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大致观摩了一下,心里有个数。这里的书估计得有个好几万来本,架子一层一层叠起直达天花板那样的高度,上面放有来自全国各地出版包装的书籍,还有古时候的蓝皮子书,旧社会的白皮子书,甚至还有竹笺。
这怕是个博物馆,我看了看,只觉得头大,原本学医要看的书已经很多了,再别说这里的藏书,我将它们划分归类都是个大工程,如果地上的世界知道地底下还有这样一个奇妙秘境,那还能得了?
脚下的草丛划着我的皮肤,丛墙根生长的蘑菇有半个人那么高,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枝条打着卷儿,来到这里,空气都变得潮湿而清新。
不知道这里有多大,我走了差不多一百多米的距离,在草丛中发现一张石头桌子,有点欣喜,便朝那堆草丛走去,这不过去还好,刚走过去,差点儿被吓晕。
那草丛里居然无声无息地坐着一位白骨。
我愣了一下,四周静幽幽的,过了几秒,才听见我自己叫了一声。叫出来心里会勇敢许多,不过我差点一声没叫出来。
我这个人啊,最擅长假装淡定了,我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金卡挡在胸前,我觉得这金卡几乎是在地下医院的贵宾会员证了,而且在这种情况下,金卡就差不多成了护身符。
我绕开那具白骨,向离我最近的书架走去,我打着手电,一行一行地找,却也是漫无目的地找,什么五行八卦、剑道阵法、本草纲目、上下五千年……各种门类的书籍胡乱插在一起,我抽出一本名为《善蛊》的皮面都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旧书,垫着脚尖一溜烟儿飞快地跑了出去。
“不合适啊……”我刚从门里出来,心想:“虽然这蛊毒是刻不容缓,可眼下傀儡术也是十万火急,我应该双管齐下才对。”
我于是又转身进了“森林”,绕过那个石桌,径直奔向书架,早点找到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这次是带着目标去寻找,反倒急忙找不到,“啧。”我不耐烦地往对面的架子上望,不经意间眼神扫过石桌旁的那堆草丛,觉得好像哪里和刚才不一样了,“咝……”好奇心驱使着我的腿往前挪了挪,我似乎已经绕着石桌走了一圈了,可是,我没有再看到那具白骨。
“我的天爷。”我立马全身的毛孔冒出冷气,呼吸停止了一秒,脚底下一软,背靠着挂满树叶的书架滑了下去,这一次是真的没叫出来,我不敢动,四下里张望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哪、哪儿去了?
这时,屋子里除了我的呼吸声,还可以听见另一种声响,恰似无意抖动快板的声音。
随后,那处树丛开始晃动,两只白骨手丛后面伸出来,拨开绿叶露出一个光滑的脑袋。过来了,它向我过来了。
“你干嘛!”我喝制道:“你别过来!”
它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前进,动作蠢笨而小心,“不是,你不要过来啊!”我求饶道,“啊!妈妈……”我都快要哭出来了,它这才停止在距我不到三米的地方,我瞪着它,嘴里不停念叨着苍天大地。我把金卡高举过头顶挡在面前,抬眼一看,它缓缓对我张开手臂。
我呆滞地看着它,它那脑袋上两个黑洞也朝着我片刻,它虽然没有脸,不过现在看来倒让人觉得挺面善,我问:“你、你啥意思?”
它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又摆了摆手。我愣了愣,心说管你是什么意思,不凶我就还能谈,我说:“我告诉你,我看不懂。”
它循环着的动作突然停滞,居然垂着脑袋插着腰,两个黑洞瞅着我,好像很无奈的样子,于是抬手指了指头顶的书架,我抬头看去,它的指尖正戳在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上。
我说:“树叶?叶子吗?咋了?”
这回它显然顿了一下,抬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我,很丧气地垂下脑袋,报复性地戳了戳书,我见了:“噢!噢,”我恍然大悟之中还有一番欣喜,问它:“你意思,你知道这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