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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放手

雷晓波没有让林梦雪送自己去车站,分别前,他硬是将带来的钱交给了林梦雪。当他离开医院那一刻,泪水再次模糊了林梦雪的双眼。虽然离春节越来越近,但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尽管雷晓波承诺春节会抛开一切顾虑到她家去,可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回学校前,雷晓波去了趟赵文龙所在的士官学校,正好这次中转路过那个地方。当见到赵文龙那一刻,雷晓波才发现他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毛头小伙了,外表愈发的帅气和自信,浑身上下透着军人的阳刚与果敢。

一看到雷晓波,赵文龙便笑呵呵地说道:“失联都快三个月了,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了?”

“哦,到大西北参加导师的项目试验去了,不让跟外界联系!”雷晓波回道。

“我说怎么发短信打电话一直是无人应答状态?你去前该跟我说声的,11月底,我差点带晓冉去你们学校了,事前没联系到你,最后只能算了!”赵文龙说。

雷晓波有些惊讶,问道:“你不是在上学吗?哪有功夫到我那边?”

赵文龙笑着说:“还有半年我就毕业了,十月份我们学校搞了一个练兵大比武,我拿了第一,而且对某型武器装备操作有些改进的想法,当时学校一名教官很感兴趣,就找到了我,我向他介绍了自己的详细方案,他听后非常认可,后来从他口中了解这个武器装备的改进,你们学校也有人在做研究!所以……”

还没等赵文龙说完,雷晓波接过话茬说道:“所以,那名教官就建议你和他一起去趟我们学校,找相关专家讨论,是不是?”

“对,对,怎么样?不仅你这个大研究生能搞学问,我这个土老帽也可以吧?”赵文龙得意地笑了笑。

“没发现,你还真是个天才,对了,最后你去了吗?”雷晓波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笑着问道。

“去了,大概半个月前,有点遗憾,你不在!”

随后,赵文龙带着雷晓波在学校参观了一圈。当离开赵文龙的宿舍时,已近傍晚,雷晓波突然说道:“文龙,今天我不想走了,正好也是明天的火车票,你们这儿有招待所吧,这段时间有点累,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赵文龙自然很兴奋,连忙说道:“太好了,我待会打电话让晓冉也过来,一起吃个饭,晚上咱们好好聊聊!”

雷晓波有些吃惊,便问:“怎么?晓冉也在这附近?不是听你说她复员了吗?”

赵文龙回复道:“对啊,她有个亲戚在我们学校附近办了个工厂,她就在厂里上班,离我这不超过二十分钟车程。”

雷晓波接着问:“复员后,你家老丈人没给她找工作?”

赵文龙苦笑着说:“早就跟你说过了,老丈人性格耿直,从不做求人的事情,晓冉现在这份工作还是她母亲一手办的呢,不过也只是暂时的,等明年我毕业回部队后,再做打算!”

雷晓波若有所思,没再追问下去,不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问:“文龙,你今天不上课吗?要不送我到招待所后,你回去,不用管我的。”

部队的严格纪律,雷晓波非常清楚。谁知赵文龙拍着胸脯说:“别的不敢吹,在这个学校,请假这点小事还难不住我,而且你待会住的,全部包在我身上,免费入住!”

雷晓波有些惊讶,便问:“你小子是不是走后门了?我才不稀罕这些呢,咱有钱!”不过刚说完,雷晓波便觉得不妥,眼下自己应该一贫如洗才对!

赵文龙哈哈大笑起来:“走后门算什么本事,咱靠得是实力,告诉你吧,队里的领导对我可好了!只要不是违反纪律的事情,他们都会支持我,再说,今天正好是元旦,学校现在放假休整,另外招待所那边有我们一个老乡在管,你都猜不到,这个老乡竟然是我家老爷子的学生!”

雷晓波不得不佩服赵文龙的本事:一个经常为队里争得荣誉的学员,哪个领导不喜欢呢?有时想想,有些地方还真不如他。

不过,当赵文龙提到今天是元旦时,雷晓波竟然忘记了这个特殊的节日。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如此,或许是前一段时间的与世隔绝,或许是林梦雪家里的变故,又或许是对林梦雪的心疼和思念……

晚上,雷晓波,赵文龙,李晓冉三人就在招待所一间小包厢内聚餐。吃饭间,赵文龙告诉雷晓波:他准备今年八一结婚,先在老家办,然后再回北京办。他还特别嘱咐雷晓波务必要到场。

聊天中,李晓冉笑着问雷晓波:“晓波,你那个叫林梦雪的女朋友现在进展如何了?”

话音刚落,赵文龙就朝她挤了挤眼,示意不要再提这件事。其实赵文龙心里很清楚,以他对雷晓波父母的了解,林梦雪和雷晓波之间几乎不大可能,虽然前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但两家长久以来产生的隔阂是很难消除的,尤其中间还夹了汪向东——一个让林梦雪父母极为满意的小伙子。

雷晓波显然注意到了赵文龙的眼神,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文龙,晓冉,不瞒你们说,这次我就是从林梦雪那边过来的。她们家……她们家遭遇了变故!”

