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么一瞬间在质问我自己,这样值吗?我为了自己已然毫无脸面的尊严而让秦岚肆意放纵值吗?我为了一点宁死不屈的倔强而挨了这么一顿打值吗?我为了一个萍水相逢毫不相干惨死巷口的老先生而淌了这趟浑水值吗?我为了一丁点对未知的好奇而将自己永远陷进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值吗?我为了那一眼欣赏和喜欢而贸然接受救下了一名深夜不归深藏不露的神秘少女……值吗?
我为什么不闭塞不呆板不绝情不油滑不无耻?
我为什么不强大?
“我的耐心是会被你这样耗完的,”秦岚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我,我在他得意而兴奋的眼睛里可以看到我此时究竟有多狼狈,“说一句话,说什么都好,别让我无聊。”
我平静下来,合上眼,不想看见眼前他的脸和楼底下他们的脸,更不想看见玻璃反光上我自己的脸。
这不能怪任何人,不能怪秦岚杀人成性,不能怪毒妇心狠手辣,更不能怪苏铭骁他们……没有打听清楚秦岚他不是普通人类,没有试探到秦岚手下全是一群傀儡,没有带上属于自己的那些束缚着灵力的冷兵器,这都怪我,怪我在这些妖魔鬼怪面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怪我生来就该莫名其妙挨这顿打,怪我什么都不懂最终还得向一个混蛋求饶。
我心里觉得我这句话一旦说出口,这辈子就相当于抹上了一个不愿再去提及的污点,一个决定了性质的污点,那么我这后半辈子不用去证明什么就已经算是完了。
我轻声地、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求你……”
“什么?”秦岚扬起声调,故意问道。
我笑了一下,无所谓了,我就给他秦岚说这最后一句话:“我求你,停战,放过我那些人。”
他听了,唇角十分愉悦地上扬起来,捏住我的脸,将耳朵凑过来,说:“再说一遍?”
我像个死人一样点点头,看着这张人模人样的绝美皮囊,心神俱灭却微笑道:“我求你,停战,放过我的人。”
话音刚落,秦岚就立马从裤兜里取出一个耳麦通讯器,对讲道:“秦乔,让他们走。鸢儿,回来,我不要了。”
我转移目光,看到那些黑帽子黑口罩的家伙都纷纷撤进了大楼,随后我的头脑和指尖几近麻木,眼前一黑,身体像一座危楼一样倒下去,再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的梦境犹如一潭死水,什么都没有。还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比之前更沉重地压在我的头顶,也不知还要压多久。
我是摸索着漆黑的四周那一阵一阵的疼痛醒来的,当我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才发觉原来自己还活着。
但这真的是活着吗?这真的是我曾经那样热爱着的生命吗?
我无声地醒来,又平静地躺着,躺在一群医生护士的中央,他们有的拿着剪刀,有的拿着镊子,还有的拿着针线掐着我的皮肉在上面戳来戳去。
我只感觉到钻心的疼痛,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而我除了半张着眼睛,也什么都不想做,如果说喊叫可以减轻痛苦,那不必了,我不需要。
“醒、醒了,”我听见一个女护士惊叫道:“她醒了,她……”
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她咋没反应?没睡醒吗?麻药劲这么大吗?”
一个比较成熟沉稳的女人声音说道:“没有麻药,首领不让我们给她麻醉。”
“啊?开玩笑吧?为什么?”
“首领怕她自身没有醒来的欲望,所以要让她能够被疼醒,以防万一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合上双眼,两滴眼泪就从耳朵边上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