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雁栖湖,三面环山,北有军都,西有红螺,东有金灯。
山水连天,形成合抱之势,碧波荡漾,浑然如仙境无二。
春时有雾,湖面上腾着一层白,待日头滚火而出,才渐渐消去。
“怎样,这地处不错吧?”
苏婉婉瞧着身旁女子眸中涌动的一丝异色,得意扬了扬头。
陆子虞未应声,仔细赏着雁栖湖春景。
京城与苏州相比,各有千秋。
她欣赏京城的波澜壮阔,也偏爱苏州的温婉清秀。
不远处,又行至一辆车驾。
缎子上绣着墨底兰,这花纹样式二人都熟悉,是左相李家。
马车停下来,帘子一掀,露出一张温和淑兰的小脸,“虞妹妹~”
陆子虞瞧见来人,也是又惊又喜,“李家姐姐?”
来人正是左相之女,李琼。
李琼扶着丫鬟递过来的手,还没站稳脚,就笑着嗔道:“什么这家哪家的,唤琼姐姐就好。”
陆子虞知晓她性子爽朗,不稀罕这些虚礼,又遵她的意思唤了声“琼姐姐”。
这一来一去,把苏婉婉晾在了一旁,让她有些插不上话,可偏偏李琼这样惠外秀中的人让她厌不起来。
李琼笑着把来意述了一番。
她瞧今日天晴气暖,想邀着陆子虞出来游玩,马车刚到陆府,守门的小厮就称自家小姐和苏家娘子先行一步去了雁栖湖,她不想再折返回府,索性赶来凑个热闹。
“苏妹妹可也别怪,我就是这几日闷得发慌!”李琼心思细腻,怕苏婉婉不悦,连忙福了身子,以表歉心。
“怎...怎会!”苏婉婉见李琼跟她说话,有些不好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人能不嫌弃她已经算是好的了。
三人结伴同行,沿着湖堤徒步。
苏婉婉是个随性子的,一路上说出些什么话,做个什么有趣的事儿,直把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给逗笑不停。
忽似瞧见身前有一行人走近,待看清了脸,李琼脸色变了变。
陆子虞随她看去,为首的是右相王家娘子,后头跟着春日宴上自找苦吃的京兆尹府白氏,旁边随同的那位,她不识。
不过几息,人就到了跟前。
“呦,苏大小姐出来放风还不忘带着兵器呢?这是又准备祸害哪家小姐”王若茀身旁那位娘子先开了口,可声声带刺。
“何明月...”苏婉婉紧盯着出声之人,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陆子虞听她咬牙切齿道出来人名字,心下已是了然,想来这就是那位宫中编撰何大人之女了。
不动声色压下苏婉婉抚在鞭上的手,启唇:“何家娘子脸上的伤可是好了?”
何明月抬目,见与自己搭话之人身娇容艳,气度不凡。
思索,她可不认识这号人物,侧头疑惑瞧着身旁的王若茀。
“这位是陆国公府上的陆四娘子”王若茀轻哂,朝她使了个眼神。
陆子虞笑吟吟施礼,规矩好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早听说,陆家四娘艳冠盛京”何明月笑着夸赞,皱眉佯装想了想又道:“上一次听说艳冠盛京的可是烟霞楼里的花娘楼轻若呢。”
话里话外,摆明了是羞辱陆子虞跟烟花之地女子无差
苏婉婉气的胸脯一起一伏,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
李琼听着她出言不逊,正欲出口教训,话茬却被接了过去。
“听说何娘子是脸上受了鞭伤,可我竟半点瞧不出疤来,想来是贵妃娘娘赐的药膏极好,能让何娘子花容月貌恢复如初。”陆子虞软声恭维,将身子放低了些。
这番做派倒是让一群人想不明白。
苏婉婉和李琼有些不可置信瞧着身前言语带讨好之人。
“自然是贵妃娘娘厚爱”何明月有些心虚,眸子瞧着旁处。
“我这儿倒是有一桩良媒,甚是配得上何娘子!”
“哦?”
王若茀怔住,她本想借机让何明月来给陆国公府那位难堪的,怎么如今成了说媒了?
“我有一远房表兄,家里万亩良田,金银堆山,虽不是高门大户,但却富奢一方,但...”
陆子虞没往下说了,可偏巧何明月上了心,她父亲官职不高,若是能嫁个富裕人家也是一桩好姻缘。
她催促,“但什么?”
“但是他瞎了一只眼,口中生疮伴有恶臭,但是细细想来这些都还不及何娘子你那恶毒心思,所以便觉得你二人万般相配。”
美人檀口徐徐,不显山不露水,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几句话就让何明月下不来台。
“你...你...”何明月自认自己舌灿莲花,平日里都是她往话里藏刀子,今日硬生生被呛的说不出话。
一跺脚,捂着泛紫的小脸跑开了。
白可卿与她关系好,只得赶紧去追,只留下王若茀一人。
王若茀到底是名门闺秀,尽管心里震惊,面上不慌不忙:“陆家娘子真是伶牙俐齿。”
李琼反唇相讥:“王家娘子所交闺阁之友如此恨嫁,也倒是令人开眼。”
不再争辩,王若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苏婉婉愣了半天,蹲在地上捧腹大笑。
能让何明月这小贱人吃瘪,这可太解气了。
李琼不是没听过京中流传的疯言疯语,可刚才她瞧那何明月脸上细皮嫩肉的,哪有半分伤的样子?心下也就明白苏婉婉那椿事儿是被人给算计了。
“我有些乏,先去前头亭子里歇会儿!”
陆子虞抚额,暗暗冲苏婉婉眨巴了下眼。
心领神会,这是要她把李家娘子给支走。
不用多想,亭子里准是有人等着呢。
“琼姐姐,那你先陪我一道去转转吧!”苏婉婉挽上李琼的细腕,好不亲密。
李琼脸上的笑意有些绷不住,奈何跟前这苏家娘子势如孟浪,她推脱不了只好颔首应了。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道:“我们先行一步,你好些再来寻。”
三人依依分道行去。
陆子虞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轻挪莲步。
凉亭上挂了幔帐,将里头遮的密不透风,想来这漫山遍野,也只有此可与人相会。
走进了,瞧见持剑环胸,神色冷傲的墨涯守在外面,心明如镜。
墨涯并未拦着,反而躬身施礼,替她掀开素白帘子。
陆子虞嘴角衔着媚笑,轻扭柳腰,缓抬玉足,如海棠和着春泥,又娇又软。
亭中男子见她来了,将手里的墨色茶盏轻放下,摩挲着上头花纹,抬眸。
清凉凉的眼风,暗潮汹涌向她扑过来,似是要把人溺毙在其中。
许久不见,他又馋了她的身子。
肌肉玉雪,似是能掐出水。
陆子虞见他目光暗暗,只得娇滴滴先道了声,“爷~”
瀛夙没理,自顾自的盯着她打量,从头到脚。
美人被他瞧的有些发怵,强装镇静笑问:“些许日子不见,爷就没什么想说的?”
盏上,修长的玉指停下轻叩石桌,似乎仔细寻摸些什么。
半晌,男人才低哑着声,有些正儿八经着道:“小腰挺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