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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荒

飞雪连天,九镇内外茫茫一片。

……

洛无声神色肃然。

在他的周围是一片开阔的荒原,这里没有冰雪覆盖,葱郁的草木之中立着四根石柱,这里是五行大陆之外的大荒深处。也是无人敢擅入的禁地,这里的四根石柱乃是上古遗传下来的圣兽图腾。

石柱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排列,每根石柱又分别由五块毫不起眼的普通石头垒成,不过用来串联这些石头的却是各色纯净的兽魂石。

每根石柱上面,依稀可以看到烟火熏黑的痕迹,它们已经成了石柱的一部分。恍惚之间,那些痕迹好像距离现在非常非常遥远。

每根石柱从下往上数的第四块石头有些不同,上面雕刻着一张张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野兽面孔,却都露出人类的表情。

东方靠近蛮荒的方位之上,雕刻着青色的龙头。苍劲的虬髯剑拔弩张,充满了力量,龙头双目中央有一道黑色的裂纹,似乎巨龙的第三只眼睛将要睁开!

西方靠近永宁的方位之上,雕刻着白色的虎头,老虎的面容似乎在打盹,毫无精神,凹凸的蓝色斑纹如同撕裂的星空,悠远深邃。

南方是怒目而视的朱雀,朱雀的面容能清晰的分辨出每一根羽毛,那些如同焚烧的火焰羽毛中,似乎蕴藏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北方是炯炯有神的玄武,玄武的面容这些日子有些模糊。但唯有这根柱子本体,如同活了过来,给人一种其他三根石柱没有的强大威压!

……

而洛无声就处于玄武石柱下,缓缓放出自己的‘魂使’。

十天前,曾在永宁战退多人的绿色玄武保持着巴掌大小的体态,离开了洛无声的身体。下一刻,这只绿色的魂使竟然不紧不慢的爬上了洛无声身后的玄武石柱。

平平无奇的石柱绽放出蓝色的光芒,于此呼应的是,其他三个石柱上有如虎啸龙吟,玄鸟鸣唱,交相呼应之下,这跟石柱上本来模糊的玄武容貌开始清晰起来。

玄武的面孔上,没有任何纹饰雕磨,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沧桑睿智。

随着四道石柱上的青、金、蓝、红四色光芒相互缠绕在一起,洛无声一直以来压制着的伤势,都有了好转。

四个石柱之间风云色变,形成了庞大的力量漩涡,但是在石柱之外,却是一片平静。

洛无声作为【守护者】的一员,完成使命回到这里释放出寄存在自己身上的玄武精魄。四圣兽图腾借助洛无声的双眼,看到了他们想要确认的事情。

五行世界即便大变,大荒和蛮荒之间也注定了无可避免的厮杀!

……

四根石柱之上寄存着上古四圣兽,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的魂魄。早在几千年前,它们的肉身就已经不复存在!

随着四道元力之间相互缠绕,四圣兽充分交流意见后,安静了下来。现在,是时候奖励眼前的【守护者】了!

这个时候,洛无声手中的青木黎杖落地生根。

很快,一株粗壮的乌黑铁树扒住整片大地。黝黑的树干足足需要两人合抱,树干之上散开着成串的菱形铁叶。

这就是洛无声真正的魂使【却木】。

失去身体的玄武无法离开属于自己的图腾柱,只能借助洛无声神魂之中的木元之力才能勉强聚形。

可是,洛无声的神魂世界根本无法承受玄武魂魄的压力。

原本木元三境的实力连续跌境,竟然落到了木元一境!最后玄武只能暂时充当洛无声的魂使,才能让洛无声暂时回到了木元二境,得以自保。

别看洛无声的实力和神魂都受到了极大损伤,但却为日后迈入更高层次打下了基础!

如今,洛无声的本命魂使却木在四圣兽残留的元力中,直接开花,洛无声自身的境界也随着木元之力的提升快速恢复!

作为曾经青木宗的天才弟子,二十五年的时间,他就已经修炼到了木元第三境——通灵境界。

洛无声的魂使是大荒外面的世界中,最常见的铁树。

所以,境界停留在御形时的洛无声在所有的五行魂术师中并不起眼。但是,当他进入第三境通灵境时,被赋予了‘却木’之名的铁树终于厚积薄发,璀璨世人。

正所谓铁树千年不开花,随着洛无声的魂使真正通灵时,绽放的铁树曾经让洛无声直接拥有了【领域】的力量。

这种得天独厚的天赋曾让他在师门中备受期待,却也让他有了一段不愿意记起的回忆。

当却木出现在四圣兽图腾中间的空旷之地时,号称千年只会开花一次的铁树重又开放。在四圣兽的五行之力滋养下,魂使却木自行吸收天地之间的元力,反哺着主人。

这也是通灵境界的标志!

很快,包括玄武图腾石柱在内,其他三根石柱一同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四色五行之力主动推向立地生根的却木,让却木的主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

铁树之原本含苞待放的粉红色小骨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随着树干变粗一倍,再一转眼,铁树上重又开出黄色的花苞!

而此时的花苞之中,已然出现了雏凤的影子。

正常情况,铁树千年一开花,当魂术师突破木元三境通灵境时,天地间庞大的木元之力涌向魂术师,相当于铁树吸收千年的木元之力。

除非再度破境,以铁树为魂使的魂术师绝对看不到铁树第二次开花。而如今,洛无声的却木却已是第三次开花!花苞之中,出现了凤凰的影子。

无需多言,四圣兽非常满意洛无声此次前往永宁镇所作的一切!

