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宿舍的门被敲响,魏艺卿推门进来了。
魏艺卿是麦朵的高中同学,大学和麦朵同校不同系。在高中的时候,两个人交情不算好,也没有发生过什么龌龊,考到同一所大学之后,总有同乡之谊,两个人更比其他人近了几分。
魏艺卿进门之后,紧张兮兮地上下打量着麦朵:“麦朵,我听说你今天晕倒了,你怎么样?”
麦朵挪了一下,让魏艺卿坐在她旁边,随后摇摇头:“没事的,就是心律不齐,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太晚了吧。”
魏艺卿看着麦朵,点点头:“那就好。”随后兴奋地说,“麦朵,我跟你说啊,我进校保安队了!”
白素听了,急忙凑过来问:“什么保安队?”
魏艺卿解释道:“就是学校保安部组织的大学生巡逻队。两男一女组成一组巡逻小队,每天晚上负责在校园里巡逻,保证大家的安全。”
白素有些艳羡地说:“那我能参加吗?”
魏艺卿上上下下看了看白素,摇摇头:“你恐怕不行,要求男生身高178,女生身高168以上呢。”
白素听了,颇为失望,讪讪地退到一边。
麦朵笑着对魏艺卿说:“真羡慕你们这些大高个,能做好多事情。”
魏艺卿面有得色,随后神秘兮兮地对麦朵小声说:“我跟你说啊,保安队的前辈可交代了,晚上多往小树林转一转,会有意外收获呢!”说着,手捂着嘴笑得贼兮兮。
麦朵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你们保安队岂不是都是帅哥美女?”
魏艺卿想了想:“还行吧。”
麦朵笑道:“不说长相怎么样,光那个身高排排站,也够看了。”
两个人笑着说话,不一会儿走廊响起宿管阿姨的声音:“还有10分钟熄灯啦!都准备准备啊!”
魏艺卿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对麦朵说:“那我回寝室了啊,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喊我。”
麦朵点点头:“上楼慢点儿”。
四个人去水房洗漱的时候,柳依依站在麦朵旁边,一边刷牙一边问:“麦子,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同学,好像不太喜欢回自己寝室呢。”
麦朵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同寝关系不太好相处吧。”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每天早上,杨清河的闹表会把姐妹几个叫醒起来洗漱,收拾妥当之后,背着书包到宿舍对面的食堂吃早餐,吃过早餐,再去教学楼上课。
麦朵跟着白素她们每天按部就班,早上起床,洗漱、吃饭、上课,转教学楼,晚上到操场上跑步。
魏艺卿又来了两次,说起来巡逻时遇见的趣事,白素和杨清河她们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郭东方每天一个电话,问的都是麦朵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麦朵每次都会礼貌地寒暄几句,再道谢几句。每次挂电话的时候,都会看到白素的脸越来越黑。
麦朵有些无奈。
就在麦朵醒来的第七天,晚上不到七点,麦朵就困的睁不开眼睛。
草草洗漱了一下,麦朵对白素等人说:“我今天困死了,先睡了,你们稍微小点声哈。”
不等白素她们说话,麦朵就一头扎在床上,很快就传来了她均匀深沉的呼吸。
白素和柳依依对视了一眼,走到麦朵的床前,看见麦朵已经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响。
杨清河翻翻白眼:“不用问,肯定是郭东方的电话……”
白素接了电话,果然是郭东方。
白素走到麦朵床边,小声叫道:“麦子,有你的电话。”
床上的麦朵毫无反应,白素推了推麦朵,麦朵也是一动不动。
白素脸色煞白,把手放在麦朵的鼻端,感觉到麦朵呼吸均匀,这才拍了拍胸脯,随后对电话那头的郭东方说:“麦子今天有些不太舒服,已经睡了。”
郭东方说:“哦,那就让她睡吧,不要打扰她了。”
麦朵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有灵魂穿越,她现在站在母亲家门口,推了门,麦朵走进房间。
仅仅一周的时间,麦仲达头发花白了一半,坐在门口,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张影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搂着何浩轩,泪眼婆娑地看着何浩轩的脸,仿佛想从何浩轩脸上找到麦朵的痕迹。
何浩轩小手抹了抹张影的眼睛,小声安慰道:“姥姥不哭。”
听了何浩轩的话,张影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留下来。
何浩轩见张影哭了,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姥姥,我想要妈妈!”
张影搂着何浩轩,一只手拍着何浩轩的背,哽咽地说:“轩轩乖哦,妈妈……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等轩轩长大了,妈妈就回来了……”说着,把脸埋进何浩轩的衣服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何浩轩哭着说:“姥姥骗人!我看见他们把妈妈抬走了!”
麦朵走到何浩轩身边,忍不住想抱一抱他,可是她的手穿过了何浩轩的身体,怎么也感受不到曾经那一抱满怀的满足感。
麦朵想哭,可是没有眼泪。
何浩轩突然看着麦朵的方向,大声喊着:“妈妈!妈妈回来了!”
张影和麦仲达一惊,顺着何浩轩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麦仲达对着麦朵的方向,声音有些颤抖:“朵儿,今天是头七,是你回来看爸爸和妈妈了吗?”
张影闻言,双手在空气中划拉着,哭喊道:“朵儿!你在哪儿?你让妈妈再看看你……再看看你呀!”
麦朵蹲在何浩轩的面前,伸手想摸摸何浩轩的脸,却什么也摸不到。
何浩轩对着麦朵的方向张开手臂大哭:“妈妈!妈妈!你抱抱轩轩呀!轩轩听话!你不要丢下轩轩呀!”
麦朵心痛得无以复加,哽咽着说:“轩轩,妈妈的心肝宝贝!”
可是没有人听得到。
麦仲达对着麦朵的方向,颤抖着说:“朵儿,你不放心爸爸妈妈吗?你不放心轩轩是不是?你放心,有你爸一口气在,一定不会让轩轩受委屈!你……安心地走吧!”
张影一把将麦仲达推开,发疯一样地捶打麦仲达:“你说什么呢?!女儿回来了,你干嘛要赶她走!”说着,对着麦朵站着的方向抽泣着说,“朵儿,你不爱走,就不走!妈去给你收拾房间!妈不怕,无论你是人是鬼,妈都要你!”
说着,张影急急地往麦朵的房间走。
麦仲达把张影抱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在张影耳边说:“女儿已经走了,尸体都已经火化了,你让她留下,是害她!”
张影呆住,不再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麦仲达。
麦朵手捂着嘴,慢慢退出房间。
身后,何浩轩不住地哭喊着“妈妈”,让麦朵只觉得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