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瑶摊开的手掌上轻轻一弹,“钱是没有的,我请你吃顿好的,算做交换。”
大陈的都城荣城是如今天底下,最富庶繁华的地方,因有一条止澜江穿城而过,这做荣城也被世人称作江中城。
云瑶和玉谙坐在临江的酒肆松鹤楼二层的包间里,凭栏四望,虽是星野四垂的时辰,但周遭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这江中城当真繁华”云瑶此时已做了男儿装扮,摇着手中一柄玉骨折扇摇头晃脑地评判着。
玉谙夹了一筷子清蒸鳜鱼入口,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在繁华之地,更能体会到银子的好处和花钱的乐趣。”
云瑶并未接话,只盯着楼下看,神情微动。
“玉谙你来看”
苏玉谙站起身,来到窗边,只见江面上一只两层高的乌木船缓缓驶来,船舱的二层窗户上覆着烟霞色的薄纱,船舱里面灯火辉煌,在薄纱上隐约映出一个个妙曼的人影,一串清脆的琵琶声,如泣如诉,从如烟的薄纱里蜿蜒飘出,在闹市的上空打个旋儿慢慢消散,周遭的喧哗仿也佛随着琵琶音渐渐暗淡了下去。
云瑶只觉得惊奇,轻轻扯了扯玉谙的衣袖,投来询问的目光,苏玉谙嘴角含笑,一副了然的模样,用下巴继续点了点乌木船的方向,示意云瑶接着看下去,云瑶更觉好奇。这时,只见乌木船门窗洞开,薄纱轻起,一个红衣宫装女子怀抱玉颈琵琶盈盈走出船舱,立于船板之上,微凉的江风袭来,女子轻薄的衣衫随风而动,勾勒出妙曼的身姿。女子只抱着琵琶,停止了弹奏,静默了须臾,她轻起朱唇,婉转的歌声轻飘飘地传过来。
云瑶看得有些痴,喃喃道:“这姑娘可真好看。”
小二正捧了酒进来,听见云瑶感叹,便笑着道:“阿蛮姑娘是露华楼的花魁,色艺双绝国色天香,是仙女一样的人呢,但平日里是见不到的,只有初一和十五这两天,才在这乌木船上露面,让人远远地看上一眼。”
云瑶踮起脚,把身子往窗外探“这里太远了,看不清这阿蛮姑娘的样子呀。”
“公子不知,这江畔的所有酒楼都可看到江中的乌木船,却都看不清阿蛮姑娘的脸的。若想一睹佳人的芳容,便得乘小船。”小二抬手指了指江边。
云瑶顺着小二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江边一只只乌蓬小船慢慢划离岸边,向江心方向驶去。乌蓬小船上只见船尾有一个摇橹的船夫,再不见他人。
“为何这小船上只有船夫一人?”云瑶问
“船上的贵客们都坐在船舱中,轻易不会露面。”
云瑶又问:”那为何这些小船的船头都满载鲜花?”
小二道:“那些鲜花的茎部都绑有一支细细的竹管,里面中空,两侧用棉布塞实了,里面放入绢纸,上面写上恩客的名字,待到小船划近江心,靠近乌木大船之后,船夫就会听从船舱中客人的命令,向大船上抛去鲜花,每只鲜花代表五十两银子,最后出价最高的客人,会被请到大船上,成为阿蛮姑娘的入幕之宾,便可一睹真容,和这花魁娘娘把酒言欢。”
云瑶眼睛睁得大大的,颇为讶异:“……竟如此风雅。”
“那老鸨儿才是鸡贼得狠,每次都会站在船头,高声请出出价最高的贵客登船,所有人都会眼睁睁地看得到,第二天,荣城的大街小巷便都会知晓谁是最有钱的主儿了。”
“那这可是出名的好机会啊。”
“确是如此,有些豪客便是拼一个名声,倒也不是非要喝阿蛮姑娘的那一壶酒。”
云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地便有些可怜那阿蛮姑娘,有时候,她也不过是一个被男人用来彰显财力的物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