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章家人原籍是山东登州府牟平县,王格庄镇东格庄子。清光绪己丑年,王秉章的爷爷跟着长辈们闯关东,来到ALKEQQ宝山村落户,王家如今已是七代人生活在这里。王秉章家的院子里,大门口左侧有个不大不小的猪圈,里面有一口大肥猪。左边还有两间小仓房,右边有两间东厢房、满院子的鸡鸭伸长着自己的脖子,再用喙不断在地面是啄着什么东西。屋檐下趴一只看家大狗,屋里传出王实和妈妈亲热地唠着家常声。
“妈啊。”王实说,“我想和玉山屯的董家二姑娘搞对象。”
妈妈透着温和的目光看着儿子;儿子长大了,知道搞对象、要媳妇了,是一件大好事儿,心里还细思忖着一阵后说:
“儿子,是不是屯东头董家的。”
“是啊。”王实说,“妈,你怎知道呢?”
王实的妈妈睁大眼睛瞥一眼儿子,没有说话;你当你妈是农村老太太,啥也不知道啊、什么也不懂、象接姑娘、迎女婿的家长理短的事儿,妈妈还是很在行的呀:
“是不是董仁礼家的二姑娘?”
这可把王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楞楞地看着妈妈;是不是儿子的事儿,事先没有和父母打招呼,妈妈不高兴。只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架式,嘻皮笑脸,低着头准备接受妈妈责骂。
“小子你抬起头来。”
“啊。”王实说,“妈妈啊……”
王实的老妈真应该刮目相看自己的儿子,心里还再想;眼前十里八村的小伙子搞对象,那个费劲啊,有的小青年二十八九了还没有对象,我家的二小子,才十八九岁刚出头,谁也没告诉,自己还会搞对象了。
“小子,这就是能耐。”妈妈说,“到什么程度了。”
“非我不嫁。”
“你敢这样肯定。”
“董家二姑娘春芳,要我们家赶快到她家去提亲去。”
“那我得和你爸爸商量,商量。”
“行啊。”王实说,“妈我怕,我家的条件不行。”
“儿子,你不是说;姑娘愿意吗?”
“是啊。”王实说。
老妈一看;二小子知道遇事儿,想办法,找对策,好!儿子长能耐了。
“儿子,你有什么好办法。”
“妈啊。”王实说,“您老得豁出点东西。”
“小子,那肯定!”
“妈……”王实说。
“你和妈叫劲,妈妈这辈子,图什么?”妈妈说。
“妈啊……”
“就是图儿子找个好媳妇,能给俺;生个大胖孙子吗?”
王实一看妈妈底气这样足,做为儿子更有信心,殷勤地为妈妈倒一杯热茶,并递上前去:
“妈啊,这您老放心。”
妈妈见到儿子就是两眼放光,儿子知道找对象,是我们王家的好事儿,便风趣地扔出一句:
“为我儿子能娶上媳妇,妈敢上刀山,下火海。”
“妈啊,儿子也是为这件事。”王实说,“想好几天了。”
“儿子你说。”
“好好求,玉山屯的赵二婶当媒人呗。”
“妈知道,那位赵二婶。”妈妈说,“是远近闻名的媒婆。”
“妈啊,只有找赵二婶,能好使。”
“咱家和人家,没有什么来往。”
“妈啊,这就要动脑筋了。”王实说。
“妈听你的。”
“我老姨那人;能言善辩,在十里八村还有人脉。”
如今王实的妈妈,虽然已失去了当年的风采、粗糙的皮肤、眼角处有许多鱼尾纹、仅有一双明亮的眼眸,有着非凡的洞察力和分析力,顺着儿子的思路说:
“让你……老姨去找赵二婶呀。”妈妈说。
“啊……”
“肯定行吗?”
“让老姨跟赵二婶说;是老姨夫妈妈的亲戚。”王实说。“什么皮革厂郝经理家的姑舅亲。”
“儿子,这门亲戚,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是我编的谎言。”王实说。
“能行吗?”妈妈说,“人要真诚。”
“妈,这也是为了您的儿子。”
“好!儿子全力以赴啊……”
“一切为了您的儿子。”王实说。
“儿子,为了你能娶上媳妇。”妈妈说。
王实看着妈妈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心,抬头望着窗外,蓝天白云,相似吉祥在院子上空飘过,心里得意,美!其实妈妈想的更多的是老传统观念,王家的乡火能在自己手中延续下去,说出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为了我,早抱孙子,我看行……”
东方渐渐露出玫瑰色的早霞。宝山村家家屋顶上飘出一缕缕炊烟,融和空气中的薄薄迷雾,显得村中谧静而美丽。一架小驴车有节凑的啼哒,啼哒的驴蹄声回荡在无边旷野里。
“喔!喔!驾!”
