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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爱情

冯萍听到后,赶紧附和说:“是啊,晓波,陪小玉出去转转,城里面有些地方翻新了!”雷晓波根本没来得及思考,便被家里很多人推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这一次,雷晓波和蔡玉走在一起,感觉特别地别扭。他时不时地瞄着蔡玉,发现她似乎跟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两人离开家朝着南门城墙方向走去。刚到城墙,一直沉默不语的蔡玉突然对着雷晓波问:“林梦雪出国多长时间了?”

雷晓波一愣,心里暗想:这消息传的太快了吧,赵文龙平时不像是个嘴巴不牢的人啊,兴许不是他,林梦雪的大伯也有可能。

“嗯……两个月零三天。”雷晓波缓缓回道。

蔡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问:“记得这么准啊,你们这段时间联系了吗?”

“没有,不知道联系方式。”雷晓波如实说道。

“现在通信这么方便,她在那边没有手机?”

“不知道!”雷晓波回答的很干脆。

蔡玉见他不愿多说一个字,便没再问下去,继续朝着东城门走去。

冬日的城墙虽不及春夏那般灵动,却依然透着穿越千年的历史厚重。这个季节呈现给世人更多的应该是凝重的沧桑。它那略显疲惫的身躯,演绎着昔日的无尽繁华。雷晓波每一次走过家乡这座城墙,心里都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撼,似乎像一个在外漂泊许久的游子,在这里重新找到故土的芬芳。

然而,这次古城墙除了让雷晓波感到熟悉的亲切感外,还有就是思念,浓浓的思念,皆因一个人:林梦雪。当路过与林梦雪那年邂逅的地点时,雷晓波停了下来,双手扶于城墙,默默地注视着远方。

蔡玉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打扰他,自己并排站在他的身旁,一起眺望着远方的景色。隔了许久,她慢慢转过头,深情地看着雷晓波问:

“晓波哥,曹植的《洛神赋》你还能记得吗?”

“《洛神赋》?千古佳作!不过好多都忘了,只记得一点点!”说完,雷晓波慢慢吟道: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嗯,这段是高中时老师必须让背的,你还记得最后两段吗?”说完,她转回头,盯着护城河里的清水,轻声吟道: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心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雷晓波惊讶地看着她,心想:自己也就记得一点点,这小丫头记忆力也太好了。但为什么她单单背诵这两段?于是,自己在大脑中急速地回忆最后两段的含义。

曹植的《洛神赋》被历代文人评价为千古奇作,《诗品》称曹植为“骨气奇高,词采华茂”。这篇佳作是曹植以极其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通过自己想象的虚幻意境,向世人娓娓讲述了一段人神之间的真挚爱情,然而这段爱情最终因“人神殊道”而无奈离别。

而雷晓波此刻似乎也记起了什么,洛神是曹植的精神寄托,虚幻出来的完美女神,最后这两段应该是描写作者与洛神分手后,对洛神的思念。尤其最后这段:洛神离别后,带走了作者无尽思念,女神的音容相貌以及相逢的情景历历在目,既浪漫却又含着一丝苦涩。

想着想着,雷晓波突然一惊:难道蔡玉对自己还念念不忘吗?她今天中午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难道只是假象?一定是的,她是想借《洛神赋》说明,她一直还思念着自己。

“晓波哥,怎么了?”蔡玉见他许久没有说话,问道。

“哦,没……没什么,睹物思人!”雷晓波说道。

蔡玉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失落,她的本意是想告诉雷晓波自己心里一直还念着他,一直还在等着他,可谁知这首辞赋竟然让他想起了林梦雪。

“怎么,又想她了?”蔡玉收起失落的情绪,苦笑着问道。

雷晓波觉得,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给蔡玉留下希望,于是回道:“说不想是假的,都走了两个多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美国那个国家想必你也知道,不是什么都比咱中国好,很多地方到了晚上,老百姓都不敢出门!她一个女孩子,又是从咱们农村走出去的,单纯朴实得很,有时还真担心,哎,不说了!”说完,雷晓波长叹了口气。

此刻,蔡玉心里无比羡慕和嫉妒林梦雪。大学几年里,她被公认为学校的才女,追她的人很多,不乏帅气才华的,可自己对他们全部拒之门外,心里只装着雷晓波,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雷晓波对自己就没有那种感觉。几年来,她不断尝试着改变,改变成雷晓波喜欢的那种,但雷晓波到底喜欢那种呢?林梦雪又是什么类型的?她还是不明白。或许有时只能归结于感情的复杂性和多变性吧。

雷晓波知道自己口中说出的这些话一定会深深刺伤蔡玉的心,他想了想,尝试着转移蔡玉的注意力,说:“小玉,以后你要有机会出国深造的话,我建议不一定非要选美国,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国家,另外你们人大名气那么大,硕士博士就在那读得了,国外嘛,以后当新闻官,外交官可以考虑去!”

