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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蔡玉

到了下午五点钟,雷晓波起身欲离开,冯阿姨有些生气,说无论如何今天也不能走,蔡永回学校了,晚上就在他房间住。雷晓波再三解释是参加同学聚会,都已经约好了,最后冯阿姨没办法才让他离开,不过临走前,不准他带行李,聚完会后必须回到她家住。

晚上在鸿盛宾馆,雷晓波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自己独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其他同学的高谈阔论:高中班里哪个女同学漂亮?哪个男生喜欢哪个女生?谁的大学生活更精彩?上了大学后谁的童子身被破……雷晓波心想,这是没女生,如果要有女生,他们还能这么张狂?孙云飞见他不怎么说话,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雷晓波开玩笑地说下午提行李累的,不想说话。孙云飞信以为真,还嘲笑他,就这点体力,怎么上的军校?

席间,有两个同学说要返校,已确定不能参加第二天中午的正式聚餐。他们离开的那一刻,雷晓波感叹:人生或许就是这样,短暂的相聚后,互道珍重,便各奔东西,之后又将是长长的别离,但友情的芬芳却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缕和煦的阳光。走入大学,方知中学时光的纯真,以后若走进社会,一定会怀念大学时代的美好。未来可能数年聚散两茫茫,但唯有经过岁月的洗礼,才知道同学友情的难能可贵。

孙云飞劝雷晓波留下来和他一起住,晚上也能好好聊聊。因为已经答应冯阿姨,雷晓波最后还是离开了宾馆。

到冯阿姨家时,雷晓波见她早已将房间收拾好,正在客厅看电视等着他回来。冯阿姨一看到他便催着洗漱赶紧休息,这时,正在书房做作业的蔡玉突然跑了出来,跟母亲说道:“妈,我有道题不会,想请教晓波哥!”

雷晓波感觉蔡玉并不是那么单纯地问问题,这个小女孩从小成绩出奇得好,甚至超过了她的哥哥!按照雷晓波的估计,今年高考至少是人大的水平。

“你晓波哥都累一天了,还折腾他干什么?明天到学校问老师去!”冯阿姨微微呵斥道。

“哎呀,就一会会!”说完,蔡玉就拽着雷晓波去了书房。进了书房后,雷晓波瞄了一眼桌上的题目,原来是关于对戴望舒《雨巷》一文的相关问题理解。

下面是著名诗人戴望舒的经典作品《雨巷》,阅读后请回答:

(一)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二)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1.诗一开始用“悠长”“寂寥”的雨巷表明了居住地的________,以细雨表现了________的天气特点。

2.结尾重复了开头,它的作用是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但把“逢着”改为“飘过”,又说明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的心态特征。

雷晓波曾在高中做过这道题,那时他还纳闷,怎么会给高中生出这样一道关于爱情的题目?高中时代懂个屁爱情啊!可是,自己初中不就开始喜欢女孩子了吗?但那个算爱情吗?

语文陶老师曾和他们探讨过高中时代的一些关于爱情的课文和课外题目。他说:爱情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最美妙的情感,高中的课本之所以会有很多的爱情题材文章,是因为想通过这些生动活泼、充满人文关怀与个性情感的经典作品,以真善美的品质去感染,熏陶学生的个性情感世界,并逐步地使他们生理、心理、伦理道德同步发展。雷晓波认为,陶老师的说法与生物老师的“理性爱情观”有些相似。

对于戴望舒这首诗,很多同学当时都以为是写爱情的,雷晓波也不例外。可当陶老师介绍了创作背景后,雷晓波才觉得它远不是表面上呈现得那样简单。它所表现的应是那个特殊年代,诗人欲借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来宛转折射自己既迷惘感伤而又有期待的情怀,诗的意境是那个年代的缩影,表达了在革命中失败的人对未来朦胧而又时断时续的一丝希望。

蔡玉拿着题目便问:“晓波哥,你说这个打伞的女人是不是诗人暗恋的对象啊?”

雷晓波笑了笑,说:“不是,不是!戴望舒写这首诗是22岁,也就是1927年,那是属于白色恐怖的年代,‘四?一二’大屠杀,你知道吧?他曾因为参加革命被捕蹲过监狱。这首诗就是当时他对革命感到极度无望,自己深陷迷茫而作的,你应该明白了吧?”雷晓波说完,心想:诗中描写的那位撑着油纸伞的女人,说不定就是诗人的暗恋对象呢,就像当年他第一眼看见林梦雪一样。

“哦,可我还是觉得像描写爱情的,真的好美!”蔡玉的表情似乎有些神往。

“是挺美的,像这样的诗好多呢!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舒婷的《致橡树》,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山陀尔《我愿是激流》,还有古代的《诗经》、唐诗宋词……太多了!”雷晓波说。

蔡玉听得有些入迷,两眼盯着雷晓波,一眨也不眨!这时,冯阿姨走了进来,问:“还没好吗,小玉?”

