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不是个意大利电视剧的设定么？”吴语小时候就对电视里古怪的情节印象特别深刻，这会儿既视感满点，“叫《金玫瑰洞》的？”
“嗯，电视剧编剧是小绿一个欧洲亲戚的同事。”肖骆离毫不避讳。
“你们昨天晚上看到我的时候，我就想去找沈老头打探消息，再用大众能接受的办法写出新闻。”小绿对“舌尖上的宝石”习以为常，“你的用意是想让别人关注你，但是也让他盯上了。人家找你还来不及呢，我们掺进去，还让他找到了把柄。”
“而且，我们一点都不算赢，其实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
“嗯，灰黑色的龙是收了他好处才出现的，其他地方指不定还有多少同伙。你就真成了全部敌人的靶子了呢。”肖骆离瞪着眼睛点点头，说道，“你还是要小心啊，明天是颁奖仪式，千万别再出乱子。”
“这事情，我们报社会保证史老师安全的！”小绿爽快地应着，“一大群媒体，几千双眼睛，还有现场直播。”
“可异空间也正是在媒体到场情况下出现的。”史来穆并没有释怀，“这就是他反复强调我下错棋的原因。”
“国际象棋还是中国象棋？围棋？跳棋？”吴语打岔道。
“……你……”
史来穆被他一顿打搅，脑子里现成的内容居然给全忘记了，不得不停下对话。
“哦，对了，有件事情，还……挺不好意思的。”肖骆离又吞吞吐吐起来，每次需要商量事情时，他总是有些不自信，“那个，我可能要搬走了，这些天给你们造成不少麻烦呢。”
“有事儿就说，用得着帮忙的吱一声——你吼一声也成！”吴语见不得那副样子，催促道。
“我……我要搬走了，和小绿一起住。”
“你找到房子了？恭喜恭喜！”虽然房租会有些许损失，吴语还是为这对终于有进展的情侣开心。
“啊不是，我住她家……”肖骆离生怕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小声回应道。
“都一千多岁了怕啥啊！”
“但是你的房租……”肖骆离还是担心被慷慨相助的房东怪罪，见吴语大大咧咧满脸喜色，便不再计较了，“那我回去后一周内就搬走。”
吴语不是不舍得那些房租钱，只是对好吃的东西挂念不已。他本来还想着等史来穆放了暑假，仨大男人一起踩着拖鞋灌着冰啤酒剥毛豆吃小龙虾——小龙虾有个“龙”字，也不知肖骆离会不会介意。但现在，大约是不容易见面了。
“你工作也衔接好了？”他始终没敢问关于吃的问题。
“嗯，之前就准备转到省城的牙科门诊总院来，一直没定，这次可以确定工作啦。”
“你小子，人生——啊，应该是龙生赢家！”
肖骆离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揽过并不小鸟依人的小绿。
晚上是在省城的最后一次狂欢，肖骆离执意要为搬家的唐突决定请大家吃饭K歌。但是史来穆以第二天要去领奖为理由，早早地回去休息了。吴语当电灯泡也自讨没趣，也回了酒店。迷迷糊糊之中，他也不知道肖骆离是什么时候回的房间，轻手轻脚地洗漱收拾着。这两天太累了，确实是体验丰富量又足，于是他睡得格外香甜。
等到睁眼，手机屏幕上的“10：50”让吴语一轱辘爬起来。他看看一旁酣睡的肖骆离，手脚并用地将同伴摇醒。
“我们睡过头啦！”
肖骆离仍旧不在状况。
“老史今天要参加颁奖典礼，啥也看不到啦！”
越忙越添乱。他们先是打翻了酒店的漱口杯，又把水壶碰洒，里面的开水浇了一床。接下来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了，史来穆却抱着一只奖状和几只手提袋挤进了门。
“你们今天早上梦游了？”审视着遍地的狼藉，问出这话来也不稀奇了。
“哎，睡过了就着急嘛——”吴语想搪塞过去。
“吴老板啊，虽然你帮了我很多忙。”每次史来穆用这语气说话，准没好事儿，“但是这个损失呢，还是你主要造成的吧？能不能从下次的‘劳务费’里扣一点呢？”
“那我不给你帮忙当助手了。”涉及金钱交易，吴语反应一向挺快。
“我付好啦。”肖骆离想给大家留点儿好印象，“弄这么糟我也有责任，而且昨天没请大家吃饭，怪不好意思的。”
回到历城，史来穆立即被学生和同事们给包围了。巨大的横幅扯在区中门口，电子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着各路媒体的报道。从不指望能拿奖的校长对这个含金量颇高的“二等奖”非常满意，因为一等奖只有一个。
