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的精神立即一震,仿佛就像是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得,眼光纷纷地向着一脸冷漠的蔡京身上看去。
“慌什么慌。”蔡京淡淡地说道,“要急,也是他张邦昌急!”
“太师大人…还请太师示下。”一干官员仿佛就像是看到了希望,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是他们这群急得走投无路的官员呢!
“张邦昌这样做,无异会惹恼了当今圣上。”蔡京冷冷地一笑,说道:“他张昌邦想以天下悠悠之口胁迫天子,安知圣上就真的会受人胁迫么!”
“对对,太师大人说的对。”当今太师都这样说了,这无异与给自己等人贴上了一条“无罪”的标签,顿时之间,室内等人的脸色也纷纷地松弛了下来,心情也好过的许多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当朝首辅,太宰大人蔡京蔡太师的脸,忽地垮了下来。
宁奕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菜市口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眼下太师府里所发生的这一切,更不知道百姓们此时此刻又做何感想,宁奕只知道,这一回…真的出大事了!!
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大事了!这简直就是一场泼天的大祸!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此刻,宁奕连想砍了张邦昌的心都有了!
就在宁奕和张十三急急忙忙地赶到菜市口的时候,令人感到心惊胆战,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所有人的一幕便活生生的出现在宁奕的眼前了!
只见那熙熙攘攘的百姓群里,两个青衣汉子忽然跳了出来,两个人的手中每个人都正拿着一把闪亮亮的利刃,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徐胜治脸上一阵大喜,不由得叫了出来道:“救我!”
就在徐胜治叫出了声的那一刻,所有在场的人这才反应了过来!
“劫囚!”张邦昌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机灵,光天化日之下,还就叫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让张邦昌感到惊讶的!
“有人劫囚,杀了他们!”随着张邦昌的一声大喊,所有的在场围观的百姓,包括了大理寺卿的各位衙役这才反应了过来。顿时之间,整个场面立即乱做了一团,那群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乍见有人劫囚,顿时如炸开了的马蜂窝一般四下惊慌的逃散,那群衙役平时也不过就是管一管犯人,打一打犯人的屁股,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也顿时一个个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手软脚软,一时一个个的征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是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间,那两名青衣汉子依然奔到了徐胜治的眼前,刀尖一点,直向着徐胜治的喉间而去!
顿时,徐胜治那满眼的惊喜,顿时变成了一片惊慌!
要杀我!小公子要杀我!
徐胜治满心里惊骇莫名,这么长时间的坚持,徐胜治所坚持的,就是为了等待小公子救自己的那一刻,徐胜治相信,自己为世宗立下过如此巨大的汗马功劳,小公子一定不会放弃自己,一定不会!
然而,徐胜治的算计,错误了!
一阵刀芒闪过之后,徐胜治喉间顿时鲜血如注,整个喉咙间就像是剜开了一个大窟窿似得,只是眼神翻了一番,仿佛毫不可置信一般的死死地盯着那两名青衣大汉,然后头一歪,顿时气绝生亡!
人犯死了,朝廷钦犯徐胜治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刀毙命!!
宁奕和张十三见到不好以后,急忙策马想要冲出人流,只是人群数量众多,宁奕和张十三却偏偏的挤不进去,急得宁奕就如同火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就在宁奕着急的如同火上的蚂蚁似得的时候,只听见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喊声:“死人了,不好了死人了!”
“完了!”宁奕脸上的神情顿时一阵大变,张十三沉住气,也跟着宁奕不断地往人群里挤,又怎奈挤的进去?
菜市口,朝廷钦犯徐胜治被刺一案震惊整个朝野!
当徐胜治被刺死的消息传入皇宫里的时候,徽宗皇帝龙颜大怒,一怒之下将自己刚刚写成的一副书法撕了个精光!被立即下令立即抓捕行凶者,严惩不贷!
汴京城可是天子脚下,在天子脚下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也难怪徽宗皇帝会龙颜大怒,一时间,整个皇宫的太监宫女个个人人自危,生怕徽宗皇帝一怒之下而迁怒与自己,要知道,徽宗皇帝虽然也是一名风流皇帝,可要是杀起人来,那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昔年的蔡王和崇恩太后两次事件,已经足以为徽宗皇帝的名头染上了一条血腥的印记,一个是同胞兄弟,一个是嫂子,徽宗皇帝不仅书画一绝,杀起人来也是决不手软的!
然而,紧接着传进皇宫来的消息是,行凶者已经死了,被当时正在菜市口的皇城司密探当场格杀!
这一下子,就连所有人都震惊了。
皇城司的这一番举动,足可说明的是,皇城司,不是这次事件的制造者!不光是张十三傻眼了,宁奕傻眼了,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无可计议的是,这几个行凶者不是属于朝廷的任何一方的,而是属于羌笛怨世宗,是世宗派来的杀手!刺杀徐胜治!