“妈,你真烦,马上就好了!”蔡玉嗔怒道。

“时间不早了,搞不懂的明天你问老师不行吗?”冯阿姨再次劝道。

雷晓波知道,依蔡玉的智商,肯定能够完成这两道题目,他对蔡玉说:“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想想吧!”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蔡玉生气地白了母亲一眼后,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雷晓波便离开了冯阿姨家。站在小巷中的蔡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情。

正月初十的晚上,林梦雪终于回到了家中。在自己再三央求下,父亲答应让她过完年后回去看看奶奶,顺便了解下弟弟林然的学习情况。踏上回乡的列车,林梦雪心情无比的兴奋,在她心里,这次回去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听雷晓波的消息,只不过,她没敢向父母说。

林然正月十二开学,林梦雪说送他。到了学校,她先将弟弟安顿好,然后按照父亲嘱托,找到了林然的班主任,询问了他的学习情况。中午的时候,她叫林然一起出来吃饭,可弟弟说自己不想出去,在寝室吃碗方便面就行了。林梦雪也没勉强,一个人独自离开了学校。

一路上,对于上身只穿了一件乳白色羊毛衫,下面穿一条黑色紧身牛仔裤,外面套了件米黄色风衣的林梦雪来说,感觉着实有些冷。她觉得,还是南方冬天舒服,天气暖和,不像老家这么阴冷,衣服也不用穿得那么严实。走了一会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回头又来到了第一次和雷晓波吃饭的地点。

老板娘一看到她,感觉有些惊讶:“你们约好的吗?昨天小雷来,今天你来,怎么不见他啊?”

“什么?他来了?在哪?”林梦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咦?你不知道啊!”老板娘有些奇怪。

“快说啊,他在哪?他真来了吗?”林梦雪急切地问道。

“昨天中午他在我这吃的饭,说参加同学聚会,在那个鸿盛宾馆,不知走了没有?”

老板娘刚说完,林梦雪飞快地离开了饭馆,直奔鸿盛宾馆。

身后,老板娘还纳闷:这小雷难不成真把人家甩了?不然刚才小姑娘的表情为什么如此激动?

林梦雪一路小跑来到鸿盛宾馆,向服务员问过后,知道聚会还没结束,此时她既兴奋又紧张,心脏也因为刚才的小跑,加上马上要见到雷晓波的那种感觉,跳得非常厉害。

当林梦雪推开聚会的房门后,包括孙云飞在内的十几个人感觉有些诧异,门口怎么突然站了一位超凡脱俗的美女,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似的。

“请问雷晓波在吗?”林梦雪环顾了一周后,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气喘吁吁地问道。

“他不在,走了!”孙云飞有些诧异地说。

“什么时候走的?去哪了!”

“大概半小时前吧,去车站了,说要赶车去省城!你……”

林梦雪还没等孙云飞说完,拔腿就往外跑,出了宾馆门后,赶紧拦了辆摩托三轮车,直奔长途汽车站。

十分钟后,她到了车站,里外找了几遍,都没发现雷晓波的身影,当被告知最近一班去省城的车刚走后,她陷入了极度的失望之中……

此时,车站对面的一家音响店中,传来一曲女声版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怅然若失的林梦雪知道这是叶倩文唱的,半年前的一幕又慢慢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天,当她看到雷晓波对隔壁店中播放的歌曲——叶倩文《祝福》,听得有些入神的时候,便立刻跑到了隔壁店里,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要的东西,就问:“老板,你刚才播的这首曲子,有没有和《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在一起的?”

老板明白她的意思,从柜台最里面拿出了一盒VCD递给了她。林梦雪仔细看后,问道:“有没有童安格唱的?这是叶倩文版的!”

老板说那就没有了,不过单独的有!林梦雪想了想,算了,反正都一样,就买这张吧!

林梦雪之所以要选择这首《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是因为初中有一次,她和雷晓波一起到英语老师的办公室,见他从书包拿书的时候,掉落了一张卡片,她弯下身帮着捡了起来,无意中发现那张卡片正是童安格演唱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歌词,旁边还专门画了一个爱心状的图形。那一刻她知道,这首歌一定是雷晓波最喜欢的,为此自己还特意练了好久。今天,当她再次听到这首歌时,眼眶中徘徊了许久的泪水缓缓滴落在了地上。

次日早晨离开冯阿姨家,雷晓波先是提着行李来到了东城墙,转了一个小时后,便赶往鸿盛宾馆孙云飞那里。

中午十一点,聚会的同学陆续赶到。雷晓波与他们简短的交流后,便说自己想早点去省城见见班主任。刚开始,同学坚持让他吃完饭再走,可雷晓波说到了省城还要打听,班主任那个地方他也不熟。最终,他随便吃了几口后,便离开宾馆前往长途汽车站。到站后,碰巧赶上即将出发的班车,于是赶紧买票上车。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他便错过了与林梦雪的重逢。

时间,总是趁人不备的时候,悄然越过人们的视线。初中那次美丽的遇见,半年前那次不经意的邂逅,难道终究要交付给岁月?难道那些懵懂的青春线条只能随记忆如影相随?林梦雪有些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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