随着四根石柱的光芒消散,图腾周围一片死寂,原本的草木飞虫全都消失不见。洛无声收起魂使,朝着四根图腾石柱分别行了大礼。

今日四圣兽图腾对洛无声的帮助,让他重又想起了曾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师父。

……

二十五年前,洛无声在永宁镇的官道上击杀了紫衣卫第一武者姜葳蕤。

然而,那时身心都非常年轻的洛无声却有些迷茫,为什么一个普通的人族武者为了一块兽魂石就要敢对自己出手?

仅仅是为了成为魂术师?

可就算成为魂术师,绝大多数天赋普通的弟子终其一生也无望第二境,大多数人在永无止境的修炼中慢慢老去,甚至不会离开宗门一步。

他们面对的每日枯燥的修炼,却永远看不到路的尽头。

洛无声晃晃脑袋,把这些想法从自己脑子里摇出去。毕竟他小小年纪,马上就要突破一境,就连身为孤木峰峰主的师父都把这一脉的秘术传给了自己。

等自己从大荒回去,到时候师傅把峰主之位传给自己,到时候自己再去找小师妹求婚,他就是人生赢家啦。

无人的官道上,一阵萧索的冷风吹醒了他,这里不是青木宗,也不是大荒。这里只有两匹老马和一个武者的尸体。

可,这应该就算了结了吧。

洛无声摸了摸贴在自己胸口的‘木婴’,隐隐的有一股温暖的木元之力在流转,到了大荒,他就可以突破木元一境了。

这时。

在前方的官道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洛无声有些不解,

‘为何天竹峰的首席大弟子无心会出现在这里?’

已然而立之年的无心是所有七脉中,年纪最大的首席。只是因为作为青木第一峰的天竹峰主实力太过强横。除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木宗掌教,无人是他的对手。

无心的头发一半黑,一半白,颇有点诡异,洛无声平时也都是躲着这位首席弟子走。

可是今天,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要送自己一程吗?

结果,一向寡言的无心先开了口,

“孤木峰弟子洛无声,你可知罪?”

‘什么?’

洛无声心中一惊,这位‘上年纪’的首席弟子在说些什么?难道他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这时,无心把自己的魂具竹算盘拿了出来,打算直接动用魂使去擒拿眼前违背宗门规矩的弟子。

洛无声见状,急忙出声,

”等等,首席,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直接拿我?“

无心双眼直视洛无声,光明磊落,

”你洛无声,身为孤木峰弟子,擅用师门不传秘术对付普通武者,甚至夺取其性命,还偷拿了祁连峰峰主的兽魂石,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什么!?“

洛无声不敢相信无心的话,作为第一峰的首席弟子,无心向来为人公道,不偏不私,是一位正人君子。

可,他说的话也太过荒唐,就连洛无声都像是听梦话。他摸着放在胸口的小小兽魂石,只有指甲盖大小,师傅特意交代过,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可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不对!且不说前两件事,这兽魂石是我下山前,师父特意交给我,助我日后突破借物境所用。

我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为何你不但知道,还说我的兽魂石是偷的?“

无心看向洛无声,手下的动作没有继续,面对这个年轻的青木宗弟子,不知道他是真不知情,还是装出来的!

”你师父,勾结异兽,已经被逐出师门了!现在不知道藏身何处,故而,我先到此拿你!“

”不可能,我师父可是青木宗七脉峰主之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洛无声不敢相信,那个慈眉善目却又放浪不羁的的师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无心叹了口气。

”事情就是这样,这是掌教大人确定的事情。如今你不要反抗,乖乖跟我回师门,我还可以帮你求情,顶多废去你的神魂,不会伤你性命!“

洛无声这下子是真的慌了,他知道自己不是无心的对手!

”可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啊!“

无心指向倒在官道上的姜葳蕤,

”这还不够吗?“

当无心指向姜葳蕤的尸首之时,洛无声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一块石头落下,反倒没有那么惊慌,开始镇定起来。

有些事情,眼见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就像自己杀了武者姜葳蕤,可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命悬一线,如果不是师父传给自己的秘术,恐怕现在自己就要和姜葳蕤换换位置了。

想到这里,洛无声有些懊恼,自己不该对师父有丝毫的怀疑。

……

’师弟,既然你非要我出手,那就多有得罪了!‘

无心冲着洛无声一抱拳,直接动用了自己的魂使青竹,一根翠绿的竹子只有两丈长短,成了无心的武器。

这反而和金元魂术师的魂器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洛无声却无暇惊讶,他只能用手中的青木黎杖去抗衡魂使青竹!

随着无心的每一次攻击,青木黎杖上面的光芒都消散几分。洛无声知道,这是无心的魂使青竹把自己魂具中的木元之力给偷走了。

可是洛无声能怎么办呢?他此刻对魂使完全没有办法!这就是魂术师见境界的差距,特别是木元魂术师之间,有无魂使的差距非常之大。

除非!

对了,洛无声想起了一个最笨的办法,他直接把晶莹翠绿的’木婴‘吞入腹中。

此时的他没有时间去催动兽魂石中的秘术木婴了,他只能拼一把,看看能否凭借这颗兽魂石中的木元之力冲破境界,直接翻盘!

无心看到洛无声的举动,没有阻止。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自寻死路。

兽魂石虽然是五行元力的结晶,但是其中还蕴含着异兽的一部分魂魄。异兽的魂魄强大无比,哪怕是残存的一丝,也足以击溃洛无声的神魂,最好的结局恐怕也是痴痴傻傻。

终于,无心真真假假的攻击之后,青木黎杖上面不见丝毫光泽。

’这样,就算他能突破境界,也无法凝聚魂使了吧。‘

不知为何,无心心中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也许是孤木峰的人总爱离经叛道,做些常人不敢做的事情吧。

洛无声仍然紧紧的握着青木黎杖,每当和青竹接触时,都会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似乎在拉扯洛无声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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