驴车老板一边喊着,一边甩着缏子打在自家的小毛驴身上,然后右手把鞭子往怀里一抱,便慢悠悠的对着王实的妈妈说;
“大妹子。”
“啊,大哥。”
王实的妈妈一边回答着问话,又要同车老板寻问一些闲话:
“大哥,一天这小驴车拉的活,多吗?”
“还行吧。”车老板说,“现在多好,可以自由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是啊,还是改革开放的好。”
“平时赶着小驴车在县道上拉个货,有时还能挣两个捎脚钱。”
车老板回答的也是悠闲,是那样的自由惬意,随口又扔出一句:
“挣俩钱,贴补贴补家里生活。”
“可不是吗?”王实妈妈说,“只要不懒,就能挣着钱。”
“是啊,大妹子。”车老板说。
这时的车老板,没有认为自己的小毛驴车,比不上大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跑地快。那是什么,汽车有汽车的活,小驴车有小驴车的活。小毛驴吃苦耐劳,不怕干就怕站、我的小驴车给我全家带来了财富,想到这里,高高地喊一声:
“驾!”
车老板乐兹兹没话找话地说:
“到兴合村还有二十多里路呢?”
“是啊,兴合村远呀,所以赶早不赶晚呢?”王实的妈妈说。
“大妹子,你到妹妹家,还拿一筐鸡蛋。”
“是啊,咱农民也没有什么可拿的,都是自家的鸡下的蛋呗。”
“大妹子,那才是真正的绿色食品。”
车老板用眼睛瞟一眼,太太放在小毛驴车上一个布包裹。里面有一件是大儿子在沈阳打工时,买一件舶来品、蓝色休闲西装,还有一块准备给儿子结婚用的牡丹红大被面。
王实的妈妈办什么事儿,都满怀信心永不言败的劲,足让王实佩服的五体投地。妈妈却知道,单有决心还不够、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要有信心,人怕见面树怕扒皮,自己的妹子肯定会帮忙。
小驴车下了县道二里路,就是兴合村子。远远望去一片杨树林怀抱着兴合村,阳光下村里的红砖红瓦房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大哥前边,就是那家吗?”
“好嘞。”车老板说,“驾……”
“呦……大姐!”王实妈妈的妹妹刘春融说。
“进富!”刘春融说,“大姐来了!”
任进富是位中年男人,古铜色的皮肤,窄长的脸型,浓密的段眉下一双细长的蒙古褶眼,客气的对着大姐和客人热情地说;
“大姐您好。”
一边说着话,一面又从大姐手中接过鸡蛋篮子,并示意着车老板。
“大哥快进屋吧。”
妹妹从姐姐手中接过包袱,姐俩相拥着朝上屋走去。进到屋里有一铺南炕,万字炕上有一个大躺柜。躺柜上摆放一些家庭所用的饰物。像小镜子,小型装饰物的匣子,还摆放两只,过去的老物件的帽筒。没有北炕,靠北墙上自己安装一组土暖气,南炕上摆放着一组四开门的高炕柜里面摆放平平整整的被褥。看着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女主人刘春融忙着让车老板坐在沙发上,任进富端着煮好的红茶,放在炕桌上。
“大姐到炕上坐。”
刘春融说完用眼睛看着任进富,立刻把目光收回来,全心地投入刘晶融身上。姐俩各自结婚成家以后,平时见面的机会少了。今儿,姐俩一见面自然欢喜的不得了,有唠不完家里边的琐事儿。
不一会车老板喝完茶水,站起身来对着刘晶融说;
“弟妹,我先到外边看看车去。”
“去吧。”刘晶融说。
“没事儿,大哥你坐着吧。”刘春融说。
这时刘晶融一看屋里只剩下姐俩,便把包袱打开,拿过一件西装上衣说:
“这还是王忠,在沈阳打工特意给老姨夫买的外国货。”
“买这干啥呀。”妹妹说。
“还有两床绣着红牡丹被面。”
“姐姐买这些东西干什啥呀。”
“有件事儿,得麻烦老妹妹呀。”
“姐姐说吧。”
姐姐刘晶融把王实和董春芳搞对象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向妹妹说了一遍。
“大姐,我能做些什么呢?”
