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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龙泉惊变(一)

龙泉村村头的树林内。

林内人山人海。人神世家家主张云纵,将四千余位帮众召集到林内,正和副家主桑彪及三位长老躬身站立在四方行阵中央,等待爱阴私袒和双方公证人的到来。

“张姐,你看——”三长老成清影手指林外,欣喜道,“那不是拽哥么?”

“嗯。”张云纵顺势张望,发现拽哥,连忙快步迎上前。

“师兄,你来了!”张云纵未到拽哥身前便抱一抱拳,又向旁边的武心蝶道,“这位兄弟,应该就是武心蝶武长老吧?”

“我是武心蝶,张姐!”武心蝶说到“张姐”,有意加重语气。目不转睛地打量她——妆束成熟,不苟言笑,神色间端庄而郑重,果然很有一家之主的魄力。

“武长老,早就听说你计攻剑阁的壮举,很荣幸能在此和你相会!”张云纵向武心蝶抱个拳,转而向身后的副家主桑彪、二长老皮久评、三长老成清影和四长老公孙正仁道,“你们都来见过武长老。”

“武长老!”桑彪和三位长老一齐向武心蝶友好地抱个拳,依次介绍自己。

武心蝶很不习惯抱拳这个动作,勉强微笑着抱拳回礼。心里却暗自琢磨眼前几人——桑彪浓眉大眼、大大咧咧,似乎很憨实。皮久评神色郑重,眼神坚毅,貌似耿直之辈。成清影娇小可人,但好像很有脾气。公孙正仁儒士打扮,温文尔雅,神色谦和,抱拳抱得格外恭谨,看来是位正人君子。

“武长老,你和我师兄先请坐!”张云纵亲自搬过旁边两张大椅,放正,向拽哥道,“师兄,你陪武长老聊着。我到村边看看,他们应该也快来了。”

“嗯!”拽哥点点头,和武心蝶先后坐下。

“大哥,”武心蝶见张云纵走得有些远了,低声问,“原来你和张姐是师兄妹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们不是师兄妹。”拽哥眼望着张云纵的背影,轻声道,“她叫我师兄,这只是个称呼而已。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师兄妹。”

“噢!”武心蝶答应着,瞥眼发现拽哥注视张云纵背影的那种眼神似乎有百感交集,心里隐约感觉他俩关系挺神秘。心里好奇,却不敢发问。

“喂,成长老?”

便在这时,一位劲装打扮的女子神色慌张地跑入林内,匆匆追上尾随张云纵而去的成清影,附耳低声言语数句。

“你们办事怎么这么差劲!”

成清影听完话语,怒容满面,低声斥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出不上力了。可是就这么一个废人,难道连寒露和霜降都收拾不了?”

“成长老,那个半路杀出的黑袍女子比寒露和霜降厉害多了!要不是她顾着掩护废人,我们早已经被她杀了!”

“这么厉害?”成清影半信半疑,突然向前头的张云纵喊道,“张姐,不用去村边看了。他可能马上就到了——”

“呵呵呵呵!”成清影话音未落,林边一通狂笑声响起,“不是马上就到,是已经到了!”

林边狂笑的一人,身穿新手装,头戴风雨笠,正是爱阴私袒。身后站着二男一女。一男是铁嘴帮帮主胡言兑。另一男头戴面罩。女的身披黑袍,面部带着黑色护纱,诡秘之极。那头戴面罩的男子躬身站在黑袍女身旁,神色十分恭谨。

“大爱兄弟,你来了!”张云纵见爱阴私袒来到,手指旁边大椅,恭敬道,“请坐!”

“坐是一定得坐!不过,我不叫你张姐了,你也别喊我兄弟了!叫我大爱就行!”爱阴私袒冷笑着,大刀金马地坐到椅上,向张云纵笑道,“没想到我这么命大,是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云纵愕然道。

“什么意思?你想杀人灭口的意思!”爱阴私袒满脸愤怒,厉声道,“张云纵啊张云纵,以前我敬你是女中豪杰,我喊你张姐!我也亲口说过,你是我最敬佩、也是唯一敬佩的女人!想不到,你这个女中豪杰,之前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之后又怕我揭穿你的假面目,居然派人半道截杀我!你真是不折不扣的伪豪杰!”