“老史，成著名教师了哎！有没有啥感言啊？你颁奖的盛况我们都没看到，真是……”吴语旁敲侧击地想让史来穆请吃饭。
“想吃点好东西是吧？我叫外卖——”史来穆一本正经地回答，“校长今天找我谈话，说荣誉只是暂时的，后面最重要的活动是区中艺术节。”
“这么不近人情？”吴语拍案而起，“他们一定不知道你上公开课还顺便解救了——”
“校长说得对，还是先办好艺术节吧，省得又节外生枝。”
吴语不太清楚“节外生枝”是否有其他含义，但好歹还有个等待调任和搬家的的肖骆离陪着。
正式搬家定在一个周末的中午，预定好的出租车停在楼下。
“有空去省城一起吃烤全羊！”行李全被扛进出租车时，吴语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
但是吴语怎么也想不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肖骆离。
一整个下午，史来穆都没有回过出租屋里。晚饭时间，他带着包装熟悉的“有关部门”盒饭，敲响了吴语的门。
“我不太放心，去历城分局问过了。”史来穆开门见山，“肖骆离的注册资料没有迁到省城去。”
“系统延迟，网络故障，办事员出错，哪个都有可能呗。”吴语不以为意。
“不可能。超自然生物都是经过注册的，跨区域搬家必须通过当地的批准。”史来穆对程式化的运作倒是一清二楚，“肖骆离忙了一个星期，不仅是工作调动，还有相当于人类户籍调动的手续。我下午去汇报工作，顺便去查了查他的调动起止地。”
“你这算不算滥用职权啊……我记得之前说有些档案得够级别才能查好么！”
“这个确实够级别了，而且不在档案馆。”史来穆没有过多解释，“只找到他的自提调出记录，没有任何省城对接的记录！”
“他这会儿指不定还在路上呢！要不就是省城接管的下班了呗？”吴语对“有关部门”的办事效率并没多大期望。
“好吧，简单点说。”史来穆又打起了比方，“就像一个学生，高考结束了，大学录取了，通知书也收到了。可是大学表示，他们根本没收到过任何关于这个学生的录取档案，系统里查无此人。现在你觉得是怎回事儿？”
“招生……骗局？”吴语想到的只有地方台和微博上更新的防骗提示，“哎？会不会是他也要执行什么特殊任务，秘密特工，不方便透露身份的？”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可是龙这种族三百多年前就决定不参与任何调查取证工作了，配合他们倒是经常会，但没必要隐瞒身份。”史来穆打开盒饭包，“你先吃点？”
“你说得这么严重，我还有胃口吃么？”吴语挺推开饭盒，站起来，“他好歹几乎算我是个朋友了！你不觉得咱们不做点儿啥，就太对不起他烧了半年的那些个好菜么——当然他这人也好相处啊对不？”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和他女朋友刻意隐藏身份。”史来穆皱起眉头，“龙有过这种习惯。当他们过得不太顺心或者厌烦了一种生活之后，就会跑去隐居一段时间。”
“和那些传说中的龙一样去守财宝啊？”
“可能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我能理解！我特别能理解！”吴语对这种宅窝里不出门的行为充满了同情，舒一口气又坐了回去，“他们是不是搅合多了乱糟糟的事儿，一阵子不想被打搅？那就让他们去呗！”
“要真的这么简单，就不用担心了。”史来穆还是皱着眉说道，“不注册的话，就没有办法得到‘有关部门’的保护，出现问题时也没有帮忙扫尾的。”
“你不是说‘片儿警’只是掩人耳目用的嘛……”
“是啊，但那都是注册在案的生物。你忘了那次小精灵的事件？如果没有注册过，那么他们根本都不知道是何种生物闹出麻烦。当时又没有‘调查者’在场或者没有你及时打110的话……”
“‘片儿警’赶不到现场，就变成了都市怪谈？敢情这神神叨叨的传说都是这么来的啊！”吴语居然有点兴奋，“挺有趣倒是……”
“可你别忘了，肖骆离和小绿是可以随时制造出异空间的能力水准。”史来穆提醒道。
“呃……那有点儿吓人……”
“为了找到肖骆离的线索，我接了个新的委托。你愿意一起来么？”
“来来来！”吴语现在也说不上是好奇心作祟，还是义气居多。
“还有个条件，可能我隔壁这屋闲不了，得搬个新房客来住了。”史来穆终于说出重点。
“只要会做饭，来者不拒！”吴语光想着吃，“谁啊？”
“李城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