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实际上也没呆几天,这人修复自己的能力很强,不然也不能每一场恋爱都全心全意,李轻估计他就是出柜那天比较难受,剩下两天都跟报恩似的变着法的给李轻弄好吃的。林墨老家是湖南人,做得一手合李轻胃口的湘菜,李轻被养了两天还真觉得挺好的,当然还是走了更好。
有时候李轻会觉得自己大概是已经没有办法习惯两个人的生活了,她总是觉得另一个人很吵,哪怕那人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呆在她身边。所以如果真要说她对许知有什么的话,其实也只是喜欢那个孩子的脸,被吸引,想治好那个孩子的病,至于其他的,她真的没想过。偏偏林墨在的时候每天都要提一提,弄得她都要被洗脑了,以为自己真的对人家男孩有点什么意思。
这几天许知又来了一次,治疗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李轻忍不住朝老师办公室走去,准备去问问老师到底什么意思,这治疗半天没什么进展,竟然没人问责,真是见了鬼了。当然,主要是她觉得再没有进展,可能许知家人那边就要给他转院了,她还想在多看几天。
“老师好。”李轻鞠了个躬,态度诚恳。
老师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写什么,见她来了招呼她坐。李轻也没客气,也没绕弯子,跟一个心理学专家这些都没有必要。她坐到老师办公桌对面,问道:“老师,许知的治疗还是没什么进展,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老师停下敲字,抬头看她:“哎,你这孩子,不用太在意,你留意着没有恶化就行了,也没指着你真能治好。”
李轻不解其意,清秀平静的脸上有些迷惘:“不治好吗?”
老师笑:“没办法呀,业内好多知名的都看了,都没办法,折腾来折腾去的,那孩子家里人舍不得他遭罪了。不然就这个情况,早就往精神病院送了,哪里会送来我们这里?所以你不用负担太重,就是对你比较放心,所以才让你来照看。”
李轻表面镇定,但是实际上是迷迷糊糊地在往外走,什么意思?家里人其实已经放弃了,所以治不好也没关系吗?那么好的孩子啊!他家里几个孩子,就这样放弃没关系吗?李轻觉得有点心疼,这和之前的那种惋惜的心疼有点不太一样,具体是什么也说不好,反正多多少少不太舒服。
虽然一直避免这样做,回到办公室的李轻还是忍不住,在微信对话框中选择了林潮生的名字,愣了很久神,想到林潮生之前气冲冲从他家离开的样子,又关闭了对话框。
算了算了,左右一个病人,有想要打听人家生活的想法就已经很不对了,又何必再去招惹林潮生呢。
————————————————
上午那些心猿意马直接影响到了李轻下午的工作状态。本来是不至于影响的,但是偏偏李轻下午要接待的人正好是许知。
之前见过那个男人早已经离开,最近又是保镖来接送的。受到之前老师所言的影响,今天的咨询李轻也不欣赏美色了,也不给人催眠了,开始跟人走心。反正遇见许知之后,正经的人本心理咨询那一套她已经舍弃得差不多了,何况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李轻:“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还能不能理解别人说的话,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
许知没有反应。
李轻:“首先要交代一下我的目的,我只是单纯的想帮你。如果你还有意识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回应我,因为咨询师是无法帮助一个自己不想好起来的人的。虽然我收了你咨询费用,并且如果你有好转我可以赚得更多,但是就算没有这些好处,我也很想帮助你。”
许知还是没有反应。
李轻开始觉得自己有点神神叨叨,当心理科学对来访者没有用的时候,她好像已经开始采用玄学疗法了。但是李轻并没有停止自己的神神叨叨:“那我跟你说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吧,你如果有意识应该知道,已经有很多知名的心理、神经方面的专家为你诊治过了,但是大家都没有办法让你对外界有反应……”说完这句话李轻更丧了,是啊,大家都没有能让面前这个好看的男孩子又反应,自己这么絮叨几句是希望心诚则灵么?
许知还是没有反应。
李轻想着自己都这么傻逼地开口了,自然是不能更傻逼地半途而废,硬着头皮讲下去:“但是我总觉得你是有意识的,我观察过你的行为,你并非是失智的,你即使在对外界没有反应的情况下,你也没太给别人添过麻烦,你的行为很有规律……”讲到这里,李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瞬一种危险的直觉让李轻立刻又接上了刚才停下的话语:“所以我觉得你也许可以听懂我的话。你的身份保密信息很高,我无法得知,更加无法得知的是,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这让人,即使想帮助你,也没有可以入手的地方。但是我看过你曾经的一些照片,拉琴的你,玩滑板的你,玩相机的你,有所热爱的你。我知道大概是经历了什么很难的事情才让你选择了封闭自己,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封闭自己并没有让你好起来,那么也许你可以试试接受我的帮助。如果封闭自己确实让你好一点了,那么你真的不要出来看一看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天的咨询在这种单方面的碎碎念中结束。
许知当然不会有反应,李轻放任自己露出了有点沮丧的神情,走出了咨询室。
第二天,李轻在淘宝的搜索框中输入“反侦察”、“防偷拍”,并在比对了价钱和评论之后下了单。
————————————————
凌晨,许知照常醒来,开始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
白日里,他的脑子就像一个记录仪,只记录,不反应。只有在这半梦半醒将明未明的凌晨时分,他才能为自己争取来片刻的思考的权利。
那个心理咨询师果然很有趣,她说时间过去很久了,确实是过去很久了。不知道那两位准备好了没有,许家又准备好了没有呢?那个医生还以为是他封闭自己,他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如果可以出去,谁又不想要自由呢?自由,出去……她真的会帮自己呢?想到这里许知感到莫大的讽刺,
许知余光瞟了一下着即使在夜晚私人的房间也闪烁着的微红亮光,只是一个明处的,还有不会发光的,在暗处的,真的可以吗?不然试一试?可惜咨询室也有吧?白日里,自己那个状态,很多事情都不好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