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延州。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让人怎么也无法想起三年前,这里是一片废墟。
一悦面馆。
顾客来去匆匆,少有停留。
“张永城主升职了,三星统领,今天就要回来”
桌上一人拿着报纸,边吃边看。
“太好了,城主大人这些年办了不少实事,这是他应得的”
坐对面的人答道。
“去看看?”
“成,今天老婆回娘家,家里我说了算”
......
千相一专心吃面,他饿坏了,要不是肚子不争气,他还能再坚持多睡一会。
张永的消息引起他的注意,他正打算去拜访这位老朋友。
军部改组吊销了他的统领之位;星火派安排在城防军里的部队调离,据说是上头的意思。
他需要了解一些事情,这三年发生的事情。
城主府门前不少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张永骑着马背上笑着打招呼,后面跟着一辆四轮马车,帘子挡着看不到里面的人,马车的两边跟着卫队,驾驶的马车的人明显是外行,缰绳握得死死的,驱马的动作也很生疏。
千相一跟着人群围观张永进入城主府,等人群散去,潜入府内,摸到张永所在的大厅。
大厅里张永一人,刚坐下,又突然站起。
“谁在哪?”
千相一走出来。
“老张”
“千相一”
张永快步过去,握住千相一的手,两人熊抱在一起。
“这些年,你去哪了?”
“魔兽区域,修行”
“好小子,可惜了”
张永一声叹息,两人相邻而坐。
“易行天给你倒了不少污水,要不是有哪些老前辈说情,你都要成罪犯了”
“这个老匹夫”
“你那个组织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墨依依告诉我的,为了他们的安全,我让墨依依带走了,这丫头可不得了,竟然是墨州墨家大小姐,要知道如今墨家的地位,说成是人类区域的顶梁柱也不为过”
“墨家”
墨文通的事情,不要成为我和墨依依的隔阂才好。
“还有两个好消息,金家派出的探险队成功破坏掉那两大魔兽的孵化,危机总算解除了”
“算算日子,金婷也该到耀州了”
千相一低语。
“第二个好消息你猜是什么?你猜我跟谁一起回来的”
张永略作停顿,等千相一的答案,见千相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徐徐说出一个名字
“江晚琴”
莫非那辆马车上的人......
“我们在千绝城碰上的,当时她跟金家的人在一起,耀州金家,她是家主的妹妹,那可是一个比肩墨家的势力”
千相一是知道实情的,他还是佯装出惊讶。
“张大哥,我......”
说曹操,曹操到,江晚琴正要找张永问问有没有千相一的消息,约定的期限快到了,她想张永应该是最先获知千相一消息的人,只要千相一回到延州。
江晚琴笑了,笑中带泪。
“你们先聊,我去吩咐吓人准备好住处”
张永走出大厅,千相一给江晚琴递手绢。
“瘦了,也糙了”
江晚琴一边擦掉眼眶的泪花,一边说。
“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
她擦干泪花,眼眶还是通红,“不久就要结婚了,你呢?”
“挺好的,谁这么有福气”
“鲁昂,你应该还不知道,他是千绝城鲁家最受宠爱的小少爷”
“墨依依怎么办?”
“墨家和鲁家斗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联姻”
“能不能不嫁?”
“不嫁你娶我啊?”
“我娶你”
两人无比认真的注视着对方,这一刻,没有顾虑,没有使命,没有门当户对,只有死生契阔。
千相一拉过江晚琴拥抱,江晚琴转身背对着他,他的手愣在空中,仿佛一座冰冻的雕塑。
“我不想嫁给你”
江晚琴说完这句话,便跑出大厅,千相一很想追上去拉住她的手,问为什么,可他动不了,他用掉了今生最大的勇气,迎来了一盆凄冷的凉水,寒气穿透了他的灵魂,把身体锁住,任由他怎么想怎么说服自己,始终无法迈出哪怕一步。
当江晚琴消失在视野里,他瘫倒在地上,潜意识告诉他,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
跟当初接到千恒阵亡通知书一样,他再次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屏风后,张永又叹了口气,吩咐吓人准备酒菜去了。
夜幕毫无征兆的降下,千相一失魂落魄的走出大厅,张永在身后说道:“急不急?喝一杯?”
千相一没有回答,停在原地,张永走过去拉住他,两人一起来到后花园凉亭,石桌上铺满的好酒好菜。
“喝”
张永把倒满的酒杯放在千相一的手上,然后抬起他的手跟自己碰杯。
“月圆人缺,道不尽愁苦”
千相一抬头望月,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把一杯又一杯酒倒进嘴里。
“失恋嘛,人这一辈子谁没失恋过两回呢”
千相一指着张永,“你”。
张永举杯不动,似乎的确如此,不再多嘴,成为一个倒酒工具和陪聊,不再多嘴。
月色飞出园区,那是夜的脚步,留下步步孤独,每一声都穿透来时的路;
落叶从不回首,那是风的爱慕,静静等候的孤独,点点散落汇成谜图;
爱情不会说话,只有心在寂静挣扎;
那时盛开的泪花,我将永远守护她。
你的长发还在眼前,落寞的样子就像你在看着我;
我的思念在诉说,你的眼神多像一片云朵;
我期待的女孩啊,你的身影清澈;
你我之间,不论晴朗还是破碎;
只要你转身,我的等待都会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你在唱歌吗?”
千相一个人说了半天,内容像歌又像文章,张永越听越觉得被感染了。
“不知道,感觉脑子里有这么一段,好像是歌”
千相一听了听酒壶里的动静,“还有酒吗?”
桌上横七竖八躺了七八个酒壶,不过不打紧,张永早有准备,从桌子底下搬出一个大坛子。
“尽兴”
千相一给两人倒满,接着唱,继续喝,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唱了多久,张永到后来没能撑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隐约记得,自己趴下的时候,千相一还在喝。
“一场恋爱,盛开,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