蔡玉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的失落中,直到雷晓波叫了她几次后,才缓过神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雷晓波又复述了一遍,蔡玉听后淡淡地回道:“以后再看吧!”

两人又走了一会后,雷晓波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和蔡玉谈谈,他不忍心蔡玉就这样一直痴迷于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结局,于是趁着休息之时,他轻声说道:“小玉,你今年已经大三了,我想这几年在学校,以你这样的相貌才华,身后肯定有无数追求者,当哥的不希望你老把感情封闭起来,你可以尝试着去打开,我相信你只要打开,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还有人值得你去爱!我知道你一定读过佛家那个关于石桥的故事,你在石桥上放弃等待的时候,这个世界一定会有另一个男孩暗自庆幸,因为他终于等到你了!”

蔡玉抬起头深情地望着他,问:“晓波哥,为什么你的爱情只装着林梦雪?为什么你不去尝试接受其他人呢?”

雷晓波苦笑着说:“那我不成了花心大萝卜喽!”停了几秒钟后,雷晓波突然深沉地说:“小玉,我给你讲一个书上的故事吧!”

“什么故事?”

雷晓波顿了顿,缓缓说道:

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女孩想要得到一份爱情,不断地寻找,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于是,她开始怀疑爱情,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爱情,更没有婚姻。于是,她跑去问一位智者:什么是爱情。

她怀着虔诚的态度去问智者:什么是爱情?

智者说:我请你穿越这片稻田,去摘一株最大最金黄的麦穗回来,但是有个规则:你不能走回头路,而且你只能摘一次。

于是少女认真的去做了。但最后,她却空着手回来了。智者问她怎么空手回来了?

少女说道:当我走在田间的时候,曾看到过几株特别大特别灿烂的麦穗,可是,我总想着前面也许会有更大更好的,于是没有摘;但是,我继续走的时候,看到的麦穗,总觉得还不如先前看到的好,所以我最后什么都没有摘到……

智者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爱情。

少女若有所思,接着她又问智者:什么是婚姻?

智者说:我请你穿越这片树林,去砍一棵最粗最结实的树回来放在屋子里做圣诞树,但是有个规则:你不能走回头路,而且你只能砍一次。

于是少女去做了,许久之后,她带了一棵并不算最高大粗壮却也不算赖的树回来了。智者问她怎么只砍了这样一棵树回来?

少女说道:当我穿越树林的时候,看到过几棵非常好的树,这次,我吸取了上次摘麦穗的教训,看到这棵树还不错,就选它了,我怕我不选它,就又会错过了砍树的机会而空手而归,尽管它并不算我碰见的最棒的一棵。

这时,智者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婚姻。

故事讲完后,雷晓波接着说:“小玉,在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感情的世界,都会碰到很多人,如何选择?一个一个挑?我觉得不可能,人性很复杂,我觉得人这一辈子还是简单些为好。遇到林梦雪的那一刻,我知道这辈子就是她了,当然前提是必须建立在她也有意的基础上。在感情世界中,我不想挑三拣四,因为那太轻浮!既然认准了她,而且彼此相处又没有任何的隔阂,为什么还要换来换去呢?所以,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我感谢你这么长以来对我的深情,真的感谢你,可我不能给你希望,一点都不行,因为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同样,一点都不行,你是我的妹妹,比亲妹妹还亲,我希望你快乐,永远,永远!”

蔡玉满眼泪水望着他,一言不发。感动,痛恨,失落,绝望……她说不清楚,为什么雷晓波如此的让她迷恋?为什么这个世界有一个林梦雪?为什么自己不能走进雷晓波的内心世界……现在看来,自己与雷晓波心里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无法靠近。她不知道为什么雷晓波如此的痴心,有时她甚至希望雷晓波能像很多男孩一样,花心一些,那样至少她还有一丝机会。可他越是现在这样,自己的内心就越痛。

缘分,就是这样。有时怎么等也等不到,有时忽然就来了。在蔡玉的心里,自己从小就认识雷晓波,可是却换不来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反而是林梦雪,仅仅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回眸,却让他们彼此相约终身。或许人生的很多事,注定只是回忆;很多人,注定只是过客;相识注定是缘分,相知注定是巧合,相伴注定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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