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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丑媳妇要见公婆

我相信,每个人的心里都埋藏着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哪怕只是一厢情愿的倾心或者仰慕,回忆起来都会让人觉得依然美好。

有人说,当爱情在一对年轻人身上第一次苏醒后,它势必会转变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即使对生活完全失去信心的人,热烈的爱情也会让他的精神重新闪闪发光。

我和肖遥就是这样,我们在这段爱情里被彻底点燃了。

实习刚结束,我就迫不及待的赶回了学校。肖遥早已在火车站等候,我刚到出站口,他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我的面前,紧紧地把我搂住,然后用手捏了捏我的脸蛋,我也公然去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我们相视一笑,再次拥抱在了一起。

和任何一对情侣一样,随着感情的升温,我们离“雷池”也越来越近。虽然我们早有约定,但对于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而言,这样的约定无异于自欺欺人。该来的始终会来,差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至今记得二零零一年的七月十三日的那个夜晚,时任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宣布北京成为第29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举办城市时,整个北京都沸腾了。全校的师生们都涌向长安街,大家挥动着旗帜,唱着国歌,欢呼雀跃地庆祝这一历史时刻。

肖遥拉着我的手,我们激动地在人潮中拥抱在了一起。

那一晚,所有的人都陷入疯狂,大街小巷都是人,我们被困在如织的人流里,怎么挤也挤不出来。由于人太多,造成交通拥堵,等我们好不容易冲出了人流,却没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我们只好一路走了回去,等回到学校时,已经凌晨三点多,宿舍早已锁门。

我着急道:“哎呀,进不去了,这下怎么办。”

肖遥淡定道:“不怕,我大吼一声,把宿管阿姨喊醒,让她给我媳妇开门!”

我慌忙捂住他的嘴。“呸,谁是你媳妇!你活得不耐烦了啊,不知道我们的宿管阿姨很凶残,号称‘灭绝师太’吗?你这样做,她不灭了你才怪!再说,大家都睡了,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小心上面往下泼水。”

肖遥吓道:“oh my god,你们女生宿舍都住的是啥人啊,个个都这么彪悍吗?”

我轻锤了他一下。“你真是讨人厌!”

肖遥道:“没办法了,学校外面有家宾馆,去开间房吧。”

听他这样说,我的脸红得像苹果,耳根一阵发热。

肖遥见我不说话,激动地把我拉到了宾馆。一路上,我心里很忐忑,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似的。

开好房后,我们走进房间。我已经记不起里面是什么布置,只知道房间的灯是粉色的,而我好像喝了酒,躺在床上,头晕乎乎的,只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那次之后,我们的感情再次上了一个台阶。肖遥对我也越来越好,几乎是无微不至的关心,我也很享受他的宠溺。

暑假结束前,肖遥提出让我跟他回去见见父母。尽管我也知道会迟早走到这一步,不过这还是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些。虽然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但我还是很惶恐。肖遥的老家在陕西,一路上,我让肖遥多讲一些有关他父母的事,例如脾气、爱好、忌讳等等,以便自己说话做事时有所分寸。可肖遥笑我太紧张了,他说他父母很有亲和力,待人待物很好,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恐怖,让我不必太过于焦虑。

我们坐着火车抵达安康站,他的父母并没有来接我们。我隐约感到不安,难道是他们不欢迎我?

肖遥的家就在市区,从小区的环境看,他家的经济情况比较优越。到他家楼下后,我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就不上去了,我心跳得厉害。”

肖遥惊讶道:“你开什么玩笑,都坐了几十个小时火车了,你这会儿想后悔,来不及了!

我担心道:“我有些害怕。”

肖遥劝道:“你怕什么?我爸妈又不吃人。”

我认真道:“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到时候会不会把我撵出来?”

肖遥从后面推着我向前走。“哎呀,傻丫头,你就放一百个心,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我难为情的和他一起上了楼,每走一步心都提到嗓子眼。

到了家门口,他敲了敲门。一个身材伟岸的中年人开了门。“肖遥,你回来了?哟,这是你女朋友小周吧,快进来!”

我微微一笑道:“叔叔好!”

肖遥带着我进了门。我换了鞋,走过玄关,立马被里面的陈设给惊呆住了。客厅的隔断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艺术品,花瓶,珊瑚,根雕,靠红木沙发的一面墙挂满各种各样的字画。虽然我不懂这些文玩字画,但看得出来,这些物品的主人必定是个文化修养极高的人。客厅外是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小院馆,栽满了各种花草,俨然一个既幽静又别致的小花园。

正当我手足无措时,一个高挑女人从厨房走了出来。“肖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快过来,妈看看你瘦了没有?”

