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心
听王相说出这种话，三人也愣了。
竟然真的就不杀了，今天真是遇到活菩萨了。
“谢谢大人。”
三人立马以头抢地，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在死亡面前，谁还会顾及面子一般的东西。
“但活罪难逃。”王相一声低喝，右手连弹两下，两道水针从他指尖急速飞出，瞬间洞穿龅牙大汉和浓妆妇人的气海。
“噗噗”
龅牙大汉和浓妆妇人同时身体一震，喷出一大口鲜血。
“你好狠毒。”浓妆妇人脸色苍白，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道。
可惜，王相并不想跟她废话，招手将黄色戒指和蓝心剑收了起来，径直飞出了山洞，留下自生自灭的三人。
失去了法力，即便能活下去，也彻底废了。
丹田气海被毁，算是半点实力都没有了，凡人还有练气功夫，他们连凡人都不如，以后恐怕只能苟且偷生。
杀人。
王相下不了这个决心。
对他来说，杀人是一道心坎，以十七岁的年纪，夺人性命，在他十几年的耳濡目染的生活中，觉得是不可饶恕的。
仁慈，说到底，他还有仁慈之心，这是在他小时候，所受的思想熏陶，杀人，绝对是一种人生污点，也会伴随你一辈子。
所以以他现在的思想，做不到杀人这一步。
杀人表面上很简单，但是所要背负的心里压力，却超乎想象，这绝不是杀一只动物所能比拟的。
任何一个人杀了人之后，都不可能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事一般，继续过平常生活，哪怕强装正常，但那种情绪仍然会在某一刻袭来。
要么让你身心备受折磨，要么让你彻底变得疯狂，这也是凡人世界，很多杀人如麻的大恶人最后的结果，杀出了瘾，变成完全病态的心理了。
修炼，修炼，修的不仅仅是修为，更是一颗心，如果心乱了，修为必然跟着乱，所以王相不想让自己在没有足够的信念的时候，选择杀人。
就像是死，并不是难事，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王相很明白自己，贵在自知，他能够杀任何东西，但是现在唯独还不能杀人，你称之为怯懦也好，软弱也罢，这都是王相这个十七岁孩子的心理。
但是既然对方对自己有歹心，他还是废了对方的修为。
就像是在五华宫，哪怕是被那般侮辱，他都没想过想要杀任何人，他顶多有怨、有不甘，但绝无必须杀人的仇。
夜风拂面，王相思绪万千。
甩了甩脑子里各种思想，王相拿出三人的储物袋查探一番，这里面合起来竟然将近一百块下品灵石。
之前只在书上看的下品灵石，这一次亲眼所见，王相还是蛮开心的，拇指大小，形状跟碎石头一样，不怎么规则。
灵石是大千世界修士的通用货币，可以购买东西，也可以拿来修炼恢复法力，算是修士的必备之物。
除了这百来块下品灵石，其他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练气境的丹药，武器，武功秘籍，没有一件值钱货，至于法器，除了手帕和银钩法器之外，还有一件小棒槌法器。
不过都是极其低级的法器，跟王相手里的蓝心剑和黄色戒指根本没法比。
至于仙法，他也看了下，实在是不堪入目，都是些名字高大上，真实的威力却是低下至极，王相提不起一点修炼的兴趣。
但是要想在他们手中得到好的宝物，也不可能。
如果有好的宝贝，他们也不会沦落为做山贼，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接下来的时间，王相便一边赶路，一边休息，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他每次开辟临时洞府之时，都是留个心眼。
做个真假洞府，打打掩护。
免得真的被实力强劲的人盯上了，他连跑都跑不掉。
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
五华山脉。
王相现在已经不是刚刚进入大千世界的愣头青，他从书上明白了五华宫所在的连片山脉叫五华山脉。
五华宫就在五华山脉正中心。
马不停蹄的王相如期赶到了五华宫。
站在初次张海峰带他来的那个茂密的丛林，王相熟门熟路的丢出自己的不见山弟子令牌，轻轻一点。
令牌便飞入虚空，消失不见。
很快令牌重新飞出，同时在他面前出现一道光门。
王相心情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一连深呼吸了好几下，王相才重新控制情绪，缓缓踏入光门之中。
一如从前。
还是那道写着五华宫的牌坊。
只是对这个名字，王相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激动，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遗憾，遗憾，此地为何会变成这般腐朽。
两名守卫拱手道：“欢迎不见山道友远道而来。”
言语诚恳，但是二人的眼神明显有些讶异，他们大概没想到竟然是王相代表不见山参加张海峰的升道大会。
王相对于两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从容的踏上阶梯。
他从没自己走过这道进入五华宫的阶梯，第一次是张海峰带着他上去，第二次是黄鹤亭带他离开。
突然，他有一种想要徒步而上的欲望。
阶梯一共有九百九十九阶，象征着大道之行的遁去的一，唯一的却是不可或缺的一，有了它，才有成仙的希望。
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一是什么。
只能去找，穷尽一生去找。
王相一步一步的拾级而上，步履缓慢而坚定。
他在借这个阶梯，去验证自己的心，去找自己的道。
但其实他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道，他只是冥冥中想要这样，无论是否有所得，他想就这样做。
走上阶梯的这一刻，他有点明白黄鹤亭跟他说的话。
不用多想，随自己的本心。
去释放自己的心。
他好像明白了，但是又好像没明白。
反正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他爬阶梯的过程中。
所谓生死，可能就在踏上阶梯和踏出阶梯之间。
万千感悟在短短瞬间，涌上了王相的心头。
直到，王相踏上了最后一道台阶，站在了广场的入口。
一时间，风停了，声止了。
天地间，王相感觉只剩了自己。
站在这里，脑海中不断回想曾经的种种，短暂的、美好的、不顺的、屈辱的，都在其脑海中一一闪过。
那些人，那些事，一一印在脑海。
他感觉自己有所得，但是又不知道得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心平静了，真正的平静了，波澜不惊、宠辱不惊。
这几日，他原本还在烦恼如何面对五华宫的烦恼，也统统消失不见，只有平和的面对它，不惧任何风雨。
王相笑了起来，看着广场上零零散散的人，看着广场前面威严挺拔的高山，看着天空飞翔的灵兽。
熟悉又陌生。
对这里，踏上这里，王相才察觉到，对这里自己没有恨，没有怨，现如今的他只剩平和的心情看待这个仙门。
曾经的五华宫在他眼中是一座高高的山，不可一世，但现在五华宫在他眼中，只是一处风景，与人生的其他风景，并无区别。
他终于让自己从五华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将目光都落在王相身上，不知道他发生了啥，为何站在阶梯口发呆傻笑。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王相穿过广场，平静的走向熟悉的水华山。
他没有飞行，依旧一步一个脚印的丈量整个五华宫。
直到太阳西下，夜色降临，王相才来到了曾经的那个小院子。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茅草屋，熟悉的一切，唯一不同，盘坐在角落的变成了宋长命，而站在院外的变成了王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