“这位朋友,”一旁座上的拽哥突然起身,沉声道,“我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皇陵一事未查明之前,你不能诋毁她的人品!”

“哟,拽哥?呵呵,幸会幸会!”爱阴私袒起身,向拽哥抱个拳,随即坐下。向张云纵冷笑道,“我说的明白,咱在龙泉村当众处理皇陵的纠纷,双方都可以找公证人。但是,找来的人是公证人,可不是心上人!你把你的心上人找来,难道……”

“你胡说!”张云纵一语打断,突然间满脸通红,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爱阴私袒!”拽哥勃然变色,快步走到爱阴私袒身前,厉声道,“你来这里干吗?是有事说事,有理讲理!和皇陵一事无关的话,我请你免提!你说我什么,我都无所谓!你如果再对她有半句的羞辱,我保证不再跟你废话!”

“什么意思?”爱阴私袒神色警惕,“你想杀我?”

“不错!”拽哥正颜厉色,喝道,“你再敢胡说八道,要杀你的,恐怕拦都拦不住!”

“呵呵呵呵!”爱阴私袒忽然大笑,向张云纵道,“你请来的公证人,真是气势汹汹!不过,我既然敢这么光秃秃地来这里,我就没打算生还!你们气势汹汹,我理势汹汹!”

“大爱,”张云纵神色渐渐缓和,引手让拽哥坐回原位,又向爱阴私袒道,“关于皇陵那件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了……”

“你别说没用的。”爱阴私袒铁青着脸,冷笑道,“你是跟我解释过好多次!就在刚才我来这里的路上,你还派人用刀枪跟我解释!我当时要是停下脚步听刀枪解释,那我早已经枉死!”

“你的意思我不明白,到底谁要杀你?”

“张姐,是我要杀他!”成清影突然挺身而出,怒气勃勃道,“张姐,你也知道你跟他解释好多次了,但是他听不听你解释?他不听!像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就该杀!怪我大意,没亲自动手,让他活着来这里!”

“呵呵呵!”爱阴私袒纵声大笑,站起身向四方众人朗声道,“怎么样,我可没冤枉谁吧?成清影派人截杀我,她可是亲口承认了!——张云纵,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清影,你怎么能这样做?”张云纵大吃一惊,责备道,“我想把他的事公开解决,所以和他约定在这里。你居然派人截杀他,你想陷我于不义么?”

“张姐,我是为你好!”成清影分辨一句,低头不语。

“呵呵!听你的言外之意,成清影截杀我,你是完全不知情了?”爱阴私袒冷冷一笑,“她如果真把我杀了,你暗地里赏她!她没把我杀掉,你又装模作样!你们俩,可真是一唱一和,姐妹情深!”

“大爱,你这么蔑视我的人品,那我就跟你说句不太客气的话——”张云纵稍作一顿,反问道,“我如果真想杀你,我可以亲自动手。别说你现在只有70级时的功力,就算你仍有92级的功力,我要杀你,我不偷袭,你自问你能躲过一死么?”

“呵呵,你终于露出你那强硬的把式了!”爱阴私袒冷笑着,眼眶中竟隐隐含有泪水,哽咽道,“你……你还好意思提我92级?你怎么就面不改色、怎么就说得出口!”

“大爱,”张云纵神色黯然,叹息道,“你被镇墓兽喷出的毒焰所伤,功法被废去将近三成,我心里的难过,真不比你轻!”

“装模作样,装模作样!”爱阴私袒既悲且怒,竟泪眼迷离。

“大爱兄,且听我一言!”人神世家四长老公孙正仁忽然站出,向爱阴私袒道,“你一直以为当时镇墓兽是张姐故意引到你身边的,又以为是张姐拿了本该属于你的阴阳印,所以尽管张姐诸多解释,你始终不以为然。现在我以我的人格作保,以公正的身份和你说两句题外话,大爱兄肯听么?”

