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二节课课间,施瓦尔学院。
刚一下课,叶子音就不见伊文和铃,木纳淋也在叶子音注意到伊文和铃不见的时候走出教室,不过木纳淋的去向叶子音还是很清楚的啦,在这种时候木纳淋她也只会去厕所而已,但另外两个人,他最近是越来越难摸清了。
不是,清楚木纳淋回去做什么绝对不是因为当了一回变态跟踪狂,仅仅是因为刚入学那一阵子,无论木纳淋起身去做什么叶子音都会立即起身跟上,生怕她迷路或惹事,这还导致后来班中不少同学都以为他们都成一对了。
被这么说难免会有些害羞和不悦,同时叶子音心中还有一点开心。
“良次勇太,你有看见伊文和铃他两吗。”
“啊,不知道。”
“这样啊。”
叶子音本想走开,抬头时撇到一眼良次勇太的神情,那副略显寂寞的样子让叶子音停下了回座位上去睡觉的想法。
“良次勇太,我记得你家中的习俗是如果叫全名的话会显得有些奇怪是吗。”
“啊,这倒也没错啦,不过因为是在自由城,所以想怎么叫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些规矩什么的,我完全就不怎么清楚,毕竟我还是在恕瑞内长大的,顺带一提我父亲的老家对不熟悉的人似乎都只叫姓氏,亲近的人才直呼名字,这和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吧?”
“也是啊,啊哈哈哈,就好像铃的姓氏就和你的名字一样长了,一开始我们都只叫她的姓,后来在她的宣布下才都改叫她名字的。”
“嗯嗯,因为是自由城,所以才会有各种不同的名字的人,虽然在老家都有各自的习俗,但到了自由城后某些习俗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大概也是因为各种人们聚在一起了吧!这么想的话不会觉得自由城其实超厉害的吗,当初创建自由城的不就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大英雄嘛,要是我以后也能成为这种人就好了!”
“啊,说的也是。”叶子音觉得自己已经举起双手在投降了,良次勇太到底是有多就没说话才能一次性说出这么多啊......
“虽然我现在也算得上是英雄了呢,嘿嘿嘿。”
还有些自恋。叶子音想。但也不是那种不能接受的程度。
听着良次勇太瞎扯,叶子音由衷的感受到平凡的味道,一年前那些事似乎就从来都没发生过,已经在不经意间就远离了他的生活。
是应该说原来如此吗?还是应该说些什么其他的呢?叶子音内心苦笑着,与良次勇太有一茬没一茬的交谈起来。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后。
“又要跑步了,好烦啊。”教室中有人如是抱怨着。
叶子音心想。体育课的必须项目现在都只剩下跑步了好吗,这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啊?
“今天好像还要体测。”
“诶~好麻烦啊,为什么要体测啊。”
所以说只有这点必须项目了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这次男生中伊文肯定又是第一名。”
“我觉得叶子音也有可能呢。”
“叶子音?但是他家又不像伊文家那样......话说真的诶!叶子音的体格总感觉比以前结实好多!哇啊啊啊,说不定真的有得一比诶。”
“我就说吧。”
还有你们讨论别人的时候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还这么大声啊。
在内心吐槽完这些,叶子音走出教室,下楼,到体育课固定的集合的地点。
果然前一年的一切还是像梦一样。
.......
深夜,自由城外城,错杂的小巷。
两名骑士团成员从内城一路追到此,却不见任何踪影,月亮明亮,虽然照耀不到小巷中,但小巷里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而整条道路都埋在某一方楼房的阴影中。
“怎么样,又看到他吗。”
“没,跟到这里后就不见他了。”
他们两的脚步放的极慢,同时间努力辨析周围的声音。
这个时间,在恕瑞内也有没睡的人,他们点着蜡烛或者煤油灯,将恕瑞内中的一扇窗户点亮,他们有各自的原因,最直接的原因是工作,最拐弯抹角的原因是陪伴。
四下走了一圈看了一圈,不见人影,两卫兵松懈下来。
“应该跑远了。”
“嗯。”
“没想到真有人敢来内城偷东西,柳则城主真是神机妙算。”
“诶,不止如此,我听说柳则城主以前还做过更厉害的事呢,就这点小事是在算不了什么。”
“还有什么?说来听听呗。”
“我跟你说啊......等等,等等,你后面那是谁?!”
