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小心!”
般若的话还没喊完,和她心灵相通的锁情剑率先冲了出去,挡在了黑影冲向月溪的后背。
月溪反应的也不慢,一个后空翻收回了暴漏在外边的后背,千麟鞭迅速握在了手里,新擦的鳞片闪闪发亮。
般若冲到月溪身边,和她背对着背,那道黑影依旧把自己沉在浓雾中,看不清是个人还是别的什么玩意。
月溪和般若的表情都显得格外凝重。
“谁!”月溪试图与那玩意对话。
但对方根本没打算理会她,直接继续缠在月溪和任般若身边,只偶尔被锁情剑驱散后退几步,再不折不挠的冲上来。
月溪和般若心底都有个隐约的猜测,只是不敢说出来,月溪被那团黑影突如其来的一冲,不知道什么东西划破了她的肩膀,衣服破了个口子,露出了刚刚被划的伤口。
般若看着月溪的伤口越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拎在手里的锁情剑顿时剑光更盛,逼得黑影继续节节败退。
原本就已经很刺眼的锁情剑更是大显神威,任般若的剑砍不到那团黑雾,也就没有浪费力气开什么剑阵,月溪跟般若背靠着背的时候小声说了句:“朝结界里跑。”
她还就不信了,这个玩意真敢往仙门第一护山大阵里冲?
可这玩意看见她们俩一直匀速的向后退,就好像是看出了她们俩在打什么主意一样,掉了个头挡在任般若面前。
缠人,无实体。
不好打。
任般若只好再退回原来的位置,并且在脑海里思索这是个什么玩意。
万物相生相克,不可能存在某一种东西完全没有天敌。
只要想出它怕什么,离消灭它也就不远了。
与此同时,月溪也在脑海里搜索着这团黑雾的身份。
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死活都记不起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般若!不对劲般若!”月溪越打越吃力,这团黑影却依旧灵活的似团风,并不见消减,每每被任般若击退只后会弱势一点,但过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又会再恢复。
任般若也觉得不对劲,但即便知道不对劲又能怎么样,绝对不能停手,因为这黑气一旦绕到了身上估计就要坏菜了。
“我记得这东西!”月溪边打边叫:“魔界的东西,叫什么虚……记不清名字了!无实体,但能伤人,缠住脖子就被勒死之后吞掉,更能限制活动,绝对不能叫它碰到身体!”
难怪只有锁情剑能对它造成伤害,千麟鞭只能驱赶她离开,并不能伤到它的根本。
原来是魔界的东西啊……
随着一声巨响,月溪和般若被逼到了一颗参天巨树旁边,两人默契的在黑影撞来的时候迅速分开,黑影避闪不及一头撞到了树上。
“还记得它怕什么吗。”任般若比较关心这个。
月溪也是努力的在回忆着,只是越是着急的时候有些东西就越是想不起来,明明就挂在嘴边。
月溪要急疯了。
“想不起来了啊!”月溪哀嚎。
任般若伸出手,指尖凝出了寒霜,眼看要碰到了黑影,也即将被黑影缠上,可黑影却一个扭身躲过了任般若的手,放弃缠上去。
“或许怕冷?”任般若猜测:“刚刚我主动伸手让它缠,只在手心凝了寒霜,它却躲开了。”
月溪:“我试试!”
月溪嘴里嘀咕了句话,脚下出现了流光闪闪的花间指路的虚影,两只手握紧千麟鞭,千麟鞭的鳞片闭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条硬邦邦的长剑。
月溪直接刺向那团黑影,黑影依旧没有硬迎,而是扭头躲开了。
可下一秒,却缠到了花间指路的花朵上,吞掉了花朵的残影。
凝一朵花用不了丁点灵力,吃了也没什么。
但是这东西能吃掉灵力,是个不怎么美丽的消息。
就在月溪看不清黑影是不是变大了的时候,黑影就以比刚刚更快的速度朝月溪冲来。
任般若眼疾手快的斜侧飞俯冲过来,一掌推开月溪,另一只手挥着锁情剑朝那黑影刺去,黑影不甘,却不敢一头撞上锁情剑,只能一溜烟的窜到旁边去了。
“你太帅了般若!”莫黎真想把千麟鞭扔了,就地给般若鼓掌鼓个震耳欲聋。
“不能一直打下去。”任般若的理智还在:“它不会累,可我们会慢慢地被消耗。”
月溪也感觉出了自己越来越吃力地手臂,但她们也绝对不能停。
“仔细想想,这东西绝对怕点什么。”般若提醒着:“或许怕火?”
月溪沉下心,认认真真的回忆起来。
当时学魔界怪论的时候,陈贡拎着书朝自己笑说:“这上边的我见过活的哦,想不想听听,你叫声哥哥我就给你讲。”
月溪通常都是怎么回答来着?
“我自己长了眼睛,才不要听你杜撰。”月溪两只手扯着脸对他做了个哭的表情。
陈贡就会不依不饶:“光看书哪有听我讲的生动,叫声哥哥你又不亏!”
任般若再次一剑划开那团雾,把它分成了两半,月溪晃了晃脑袋。
当年急着嘚瑟的陈贡看月溪动心了,赶紧拿出诚意来:“就比如这个玩意儿吧。”随便翻开书递给月溪看:“这叫鲸尾兽,喜水怕火通体雪白,生活在水里,有鱼尾,虽然是魔族的妖兽但是性格温顺,也没啥攻击力,身上针状硬尖刺是做凝神消的一味药材,你没见过吧。”
月溪点了点头:“真不好意思告诉你,我见过。”
月溪仰起头:“上次你带我去密林,然后你自己去取蛇胆的时候,我看见湖里有。”
陈贡没想到这一茬,赶紧又翻了一页:“你看这个,这个你肯定没看过,这是个可难缠的东西了,形似烟雾,无实体,触肌肤同毛发感觉,周身雾状看似柔软却比刀子还能割人,你这个画的不太像,这玩意喜水火,怕草木,叫什么来着……”
“枯谬魂!”