“妹妹,那个镇上综合厂,郝厂长妹夫认识呀。”
“认识,认识。”刘春融说,“是我那口子,远房亲戚。”
“你不是认识我们村的赵二婶吗?”刘晶融说。
“啊,我当然认识了。”刘春融说。
“你就说你家任进富的亲戚认识郝厂长。”
“啊,那个巧嘴八哥赵二婶,能信吗?”
“为了你的亲外甥。”刘晶融说,“可以试一试。”
“好吧。”
“妹子,你先拿出一床红牡丹被面给送赵二婶。”
“姐姐为了儿子,豁出去了。”
“妹子你再拿一只鸡和一只鸭送给她。”刘晶融说。
“行啊……”
“先让赵二婶想办法把这门婚事说成。”
“姐姐放心,我会见机行事。”
“赵二婶要有些迟疑。”
刘晶融说完,略有思索又说一句:
“还可以跟赵二婶加一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咱姐俩有什么说的。”刘春融说。
“妹子在这上花的钱,姐姐都给补上。”
“哎呦……。”
刘春融说完,瞧一眼姐姐又说:
“瞧姐姐说的,您和我还争啥。”
“如果赵二婶为难。”刘晶融说。
刘春融看着姐姐,接过话茬又说:
“镇上郝厂长,也得托你办成这喜事儿。”
“好妹妹……”
“赵二婶家,他娘家妈有一个侄子在镇上综合厂上班。”刘晶融说。
“但愿成功……”
这时的太阳把大把大把的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飘洒在盘腿坐在炕上的姐俩身上,唠得非常投缘,兴致勃勃,还不时的还发出爽朗的笑声。
“大姐,咱们吃饭吧。”任进富说。
屋地上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农村家常饭菜、韭菜炒鸡蛋、大酱炖河鱼、清蒸五花肉、自家淹的咸鸭蛋、炝办干豆腐丝,水萝卜拌黄瓜丝。任进富先举杯,对着车老板说:
“谢谢老哥哥的辛苦,把大姐送到我们家。”
车老板也举起酒杯说:
“谢谢。”
“大姐,为了您姐妹俩重逢,来喝上一杯。”
四个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你敬我往中达成各自的心情。刘晶融看了车老板喝得脸色红朴朴的,又望着妹夫和妹妹那样殷勤、热情的款待,感到满意,觉得今日此行已圆满,便主动举起手中的酒杯。
“感谢妹夫和妹妹的款待。”刘晶融说,“感情都在酒里了。”
“大姐客气了。”
“亲戚走来香,望你们俩口子常到我家串门。”刘晶融说,“咱们大家干了此杯,我就走了。”
“姐姐,忙啥呀。”妹妹说。
“我要是不回家,家里都得闹翻天。”
刘晶融说完倐然起身,往外就走,抬眼看见车老板已经把驴车整理停当。
“妹夫,妹妹请留步。”
“姐姐上车吧,小实的事,姐姐放心吧。”
“你外甥的事儿,托付给你了……”
小驴车在路上撒欢得啼哒,啼哒的轻快地跑着。
“大哥,这小驴车挺好使。”刘晶融说。
“来时,得赶着走,往回走时那就用了,不像来时费劲了。”
“啊……”
“老驴识途吗……”车老板说。
刘晶融一路春风得意的回到村子,身体轻松地跳下车。
“大妹子,送你到家吧。”车老板说。
“大哥你也到家了,不用绕到后街去。”刘晶融说,“就这几步道,我自己走回去。”
刘晶融到了家的感觉不一样,抬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西斜的阳光照在身上,村里的大树上成对的喜鹊的叫声,更让人喜上眉稍。走进自家院子,看着熟悉的鸡鸭鹅狗不断冲着自己叫着,看家狗摇晃着尾吧围了过来。
“妈回来了。”
王实说完,跟着妈妈赶紧回屋、又用温水浸湿的毛巾递给妈妈,王秉章殷勤递过来热茶。
“孩他妈!”王秉章说,“事儿,怎么样?”
“就看你儿子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