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夜间走廊上的灯光透过病房门上的亮窗柔和眷顾着渐渐休息的病人。王实只能是侧身躺的妈妈病床边沿上辗转反侧没有一点睡意，想着妈妈的病情，怎么和大夫沟通配合治疗早日康复。王实更多是想着老婆孩子，她们娘俩在家怎么样，阳阳是不是想要找奶奶呀，老婆是不是在想我呀，还是在想那个什么呆鸟……
王实想到这烦心的事，一连几日都是闷闷不乐、惘然若失，总感到生活没劲、都是为了孩子，要不是为了孩子，就我这个脾气，早就……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沁进病房里立刻温暖起来。王实一骨碌身子起来了，感到空气清新的飘过，好相似妈妈的病很快就能全愈。
王实从病房到走廊里还是到处的讨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还有一种阴深深的既说不清的阵阵冷风又有不可描述的恐惧袭来。就是这样，还不断有人走进医院。
王实匆匆到趟洗手间，又打一暖瓶开水回到病房给妈妈倒一杯热水。
“妈妈，我看你气色好多了。”
“傻儿子，这钱能白花吗？”
王实知道妈妈准是又在心疼钱了。
“妈，把病看好就行，钱是人挣的。”
“傻儿子，我是农村的人，没有医保。”
王实怕妈妈心疼钱上火，才没有把城里医院看病贵呀，咱又没钱之类的话放在嘴边说：
“妈，有您儿子在，我们就有钱看病。”
“傻孩子，咱家有钱没钱，我还不知道呀。”
王实心里当然知道城市住院门坎费就得二千元，还有各种检查费药费，这些钱我家一时很难拿出来呀。
“儿子，昨天来看病时，多亏你媳妇楼上楼下忙呀。”
“妈，她是你儿媳呀，也是应该的。”
“儿子，医生让咱住院，那来的钱呀。”
“是啊——”
王实傻傻望着妈妈，不知道董春芳从哪弄出这么多钱。
“妈进到病房时，有一个三十左右岁数的一个男人，也跟着你媳妇来到病房。”
王实吃惊地看着妈妈，神经立刻敏感起来盯着妈妈，难道那只呆鸟跟到这来了？能那样巧合吗？王实已经从妈妈眼神中，口气中听出个什么蛛丝马迹、心里暗忖着，肯定是那个呆鸟又出现了？
妈妈用疑惑的眼睛望着儿子惊愕的神色，仿佛儿子略知点什么？想了想，还是好好问一问儿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在妈妈侧脸刚要张口，猛然望见董春芳从病房门外走了进来，妈妈紧着向儿子挤挤眼又眨眨眼：
“你媳妇来了。”
王实看着妈妈的表情非常奇怪，妈这是怎么？一听说老婆来了，“啊——”娘俩默契的戛然而止。王实须臾转过身来，笑眯眯的对着董春芳说：
“来了。”
“妈怎么样。”董春芳问。
“挺好……”
“你哥说，他今天下午来看妈妈来。”董春芳说。
“啊——”
“你哥说，他今天晚上在这护理妈妈。”
董春芳边说边把带来的用小棉垫包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从包着好几层的毛巾里拿出两张葱花饼和家里的咸黄瓜条。
“做这么多吃的？”王实说，“你得起多早啊？”
“有事，就早起呗。”董春芳说，“你在这吃完饭，直接上班。”
王实看着自己媳妇的眼窝有些灰暗，肯定是昨天晚上也没有休息好，一大早起来又做饭又收拾屋，累的这样。
“老婆你辛苦了。”王实说。
董春芳没有心思和王实叨唠没用的嗑，忙着给老婆婆收拾病床，王实见媳妇没有搭理自己，便扔出来一句蜜语：
“老婆从结婚到现在，你还没有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董春芳听了，先是用眼白了白王实，心里话；破瓶子，有个好嘴。但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毕竟自己的辛苦能得到认可、就心满意足，就是为王家累死，也心甘情愿。
“说这些干啥？”
“我心疼老婆。”
“别费话了，打开水去。”
王实没有再说什么，从心里佩服老婆是持家好手，不怕吃苦能干，更是笑眯眯又深情地看着老婆，还想对老婆挑斗两句。这时的王实手机彩铃响起，他反向董做一个闭嘴的动作：
“啊，不用了。”
董春芳早就看出王实又拿出老把式那一套，还没等他说出口，便喝斥他说：
“谁来电话。”董春芳说，“你愣着干啥？”
董春芳发现自己在外人面前大声说王实，见他发愣的样子，又好相似他丢了面子，有些难堪。便紧跟一句：
“快去打开水呀——”
“水打完了。”妈妈说。
董春芳还是对王实不依不饶地说：