肖遥把我拉在旁边道:“妈,这是我女朋友,周冬雪。冬雪,这是我妈。”

我赶紧上前打招呼:“阿姨,您好。”

肖遥的母亲对我很热情,第一次见面竟然主动和我拥抱。“囡囡,早就听肖遥念叨你,这下可见到了。知道你要来,我和你肖叔叔一大早就亲自去市场买了菜,你们先歇一会儿,稍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婉转得犹如百灵鸟。

我主动道:“阿姨,我也来帮忙。”

肖母拦住了我。“不用,有保姆帮忙,你坐着看会儿电视。”

肖母的过度热情让我很不适应,我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心里既忐忑又别扭。我压根没想到肖遥的家庭这么优越。他之前只告诉我他母亲是音乐教师,父亲做点小生意,让我以为只是一般的小康之家,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家庭环境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让我的自卑感又冒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肖母对我一如既往的热情,不停地给我夹菜,让我多吃一些。这样的热情,反倒是让我很不习惯,我能做的就只有小心翼翼。我原本以为肖母会问我的家庭情况,这当然也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可她却并没有问这些话题,和我谈的都是音乐方面的知识,她听说我和肖遥创作了一首新歌,很高兴,还让我们现场演唱。

肖母是个具有艺术气息的女人,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优雅得体,同样是女人,我感到自惭形秽。吃完饭,她还用美声唱法给我们演绎了一首《雪绒花》,好听得让我耳朵都快融化了。

从肖遥和他父母的相处来看,这个家庭既温馨又和睦!我真羡慕肖遥,能够在这样的家庭条件里成长,可心里又深深地感到刺痛,我为什么会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呢?

下午,陆续有亲朋好友到家里串门,大多数一些女性亲友,堂姐堂妹、表姐表妹之类,她们许久没有和肖遥见面,显得很激动,在客厅聊得嘻嘻哈哈。由于我和她们不熟悉,寒暄几句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被尴尬的撂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话。倒是肖遥乐在其中,和他们有说有笑,我只感觉自己像个游魂似的,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这样的时间对我来说有些无聊,于是我到阳台去透了透气。我看到椭圆形茶几上放着一本《万历十五年》,于是饶有兴致的读了起来。

肖父正在修剪盆景,见我在看书,问道:“你也喜欢历史吗?”

我点头道:“我的幺外公家里很多藏书,我从小就喜欢在他家里读这一类书。不过这本《万历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读,我刚看了几页,觉得还挺有意思。能借我看几天吗?”

见我喜欢这本书,肖父的态度一下积极了起来。“不错,不错,小周,现在对历史感兴趣的女孩不多了,我们家肖遥从小就喜欢读历史。我们当然对他的态度是十分支持的,其实历史很有趣,可以说,它在某种程度上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从这个层面看待历史,你会学到很多为人处世的哲学以及掌握社会发展的规律。就说这本《万历十五年》,就蕴含了许多大哲学!既然你喜欢,叔叔就送给你!”

听到肖父的这番言论,我由衷佩服道:“叔叔,你真的太厉害了,肖遥这么优秀,肯定是继承了你优秀的基因吧。”

肖父笑道:“小周,你太会说话了。其实肖遥小时候很调皮,一直不喜欢看书。后来,有一次他调皮从二楼上摔了下去,躺在床上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说来也怪,从此以后,他好像转了性子,不再那么好动了,反而是喜欢看书了。”

我惊讶道:“我不知道,他没给我说过这件事。”

肖父道:“肖遥这孩子从小读书就好,老师都说他是北大清华的苗子。只可惜啊,他高考时发挥有些失误,和理想的北大失之交臂。”

我安慰道:“叔叔,你放心,他这么优秀,又肯努力,一定能考上北大研究生的。”

肖父道:“其实我和他妈更希望他出国,你们还小,在这个年纪应该是以学业为主。现在大学生越来越多,压力多大呀,不应该这么早就谈恋爱。小周,当然叔叔说这句话不是针对你,你是好孩子,也应该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

听肖父这样说,一种沮丧的情绪莫名其妙的抓住了我。

晚上,我被安排到客卧睡觉,我的房间和肖遥的卧室中间正好隔着主卧,意图很明显,这是为了防范我们半夜串门。

我刚洗漱完毕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居然是肖遥。

刚进门,他就嬉皮笑脸地想来抱我。“小傻瓜,有没有想我?”

我故意打他的手:“谁想你了,你可别乱来,被叔叔阿姨发现就惨了!”

他得意地笑道:“嘿嘿,发现不了,他们早就睡了!”