“四兄弟,你给我的印象,极好!你有话就说,我听着。”

“谢过大爱兄!”公孙正仁向爱阴私袒抱个拳,说道,“张姐的为人,咱都知道。她个性坚毅,遇上再难过的事,也是咬牙挺过,从没唉声叹气,更没掉过泪!可是我就跟你说,咱刚从皇陵出来的时候,你自己愤愤然地先跑了,张姐知道你被毒焰所伤,当时就唉声叹气,说是宁愿被废去功法的是她而不是你!我到人神世家的时日可不短了,我还真没见过张姐的神情居然颓废到那种状态、简直跟豪气干云的张姐判若两人!”

公孙正仁长叹一声,续道,“事后,你因为不相信张姐的解释,一气之下离开帮会。张姐听说你走了,当时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大爱兄,你也知道,张姐之前曾掉过一次泪,是因为某个人而落泪。这事关系到张姐的个人感情,再说咱都心知肚明,我就不提了。第二次掉泪,就是因为你的离去!——你说,你的离去,居然让张姐这种个性坚毅的人落泪、甚至当着我和皮二哥的面就泣不成声!这种哭泣,难道不是情之所至么?”

爱阴私袒神色黯然,良久不发一语,忽然叹道,“如果是别人和我说,别人为我的离去落泪,我不信。但是四兄弟你亲口说,是张姐为我落泪,我不能不信!我也是有心有肺的人,以前我在帮里,张姐对我怎么样、对兄弟姐妹们怎么样,我都记在心里!但是——”

爱阴私袒说到这里,抹一把夺眶欲出的泪水,慨然道,“但是经过皇陵一事,事情又走到这一步,我只能说,如果当时镇墓兽真是被张姐引过去的、那块阴阳印也确实是张姐拿了,那我也不会再讨要了,就算我借此印报了张姐以前对我的好,从此和张姐恩怨两消!如果是别人拿了,真是我误会了张姐,那我会及早到张姐剑下领死。她不杀我,我也会服下灭元丹,自行了断!”

“爱阴私袒?”

这时,爱阴私袒身后的那位黑袍女子突然发话,低声道,“你赶紧有事说事,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你是什么人?”成清影喝问一声,紧紧盯住黑袍女子。

“诸位!”黑袍女身旁的铁嘴帮帮主胡言兑微微一笑,向成清影抱个拳,说道,“我身边这位姑娘,是铁嘴帮副帮主!是大爱特地请来做公证人的。”

“成长老,”成清影身边的那劲装女子低声道,“这个黑袍女,就是半路杀出,救下爱阴私袒的那个人。”

“噢?”成清影吃了一惊,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袍女,沉声道,“你是铁嘴帮的副帮主还是穷帮主,先让我看看模样!既然来这里做公证人,身份先得公开!蒙着面纱是什么意思?——念雪,过去把她的面纱,揭开!”

“嗯。”劲装女子钟念雪答应一声,一步步逼近黑袍女。

“慢着!”黑袍女喝一声,朗声道,“我来这里是就事论事、就理说理的,不是来相面的。有理可讲就行,干吗非得露面?这里有一位我不想见的人,也有一些我要说的理!——张姐,请不要纵容你的人为难我这个弱女子。”

“张姐,她可不是弱女子!”成清影勃然道。

“清影,她说的对。有理说就行,不必非得露面。”张云纵阻住钟念雪,向四方众人朗声道,“关于皇陵一事,除了我、桑兄弟、大爱兄弟和三位长老之外,在场的众人应该都不清楚皇陵探秘的内幕和真相……”

“张姐,咱免去这些开场白,直接切入正题好么?”黑袍女突然打断,淡淡道,“如果在场众人都知道皇陵探秘的内幕和真相,那我们还聚在这里做什么?你就找个能说会道的人,简明扼要地说一下经过吧。”

“嗯,好。”张云纵被黑袍女抢白,气定神闲,向副家主桑彪道,“桑兄弟,就由你来讲述一下咱们这次皇陵探秘的经过吧。”

“我说?”桑彪愕然,窘迫道,“张姐,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嘴笨,怕说漏了、说多了什么。我看就让皮二弟替我说吧!”

“我来说。”

二长老皮久评当即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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