赵文龙和李晓冉微微一震,异口同声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雷晓波一五一十地向他们讲述了这段时间发生在林梦雪家里的事情,包括汪向东在其中所做的一切以及林梦雪父母对待自己的态度。

二人听后,都对林梦雪表示了深深的同情,尤其赵文龙,他感慨道:“哎,这人生呐,真的就像北京这边二锅头,酸甜苦辣它都有!林梦雪真挺不容易的,不过,照目前趋势发展,感觉你俩这是要成梁山伯与祝英台了。”

刚说完,就听赵文龙“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干什么?晓冉,你掐我干嘛?”

李晓冉恶狠狠地瞪了赵文龙一眼,说道:“瞧你说的什么话?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晓波,别理他,我相信你和梦雪一定能走到一起!来,接着吃饭!”

赵文龙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说的不妥,赶紧满面笑容地向雷晓波赔不是:“晓波,别在意哈,就是挺同情林梦雪她们家的!”

雷晓波神色忧伤,长叹了口气说:“要是有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的结局就好喽,至少他们最终还能在一起!前段时间,看到我家老爷子态度向积极的方面发展,我真觉得希望就在眼前。哪知道事情的发展根本不按预想的那样。这次见林梦雪父母态度如此坚决,我感觉不到一丝希望!”

这时,赵文龙用手轻轻拍了拍雷晓波的肩膀,安慰道:“晓波,只要曾经努力过就成,如果注定走不到一起,我相信林梦雪她也不会怨你的!行啦,你也别再忧伤了,搞得这么伤感,要不我们俩喝一杯,借酒消愁,如何?”

“得了吧,这是在学校,不是在家,我可不想让你犯错误!”雷晓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吃完晚饭后,雷晓波问赵文龙,以后有什么打算,赵文龙看了一眼李晓冉,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眼下就是赶紧娶老婆!”

李晓冉立刻捶了他一拳,娇嗔道:“谁要嫁给你,想得挺美!”

赵文龙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也没说要娶你啊,老家有一个连的姑娘在等着我呢!”

此时,雷晓波似乎又看到曾经那个玩世不恭,不可一世的赵文龙。他笑着说:“文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小心晓冉回去让你跪搓衣板!”

“那算便宜他了!不过,他也就是那张嘴,给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造次!”李晓冉笑着说道。

“喂,老表在这,给我留个面子行不?”赵文龙赶紧说道。

招待所房间里,赵文龙告诉雷晓波:自己六月份毕业,应该还是回老部队,老丈人已经退休了,下面只能靠自己,如果发展不错,就继续留在部队,如果受限,就果断选择离开。

雷晓波问他有没有提干的可能,赵文龙说: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提干要看很多因素,现在万里长征只是迈出了第一步。

第二天临别前,赵文龙非常严肃地再次提起林梦雪:“晓波,昨天玩笑归玩笑,但我还是很郑重的告诉你,你……你……你还是放手吧!”

雷晓波有些惊讶,最初是赵文龙一个劲的鼓励他追求林梦雪,然而时间仿佛是一块磨刀石,仅仅过了五年,让自己选择放弃的,也是赵文龙!

他苦笑道:“为什么?我还想努力一把!”

赵文龙接着说:“昨天晓冉在场,有些话我不能明说,这么跟你说吧,你们俩之间真的没有可能!现在倒不是大姨和姨父的问题,而是林梦雪那边!她的父亲身体状况已经成了那样,你说林梦雪会为了你连自己父亲性命都不顾吗?再说,这里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你的情敌汪向东,说实话,这个人还真挺不错,不离不弃,能做到这样的年轻人,真的不多!换成任何一家女方父母,怎么可能不选择这样的人做女婿?所以……所以我还是劝你放手吧,对你,对她,都是一种解脱!当然,可能短时间你们彼此都很痛苦,但从长远看,相信你们一定都会理解今天所做的选择。”

听完赵文龙的一席话后,雷晓波神情有些呆滞:这不是五年前那个有些泼皮无赖的赵文龙,这些年部队的生活的确让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生活是非常乐意接受这样的改变者,而自己似乎还永远停留在生活的边缘!

“晓波,最后再送你一句话吧:喜欢是拥有,而爱,是放手!”说完,赵文龙将雷晓波推入出租车,然后关上车门便离开了。

赵文龙的一番话,深深刺痛了雷晓波。一路上,关于坚持还是放手,雷晓波不停地在问自己:难道这些年彼此的执着,仅仅因为世俗的看法,就要将一切全部归零?他的内心实在不甘。可是,如果不放手,自己又能怎么办?仅仅是春节时到林梦雪的家里,一顿甜言蜜语,豪情壮志,又或是乞哀告怜……就能换取他们家的同情?

一切太过于天真。理想固然很美好,可现实总是会给你一个响亮的耳光:醒醒吧,雷晓波!为了林梦雪未来的幸福,你还是早点放手吧!

可是,如果自己连尝试都不敢做,怎么又能对得起这十年来的不离不弃呢?雷晓波心里不断重复道。只是,林梦雪的家庭早已不像以往,如果自己贸然行事,万一让她父亲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一辈子都会陷入自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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