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转身,目光落进一片湛蓝的海中。
那海深邃宁谧,却是无穷博大的无情,女医生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小退了半步,低下头去:“老板。”
格雷并不看她,只凝视着手中的针筒,神情狂热而眷恋:“这是,她的血。”
女医生没有抬头,轻轻应了一声:“是的,老板。”
格雷闻言短促地笑了一声,将针筒凑到唇边深情一吻,虔诚地将它放入怀中,眼神瞬间就冷了:“剩下的事,处理好。”
“是。”女医生躬了躬身,再抬起头就见格雷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边,不由暗暗摇头——道格拉斯的血统真是不能以常理论之,那代代相传的变态,连格雷也不能幸免。
女医生感慨归感慨,还是迅速走到办公室后边的休息室,掀开被子,露出里面被绑住手脚堵住嘴的女人。她笑了一下,俯下身,慢慢伸出手。
女人猛地睁大了眼睛,在榻上挣扎了一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嘴被堵住,而显得有些沉闷。
女医生的手顿了顿,轻轻抽出堵住女人嘴的枕巾,替她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温柔地笑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说话越是温柔,女人心中越是忐忑,身体依旧忍不住在轻轻颤抖。她是做医生的,也曾选修过心理学,犯罪的人越是风轻云淡心平气和,心理素质就越是强硬,罪恶感也就越低。
眼前这个人,根本毫无破绽无懈可击!
女人惊恐地看着她,眼中满是防备,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做的,已经做完了。”女医生悠悠一笑,轻轻抚着她的脸,“接下来,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什!什么?”女人心头猛地一跳,向后缩了缩,避开她的手。
“我想要你帮忙的事很简单,以你的本事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女医生慢慢靠过去,贴在女人的耳边,轻轻耳语几句。
女人因为她的靠近紧张得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看着浅淡微笑的女医生,一脸难以置信:“你,你要我——”造假?
“嘘——”女医生竖起一只手指,压在唇上,口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肯定,“我说的,就是事实。”说着,她的手轻轻一挥,纤长的指间闪过一道冷光,捆缚住女人手脚的绳子应声而断。
女医生直起身,慢条斯理地脱掉白大褂,转身离开休息室之前一手按在门把上,回过头对仍有些怔愣的女人灿然一笑:“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她虽然笑着,口气中的威胁之意却溢于言表。
门轻轻合上,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有些麻木的手腕,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慢腾腾的起身,瞥一眼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的白大褂,忽而一笑,满眼冷漠。
苏诺载着谢清欢,并没有立刻回转鼎星,而是拐去了小江南吃午餐。
才刚吃到一半,就接到季卓阳的电话,让她们赶紧回公司。
苏诺知道谢清欢不喜浪费,但过了用餐的点儿她往往只会吃些点心,便直接付了账离开。
回了鼎星直奔季卓阳的办公室,在见到季卓阳正在招待的人时,不由微微一愣。
谢清欢看着身穿警服身姿挺拔的人,对他还有些印象,走过去打招呼道:“蒋警官,又见面了。”
“谢小姐,”蒋舟原本就是为了案子专程来找她的,面色凝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请问,你认识洪熙洪小姐吗?”
“认识。”谢清欢听蒋舟提起洪熙,面色不变,心中却是轻轻一跳,她点点头,淡淡道:“我们曾一起拍过戏。”
蒋舟知道谢清欢担纲主演的当红影片《山河》里面,洪熙出演了一个小角色。他凝视着谢清欢,冷静地问道:“洪小姐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在家中身亡,谢小姐是否知道她平日往来的人里面,跟谁有过冲突?”
谢清欢略一沉吟,才开口道:“蒋警官,我虽然跟洪熙一起拍过戏,但我们两人分属不同的公司,平日里没有往来,也谈不上交情。你的这个问题,我恐怕无法回答。”
蒋舟的目光紧盯着她:“我们接到报案之后,在某商场调出了一段监控录像,谢小姐应该还有印象吧?”
谢清欢并不否认,口气淡漠:“见人危殆,伸手相助,只是寻常事。”她略挑了挑眉,“莫非警方在录像中,还发现了别的线索?”
那个视频当然十分正常,只能证明谢清欢是个乐于助人的良好市民。
蒋舟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谢清欢:“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这封信,是写给谢小姐你的。笔迹专家鉴定过,确认是死者洪熙的亲笔。谢小姐看过之后,也许能想起一些线索。”
谢清欢不可置否,打开信封取出里面放着的信,展开来,带着轻微的桂花幽香的信纸上,写着轻飘飘的几个字——对不起,以及谢谢你。
蒋舟从见到谢清欢的那一刻,就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变化,此刻看她打开信封看信,却失望地发现谢清欢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神情自若。
谢清欢默默将记忆梳理了一番。谢清宁的人际关系网十分简单,这些年来,除了萧朗月占了个好友的名头,跟其他人都没有深交。她跟洪熙又不在一个公司,对她的印象仅仅停留在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层面上。
后来接拍《山河》,谢清欢是主演,洪熙最多算个主要配角。谢清欢在拍戏之余常与其他几个主演在一起切磋,跟洪熙之间的交集不多,也就是见了面生疏地点个头而已。
在此之前的接触,也就是那次在蓝夜,她们曾一起玩过那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那次是由柯子华拉的线。
洪熙这声谢,想当然耳,是谢她在停车场相救那次。
如果单单是因为这个,谢清欢倒是觉得大可不必。当时那种情况,正好在她眼皮子底下,又是力所能及,即便不是洪熙而是个陌生人,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看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