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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风刮着雪,雪包裹着风,卷起的是一世情深,落下的是岁月轮回。

舜华睁开了眼睛,她只感觉手臂阵阵作痛,她忍着痛想努力地坐起来,鸿永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继续躺着。两人再一次的对视,没想到竟是在大婚开始前的几个时辰,舜华好想抱一抱眼前这一个没了记忆的他。可是,她不能。”公子这是作何?小女子那日在花房便跟您说过了,只是上山采花被还在活动的毒物刮擦而已,您不必这么担心,大喜的时辰就要到了,您赶快再准备准备吧!我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她说道。鸿永微笑着回答道:”无妨,这婚事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打理,必然不用我多费心。你的伤...可与我说了实话?“他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深渊,探不到答案,却又充满了故事。舜华眼眶红润着说:”我为何不说实话呢?我已休息了片刻,该回花房中帮助妙仪掌事打理花草了,冬日的花草也十分的娇贵。“鸿永欲言又止,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记不起来,看舜华回去心切,便下令让侍卫子佩等人一路护送回去了。舜华走前,扭头看了鸿永一眼,她多想一直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可她还是转了回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她知道或许这一眼就是永别。也许在鸿永的这一生中,舜华就此被这风雪吹打散了。

回到花房,妙仪掌事看到舜华被侍卫送回,便连忙迎进感谢他们。走后,便问起舜华是否出了些意外,舜华摇摇头,说:”没事,妙仪掌事不必为我多忧心。“妙仪掌事看着舜华嘴唇发白,心中知道肯定是那伤口开始大面积溃烂,毒性蔓延了。她看了看灵雨,让她今晚想个法子先止住这疼痛,等大喜之日一过,明早便把舜华送出宫城。灵雨冒着雪带着两个小丫头赶去了太医院,让太医院的人今晚务必调出方子。妙仪看着人都被打发了走,便对舜华说:”今晚大婚,舜英点名各部前去同喜,唯独花房的你要留守在这宫城之中,不许踏入大殿。这一晚你要耐住,明早肯定找到医治你的法子。“舜华看了看妙仪掌事,微笑着说:”我会,这雪冻不死人。“说完又拉住妙仪掌事的手说:”可否给我那时妙仪掌事为我做的一身新衣裳,洁白如玉,就像今天这大雪一般,安静无瑕。“”好,我这就给你拿来。“妙仪掌事说完就去内屋的箱子里拿出了那一身新衣服放在了舜华的旁边,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去大殿了,若是中途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各宫的门卫和巡察可唤。“妙仪眉头微皱,舜华看后拍拍她的手说:”放心,我没事,记得帮我看那大喜的场面,把我的欢喜也要带去。快去快回吧!“妙仪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在雪中她看见一个一个背影的离开,却又看见一阵一阵的风雪向她袭来。

她努力的站起来,关上了门。她脱下了平日里的旧服,穿上了白色的新衣,这本是妙仪掌事为她准备的嫁妆,就现在穿起来不早也不迟,她心里明白这伤势恐怕是坚持不过今晚了。她换上新衣,走进内屋,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妆容,抿了一口灵雨偷偷从内务府拿来的红纸。起身打开了风雪之隔的大门,她走进了这茫茫大雪之中,面带微笑的朝前走去,她的伤口也愈发的疼痛。这白,倒是与这大雪相融,极寒之意铺面而来,走在这红墙之中,未免不凄凉了些,她心里也明白那红缎子今生也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身上了,她就一直一直往前走,踉跄着。她想去看一眼心爱之人的婚礼是有多么壮观,想见一见他的笑容是多么灿烂,更幻想着自己穿着这身新衣也可以陪伴在他身边一生一世,仿佛也是自己的大婚之日。

日落时分,大殿的大婚时辰到了。红色蔓延在整个殿内,鸿永牵着披着红纱的舜英,他认为这就是那个陪了他一生一世的女孩。他的眼里满是坚定,红色的长袍印着龙和凤,他们围绕在一起,让这雪仿佛也温暖了几分。舜英也为自己辛苦到现在终于实现了与鸿永在一起而在红纱下偷笑。

舜华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了大殿门口,看到了他们互相跪拜的一幕,她笑了,或许这是她想看到的结果。手臂的伤痛让她跪倒在了大殿的门口,她俯趴在被雪覆盖的冰凉的地上,洁白的裙子就像一朵绽开的莲花,手臂恶化的脓水夹着鲜血开始涌出,染红了洁白的裙子,在这雪夜,她为自己尽情的绽放,无声无息。

巡察侍卫发现了她,看她伤势严重不敢靠近,看离这大殿比较近,便急忙进去禀报君主。鸿永想起前夜的事,想着会不会是那位女子来寻求帮助,他随着侍卫急匆匆的一同去查看。穿过中堂,走出大门,只见地上是前几时辰还见的舜华。

鸿永愣住了,缓慢的上前,蹲下抱起了舜华。他开始抽泣,他不相信这一切,仿佛大雪蒙住了很多事情,让他擦不尽也擦不掉。他抱着她,这一刻仿佛天地凝结,舜华的温度融化了周围地上的雪,也融化了鸿永冻住的记忆。鸿永头一阵剧痛,他感觉有一阵酸酸的东西从咽喉上升到眼角,一滴滴泪珠打在舜华的身上,晕开了那鲜艳的血红,那些红色开始慢慢变淡,像木槿花一样一层层绽开。鸿永掀开了舜华的手臂,从发黑的伤口中取出一朵紫色的小花,命子佩把随身携带的小刀给他,在手掌心中割开一道口子,用手掌捏碎了那朵紫色小花,鸿永的血开始发紫,他用力抱住舜华,心似刀割般钻心的疼。“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为什么让我这么疼!”鸿永对天喊,眼泪在不停落下,打在坚硬的地上,化开了新积的雪。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们!”舜英看到这一幕后大喊,金色的凤冠在大雪之中愈发的生硬冰冷,金钗的流苏气的抖动着却毫无光泽。鸿永扭过头看着这个女人,他心里恨,可再怎么恨也换不回舜华醒来,他命侍卫子佩等人将她拖入镜宫,“你这个阴险的女人,给我听着,我要让你魂魄尽去,孤独终老,永世不得打扰我们。”鸿永说道。

他摸着舜华的脸,狠狠的哭着,哭自己的糊涂,哭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来世,我还要在小桥流水畔遇见你,不问归期。“鸿永抱着舜华说。他看了看手心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他微微一笑,轻声凑到她的耳边说:”我们又可以再见面了。“

说罢,两人便化成了花粉,相融相离,飞向了大雪纷飞的夜空。

此时,天上轰隆巨响,世间轮盘又将打开。要相信,还有下一个轮回吧。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木槿花朝开暮落,但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就像太阳不断地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来四季轮转,却是生生不息。更像是爱一个人,也会有低潮,也会有纷扰,但懂得爱的人仍会温柔的坚持。因为他们明白,起起伏伏总是难免,但没有什么会令他们动摇自己当初的选择,爱的信仰永恒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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