“他就会干面子事。”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热汽腾腾的大米粥和茼蒿菜炒鸡蛋。
“妈咱吃饭吧。”
王实的妈妈早就被儿媳既殷勤又婉转的心意所感动，老太太心里一阵阵热乎乎的，心里还在说；老王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娶到这么好的儿媳。
“我先到洗手间去。”
“妈——”董春芳说，“我和您一起去。”
董春芳搀扶着老婆婆步履蹒跚得慢慢走出病房。在走廊见到王实正往回走。
“我搀着妈吧。”
董春芳瞥了一眼王实。“你快回去吃饭吧，这不用你。”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进洗手间呀，娘俩相互依偎着，说着温存的话语，慢慢向前移动着步子……
董春芳和老婆婆回到病房，满心高兴地看见丈夫王实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吃着自己烙的葱花饼，心里有种荣誉感。老婆婆看着儿子吃得香，心里也是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呀、家值万贯，也不如家里有一个贤惠的媳妇呀……
老婆婆刚坐在病床上，董春芳正用小匙往保温盖里盛些大米粥，又从保温桶中间隔里夹些菜，拿到老婆婆身边。
“妈——”王实说，“我吃完了。”
“你走吧。”董春芳说，“上班别晚了。”
“媳妇。”
“快走吧”董春芳说，“快上班去吧。”
“妈，我走了。”
王实满心欢喜还向老婆做一个吻的动作。
“拜拜。”
董春芳也紧跟了出来，王实转过身来，看着老婆也出来了。
“你回去吧。”
“阳阳她爸，你跟我来。”
王实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董春芳身后来到408病房。俩人一进屋，董春芳没有看见常晴，有些疑惑还有点冒汗，人哪？
“同志，这里住的一位老人家哪？”
“啊，你说的是小伙的妈妈。”
“啊——”
“出院了。”
董春芳一听，呀！昨天来看好了，心里一阵阵自责，怎么没有仔细问问呢？这世上还真没有后悔药，转过身来望着王实正满脸狐疑看着自己，一脸的尴尬有话说不出口。
“要看的朋友出院了。”董春芳说，“对我们王家，有大功。”
“对我家，有什么大功？”
“妈妈的住院费是他给垫付的。”
王实觉得老婆说的对，我家没有那么多钱：
“哪天我俩当面谢谢人家。”
“是啊，人，不能无情无意呀。”
王实最不爱听老婆说什么，情呀，意呀，都是孩子妈了，一天到晚还什么酸叽溜的话。
“那上班去了。”王实说。
“注意安全。”
董春芳一边说着，一边望着王实的表情和背影，心里就像打翻五味瓶，真不是滋味，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我若不去学什么会计，那有这么多乱事吗？
董春芳也不知怎么迈的腿，回到病房，来到老婆婆病床前。
婆婆这老太太年轻时也是聪明人，善于察颜观色，见到儿媳的脸色不对劲，心里核计俩口子叽咯了。
“阳阳的爸爸走了。”
“上班去了。”
“妈——”董春芳说，“咱吃饭吧。”
董春芳做出要喂的动作，老婆婆用谢意的眼神看着儿媳，轻轻的声音说：
“我自己来吧。”老婆婆说，“你吃了吗？”
“我在家吃过了。”
老婆婆不是糊涂人，知道女人在什么时候都是吃苦在前头，尤其有了孩子，更没有消停的时候，那有四平八稳时吃口饭呀。老婆婆一会吃完饭了，董春芳拿过来热水杯递给老婆婆。
“妈妈喝点水。”
老婆婆温馨地看着儿媳。
“妈妈吃完饭，漱漱口。”董春芳说。
老婆婆更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儿媳；年轻人学什么都挺快呀，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到城里没几年，变得讲究起来了，看起来我真的老了。
这时的董春芳忙着收拾老婆婆病床，然后又从外边拿回墩布仔细地擦着病房屋的地面，使得同病房的病友投入赞许的眼光。
“大嫂，你家有这样贤惠的儿媳，是你老太太的福。”同病房一位上年记的病友说。
王实的妈妈当然愿意听，别人家说的好话、那才心里有些满足感，可是那天跟着儿媳一起进病房的男人是谁。看儿媳和那男人站在一起说话的亲热劲，那一刻、那一一镜头，霎时间浮现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