这场震动朝野的大案仅仅只是浮出了一个水面,冒了个泡泡,便立即消失在了这场滔天骇浪之中,就连一个影子也都不曾留下。然而,这一次的事件,所带来的影响,已远远超出了徽宗皇帝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仅仅只是在第二天,顺天府尹门前就聚集满了一群群情汹涌的百姓,当顺天府尹王礼只是揉着惺忪的睡眼刚走出门外,就被眼前的这一种震撼的场面立时惊呆了。只见那一群群情汹涌的百姓正人山人海地聚集在顺天府衙门的门前,那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见头,高叫着的口号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清君侧,除奸贼!
若不是王礼还存有一丝的理智,否则一定会认为这么多人都造反了!自古以来打出清君侧的口号的,哪一个不是反贼,王大人饱读圣贤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在顺天府尹王大人的好生安抚之下,这些群情汹涌的百姓终于渐渐地散去了,当下王礼王大人不敢耽搁,抹了抹脸上的冷汗,急忙吩咐人准备轿子,然后一台小小的轿子急忙顺着顺天府的后门抬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向着皇宫的方向奔了过去。
结果自然无异,这一回,徽宗皇帝岂止是把自己做的书法给撕了,就连一张桌子都气的给砸烂了!
“造反,这帮刁民,简直就是在造反啊!”徽宗皇帝怒气冲冲地咆哮起来,就犹如一只恼怒了的狮子,骇的王礼和一帮太监们噤若寒蝉,没敢吱出来一声。笑话,在皇上暴怒的时候说话,岂不是自找死路?
徽宗皇帝在发了一通脾气以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冷冷地道:“去,给我传郓王。”
大太监梁师成不敢有他,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郓王赵楷这才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还没待赵楷发言,徽宗皇帝便立时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了下来,骂的赵楷面无人色,一张胖胖的脸上就连一点儿的血色也没有了。当徽宗皇帝平息了下来以后,这才冷冷地说道:“去,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徽宗皇帝已经知道了那些百姓说的“清君侧,除奸贼”究竟指的是何人,赵楷只是怔了一怔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回父皇,这是张邦昌干的。”
“什么!”徽宗皇帝龙颜大怒,当怒气冲冲地听完了赵楷汇报上来的经过以后,徽宗皇帝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桌上,怒道:“去!去把张邦昌给朕带过来!”
“是。”赵楷得令了以后,急忙就要往外走,就在这时,耳边只听徽宗皇帝的怒声再次传来:“不!派人,把张邦昌给朕直接锁下天牢里!”
赵楷脸色大变,这一番结果事实上早已经在赵楷的预想里了,于是当下在也不敢马虎,急急忙忙地便走了出去。
圣上下令抓人,又岂容法外开恩的,当徽宗皇帝渐渐地平息了胸口里的那股震动之后,想了一想之后,又冷冷地冲着梁师成到:“把宁奕给朕喊来。”
“是。”梁师成的胸口里也是暗暗地打着鼓。伴君如伴虎,何况是梁师成了?对于徽宗皇帝的脾气,梁师成是在熟悉不过的。
当下梁师成便急急的出宫去寻宁奕,事实上,梁师成并不知道宁奕的住址究竟在哪,好生打听了一番以后,这才在某一处宅子的门前停了下来。当宁奕听到梁师成来到以后,便立即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梁公公。”宁奕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极其不好,当然了,徐胜治被刺也仅仅只是刚刚隔了一天而已。宁奕千辛万苦抓住的徐胜治,就这么被人刺死了,更何况担心天威震怒,宁奕整整一宿都没有睡好觉。
梁师成急忙摆了摆手,和宁奕见面已经不止第一次了,沉声道:“皇上传唤你呢,快跟洒家来吧。”
一听皇上召唤,宁奕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回屋穿好官服,嘱咐了云儿和家中之人以后,这才急急忙忙地随着梁师成一起出了府了。
一路上,宁奕一方面小心翼翼地跟梁师成打听宫内的情况,一方面满心乱跳地想着脱身之法。自己是副督办,百姓群情汹涌涌向顺天府衙门的事情一早就传入了宁奕地耳里去了。这么大的事情,宁奕不可能会猜不到,原因究竟是什么!
在打听到张邦昌已然被打下了大狱了以后,宁奕的心情这才有些稍稍的平复了过来。在宁奕想来,正督办张邦昌都已经被打下了大狱,而眼下所迎接自己的不是一根粗粗的锁链,而是梁师成这样一个大太监,看起来,皇上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最起码,是现在没有。宁奕暗暗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