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年龄很小,不过十四五岁,即便立在尸体中,却没有地狱修罗的可怖模样,但他强大的灵力散发出的气息,却让十米外一只过路的黑猫顷刻重伤倒下。
少年眼睛空洞,但似乎并不是瞎。
黑猫倒地后他连忙收起灵力跑过去,轻轻抱起他:“怎么会这样……”
他抬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黑色,如无尽的黑洞;墙壁、猫儿、花草他只能看见一个白色的轮廓,填充它们的颜色依旧是黑的;倒地的尸体在他看来是填充着红色的人形轮廓,主人说,红色的是该杀的人;远处,是阳光下热闹的街市,但他不知道阳光,他只知道那些往来的白色人形是主人说暂时不必杀的人。
他苍白的脸僵硬着,抱着黑猫,咬咬嘴唇走上了街道。
一家小餐馆生意正红火,摆在室外的桌子上坐满了人。不少流浪猫儿捡拾着地上掉落的食物。
少年看见这么多猫儿,以为这是可以救治怀中这只黑猫的地方,便跑过去大喊:
“请救救这只猫儿!”
老板闻声赶来:
“小伙子,我们不是医生,你来错地方了。”
少年急了,一步上前:
“你不救我就杀了你!”
老板先是一愣,然后大笑:
“好小子,闹事儿的吗?耽误爷的生意,看爷几个不打死你!”
少年瞪着这个白色的人形,身体内的灵力准备瞬间夺取对方性命!
沐灵洗边逛边吃玩的挺自在,看见一家餐馆前围着一群人,便跑过去凑热闹,正赶上眼前这一幕。
完了,这小弟弟恐怕要倒霉了。
她咽下一颗糖葫芦,抬头间看见少年的额头上有着与自己相似的花纹!
说时迟那时快,灵洗一鼓作气吃完这串糖葫芦,扔了棍子一下子跑过去挡在少年面前。
对着对面的彪形大汉,她淡定地嚼着嘴里的糖葫芦说:
“嘿嘿,帅大叔。小女子陪着弟弟外出散心,弟弟常年生病没见过世面。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吧!这些银子就当歉礼请您收下。”
“看好你弟弟,别让他再来惹事!散了吧,大伙儿!”
众人悉数离去,独留下这个少年和盯着他额头看的沐灵洗。
灵力本来已经释放,灵洗冲过来时少年本打算将她一并杀死。
只是……这个人形的颜色他从未见过!
从小到大,少年的世界只有三种颜色:黑色是背景,红色该杀,白色不必杀。
他以为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有无尽的杀戮。
可是,他第一次见到了这种颜色!
不是黑色那般单调,不是红色那般狂躁,不是白色那般冷漠……
紫色灵动地在他面前展开,像蝴蝶张开双翅,他只能祈求她不要飞走,不要让他的世界回到从前的黑白红。
他不再停留于无尽的杀戮,他在十四岁这年有了贪念。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志:要守护好这个人,让这种颜色,留在他单调的世界里。
沐灵洗没有他这么复杂的心思,只是观察着少年额上的花纹:
颜色不同,他是黑色,我是紫色;形状不同,他的花完全绽开了,我的花还是花骨朵;气质不同,他的花看起来凶残暴虐,我的花静如处子……
比较一番,灵洗也没能发现什么玄机,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询问,不料少年先问道:
“能救救这只猫吗?”
沐灵洗这才注意到少年怀中抱着一只黑猫。
这猫黑得很纯粹,也很诡异。身上没有血,却孱弱地在少年怀中颤抖,给人的感觉和这苍白少年十分相似。
“没关系,交给我!”
灵洗得意地从背包里拿出小乌龟送她的符纸,地上出现一个疗伤阵法后,她把黑猫放了进去。
几道金光笼罩后,睁开了眼,颤巍巍站了起来,走近沐灵洗舔了舔她的脸。
“猫猫真乖。”沐灵洗顺势抱起小猫把她放在怀中。
少年注视着眼前的灵洗,突然伸出手想要摸一下。
“小帅哥你叫什么?”灵洗问道。
她正低头玩着猫,没有注意到少年伸出的手。
少年的手停在半空,倏然垂下,小声说:
“我没有名字。”
沐灵洗手下一顿,试图缓解尴尬:
“那这猫叫什么?”
少年沉下了头:
“不知道。”
“咳咳……”灵洗赶忙转移话题,“你看这猫的眼睛黄绿色的诶,是不是很好看?”
少年的头低的更深了:
“我的世界只有黑白红三色。”
沐灵洗17年来第一次遇见如此尴尬的局面!
正在她寻思着怎么把话题扯到额头花纹时,少年突然抬头,僵硬的脸上有了笑,像是被春风吹化的冰,那是沐灵洗见过最动人的笑:
“但是,我看到的你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颜色。我见过独一无二的,最美的颜色。”
灵洗先是一愣,即刻莞尔: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酒旗在风中摇摇摆摆,“醉山水”酒楼虽位于城郊,但是过往客人络绎不绝。
只因其高处可一览天命城城郊美景,是其名“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真实写照。
一个戴着锦冠的男子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爬上酒楼的楼梯,一层一层,直至最高处。
面对美景,只能拍着手大叫:“好,好!”说着便转个身,拔出佩刀,在身后的花岗岩石柱上刻下“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五王爷是要为这酒楼改名吗?”一个清越的女子声音在醉汉身后响起。
他一转身,看见一抱着黑猫的少女,还拉着一个俊秀少年的手。
他仔细打量了少女一番,心中有了答案,便醉意全无,来了精神:
“洗洗,这几年想你的鑫哥哥了吗~”
魏国五王爷,车鉴鑫,母妃沐太妃。
沐太妃是沐灵洗的一个姑姑,当年出门采药遇上了微服私访的魏国先皇,于是逃出沐家去了魏国皇宫成了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