我生气道:“你找我干什么?怎么不去陪你那些姐姐妹妹聊天了?”

他向我扑了过来。“哎呀,别生气了,是我错了,不该冷落了你!”

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问他:“今天叔叔说要送你出国留学,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他想都没想就说道:“别听我爸瞎说,那是他的想法,我根本不想出国留学,我就想考上北大研究生,可能的话再读博,以后当个大学教授。你不是喜欢老师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

“真的吗?”听他这样说,我稍微有些放心了。

他一脸坏笑道:“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不信,要不我现在就现场教教你人体学知识!”

我啐道:“呸呸呸,羞死了,我看你是想当叫兽!”

他频频点头道:“也行,白天在学生面前是教授,晚上在你面前就是叫兽。”

我满脸绯红地掐了他的手臂一下。“你真是个大坏蛋。”

他紧紧地搂着我,说道:“我就想当你一辈子的大坏蛋,只当你一个人的大坏蛋。”

我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他胸膛的温暖。此时我的心里比较复杂,尽管我很想和肖遥在一起,但我们家庭的悬殊也有些令我感到不踏实。要知道,婚姻不是两个人的结合,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从一天下来的接触,我深深感到他父母对精神的追求并不低,而我的父母呢,大字不识几个,母亲还好,至少在思想是积极的,可我的父亲完全就是一个毫无追求、毫无德行的“混子”,双方完全都不是同一个精神层面的人。

我实在不敢想,若是双方的父母见面,会是怎么样的场景?他们会有什么共同话题?就算他父母能够在面子上表现出礼貌,可我那张口胡咧的父亲呢?我想他大概张口就会提彩礼、嫁妆之类的俗事,对肖遥这一方提出各种各样的无理要求。若是这样的话,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一家人!

那一晚,我辗转难眠,脑海里面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肖遥的父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假意热情?或许他们早已知道我家的情况,所以为了不让我伤自尊,就故意说起肖遥要出国的事情,意在让我知难而退?或许像他们这样的身份,说话都非常讲究艺术,所以越是对我客气,越是对我好,越能表明他们内心是不赞同我和肖遥在一起的!

第二天,肖遥带着我到周边的大峡谷游玩,因为心里有诸多烦恼,所以一路上我都闷闷不乐,没有太高的兴致。可我又不好直接把这些话给肖遥说,只能憋在肚子里难受。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要冷静一下,于是向肖遥提出回北京。

肖遥很吃惊,以为是什么事情没有考虑周到,又惹我生气了。我对他撒了谎,说是院里导师有个研究课题,让我提前回去。他也想和我一起回校,可我没有同意。毕竟他回家一趟不容易,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影响他们一家团聚。肖遥很不开心的把我送到了火车站。直至列车行驶那一刻,我都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这趟旅程总体是愉快的,他父母又对我那么好,让我很感激,所以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些情绪影响他们的家庭。

我一脸倦容地回到学校,到女生宿舍时都已经是深夜。当我用钥匙打开宿舍门时,听见有人在里面抽泣。我吓坏了,按下灯,发现原来是李佳妮。此时的佳妮,好不悲伤!她抱着膝盖,浑身哆嗦,从来没有像这样的疲乏。我连忙放下行李,过去问她怎么回事。

她见到我,好像遇到了救星。“冬雪,我...薛子谦不要我了,呜呜呜……!”

我吃惊道:“怎么回事呢?前几天还好好的?”

她抽抽搭搭道:“今天,我去锅炉房打开水,途中看到他和另外一个女生搂在一起。刚开始,我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我跟了过去,发现就是他。我很生气,冲过去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什么也不肯说。”说到这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把自己呛得咳嗽起来。

我拍了拍她的背,愤愤不平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太过分了!”

佳妮继续道:“后来,在我一再逼问下,他才告诉我他喜欢上了那个女生,两个人已经好上一段时间了,我真傻,我还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我突然想起肖遥曾经说过的事情,喃喃道:“莫非是他们系主任的女儿?我听肖遥说过,之前他们就走得很近,薛子谦和她在一起,八成是为了保研的事情!”

佳妮听了我的话,垂下了她那好看的长睫毛,刚积蓄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过脸颊。“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骗我?我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我安慰她道:“别去想了,他就是一个现代版的陈世美,你何苦当那秦香莲!”

那晚,我一直劝佳妮,让她不要太在意。我也知道失了恋的人,不管怎么劝,都不可能在短期内放下悲伤,更何况是痴情的佳妮。她实在是太可怜,爱情来得快,走得也快,让人猝不及防。我见她被爱情折磨得遍体鳞伤,有种说不出心痛。我由此也联想起自己和肖遥的事情,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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