月溪想起来了。
“喜水火、怕草木。”月溪说着,脚下的泥土中蹿出了一排绿色茁壮的藤蔓。
千麟鞭软了下来,柳藤蔓延的地方那团黑雾的确避之不及。
般若听了月溪的话,锁情剑再次有力了起来,知道了这东西的弱点之后就好打许多了,月溪从袖子里甩出一把泡过药水的种子洒在地下。
“退后。”月溪冲般若喊道。
任般若的手脚也不慢,她借着扔出锁情剑的反推力向后退,而锁情剑则冲向那道枯谬魂,为的是把那道枯谬魂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可那道枯谬魂却穿过锁情剑,虽然锁情剑划破那道枯谬魂的时候,枯谬魂看起来无比的痛苦,但它还是像脱了缰发狂的野马一样冲向月溪。
般若赶紧控制着锁情剑掉头冲回来,试图借着刚刚对它的削弱势头直接一鼓作气把这什么破魂钉死。
可锁情剑的速度却比不上孤注一掷的枯谬魂,或者说枯谬魂这下子不再畏惧木藤和花苗的逼迫,横冲直撞的就是要给叶月溪捅个窟窿。
这可就不太妙了。
般若眼见着不好,月溪只能不断的在这道枯谬魂冲过来的路上设层层拦涉,但枯谬魂不管不顾,也不再闪避,手里的千麟鞭也不能真的伤到这死魂,锁情剑也是种晚它一步。
任般若和月溪只能一起伸出手掌,硬接枯谬魂这一下。
刹那间枯谬魂就撞了上来,月溪闷哼了一声没有躲,枯谬魂的力气也就到此为止了,那道被柳条和锁情剑伤的无比虚弱的死魂彻底被随即而来的锁情剑劈开消散,月溪也落到了般若怀里。
任般若也觉得刚刚那一下撞得有点口中反腥,却没有月溪那么严重,叶月溪的脸色很不好看。
“没事吧。”任般若半抱着月溪坐到一棵树下,想要扶她做好,把这口气吐出来喘顺了,再调理一下内息。
“凝神。”任般若提醒。
月溪先是动了动四肢,还好,都没有受伤,肩膀上的伤不重,只是看着有些吓人,实际只是皮肉伤。
刚刚跟枯谬魂的魔气冲的那一下子有点堵,一会儿运功缓口气就好了。
“枯谬魂是一种炼化之术。”月溪一边吸收着任般若渡给她的灵气,一边继续回忆:“是魔族通过收集入魔之路上未消散怨气,打散了灵智再捏到一起,只留魂体而驱肉灵,是需要操控才能行动的。”
任般若:“也就是说这东西是有魔故意的。”
月溪:“这是仙盟山下,什么魔物这么不长眼会自己往这儿跑,都避之不及的,就像我们不会去压骨门一样。”
压骨门相传是魔族的入口,就像六大仙门这样的人类修士也要有个聚集的地方,魔族没有明确的规定全部待在什么地方,但还是有那么几块地方被默认为魔界,仙士也都会绕道而行,所有通往魔类群居的途径统一被称为压骨门。
任般若:“有人想杀我们?”
月溪堵在胸口的一口气被般若的灵气缓缓地向上推,月溪自己调整着内息,只等这一口气憋上来。
很快,月溪就对着面前的地面噗的吐了口血,这口气才算是上来了。
“想杀我们派个枯谬魂来干什么,甭说魔界那些大佬了,就是派几个血族来也够咱俩喝一壶的。”
任般若:“那倒未必,如果是冲着我来,的确枯谬魂更让我束手无策。”
任般若内息强横,再加上锁情剑加持,血族又不想枯谬魂一样无实体不怕死,再加上月溪也不是个善茬,好像的确是枯谬魂更磨人一点。
般若慢慢的收了内力,月溪也稍稍回复了血色,般若这才拉着月溪站起来,想着边走边考虑。
“再说了,杀我们干嘛,我们两个又没得罪什么人,如果只是冲着正道的身份,我总觉着说不通。”月溪思考着:“你说会不会……”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任般若心里也有数:“可京墨并不惧怕锁情剑,之前我让她拿过,无论是天生的魔族还是修仙者堕入,锁情剑都会对魔族造成钻心的痛苦和直指灵脉的伤害,说她的从容和平淡都是装的,我不信。”
月溪当然也知道。
“我没有说她就是控制枯谬魂的魔。”月溪解释说:“锁情剑有神斥,如果魔族在身边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况且……”月溪又想到:“枯谬魂必得是天生的纯血魔族才能操控,京墨的确是灵脉,即便堕魔也没办法掌握枯谬魂。”
这下子就又失去了个线索,月溪在般若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回秦逍遥失踪的马车边,刚刚因为一直和枯谬魂缠斗,两个人都已经退后到了旁边的小林子里。
两个人还没想明白哪里来的枯谬魂,就看见原本只有两匹尸马的地上,此刻正站着一个人。
一个熟悉的人。
月溪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般若也握紧了手里焦躁不安的锁情剑。第一反应侧过身,出于下意识地挡在月溪面前。
“京墨姑娘。”被挡在身后的月溪率先开口,叫了一声面前的京墨,语调略微有些僵硬:“你回来的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