喜公公不安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连掌着拂尘的手都在发抖。他深知这个消息无疑如一把利剑刺穿了箫如然的胸膛,只用了一秒钟就破灭了他期许多年的梦想。
“她呢?她可愿意?”箫如然眉梢一扬,眼神冰寒,每个字都吞吐得那般艰难与不情愿。
“据说那姑娘已经接了金册,如今正随瑞王离开眉苏回南都去了!”
“她接了金册?”有风从面前吹过,窗外的细雨依旧纷飞还带起浓浓的湿土腥味。那种味道,令人心惊,令人胆寒!地上的侍卫乖乖的趴着,他们这样的人早就是见惯了满地鲜血的尸体,战场和杀戮都不足为惧,可怕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化解杀气,浓烈,摄人!
衣袍翻飞时带起的风扑到侍卫脸上,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很冷……
那风,就好像是从地狱中飘来……
“停下朝中一切要事,让白颜国师与户部、兵部大司马都来见我!传令四方军营,各自调集二十万大军待命。”那男子摆了摆手,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没有一丝声调起伏,却无端的令人毛骨悚然。
“陛下!?”喜公公小心翼翼的开口,他知道眼前的主子是彻底的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