不等反应过来,匕首已经插入他的脖子,虽然脖子已经被插入一把刀,但还是努力地挣扎着,将背后那人给推开,转身并试图拔剑挥砍,这时脚已经站不稳,踉跄两下向后倒去,被同行的另一人抱住。
在被推开后他顺势向后退,很快就消失在阴影中。
“是谁!”
同行者也没有过多的沉浸在过去和眼前的事物中,接住队友后立即抬头将剑抽出,同时慢慢下蹲,将队友放在地面上。
他虽然问出了是谁这种话,但是谁他在心中都已经有了底。
这是他们从刚刚就一直在追捕的入侵者。
“别躲着,出来啊!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出来啊!”
再怎么喊叫都无济于事,同行者双手持剑,警惕着四周任何一个地方,然而哪里都没有人影。剑举得久了,他感受到累和来自手腕的疼痛,从来没有人说过举剑不累,尤其是保持迎战姿态的举剑,时间长了,即使是受过专业锻炼的人也会感觉到累与疼痛。
在哪?在哪?!眼睛四处乱瞟,但是什么都没看到。
他不清楚这个人的实力如何,就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他是故意逃跑的。
已经走了?抱有这样的想法,他手中的剑慢慢向下,然后猛地转身回头,剑横过来,用剑身挡住纯黑无光的匕首。
匕首弹飞,本不反光的表面上有一层什么东西快速褪去,使它露出原本那小得多的大小,反射着月光。
“叮”的一声,从他的背后传来。
回头,看见一把带着锁链的碧色匕首在空中截下同样纯黑无光的匕首,击飞黑匕首后碧色匕首就被锁链拉回去,回到持有者的手中。
“没事吧。”来者从房屋上跳下来,如是问道。
“你是?”
“名字就算现在说了待会也会忘记,重要的不应该是赶紧救治你的同伴吗,嗯......他看起来已经死了,不过内城的医生和魔法师们应该能抢救,赶紧带他走吧。”这么说着,陌修手中的匕首一甩,就击落三枚袭来的匕首。
“真是厉害,麻烦你掩护我!”见到眼前的一幕后他不得不在心底感叹陌修的实力,掩护交由他来做像在暗处高速投掷匕首这种小伎俩就已经完全没用。
然而陌修心里在想,现在骑士团的水平还真是......参差不齐。
“嗯。”
陌修跟在他们身边,警惕周围,手中的鬼索时刻准备甩出。
敌人的魔法和自己的有些相像,同样能用影子覆盖在物体上,但就刚才观察的那一小会来看,似乎不止如此。等等,等等,不是说没有想过救人,而是到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倒下了啊!既然如此,与其直接冲出还不如等候观察一会。
陌修抬手将匕首甩出,击落一枚匕首,同时拉回锁链,用锁链来拦住另外一把匕首。
这一把匕首没能拦住,匕首从锁链的缝隙间穿过,迫使陌修临时制造缝隙更小的锁链以挥动,将它拦下。
明明自己制作的锁链缝隙是刚好能够卡住的才对?陌修想。而他到底还有多少匕首?陌修想。那人身上一把,偷袭五把,方才又是两把,已经有八把匕首了!这是带着多少匕首啊......虽然卡尔托齐偶尔会带两倍于此的匕首出门。
他在哪。
陌修眯起双眼,仔细看着四周的黑暗,心中想要是卡尔托齐在就好了,在【夜行者】下这些黑暗犹如无物,可以说是这类利用影子来隐藏自己的天敌。
在哪里......!!
陌修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卡尔托齐说过,一名刺客的基础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杀意,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连入门都算不上。
杀意是什么?一种纯粹的情感,还是别的什么?虽然卡尔托齐并没有给出详细的定义来,但陌修知道这种东西确确实实能够被自己的猎物察觉。
就像现在一样,不详的感觉凭空出现,拉扯着自己的手脚,侧身向后退,匕首朝前甩出。
匕首落地,那里确实没有任何人存在,但陌修知道,他就在此处,而此时他无处可逃。
鬼索的锁链一直以来都是陌修自己用魔力制造的,虽然硬度等等和实际的锁链没得比,但是想要多长就多长,想要多短就多短,能做到的变化数不胜数。至于卡尔托齐那种实际的锁链,如果不是经验丰富,很难做到同样的千变万化。
锁链加长,甩动,将一片区域都框起来,最后匕首回到手中,将锁链收束在一起。
“我抓到你了。”
但是锁链之间相撞,什么也没能绑到。
我猜错了?
不,那种感觉,绝对是真实的,自己绝对没有猜错,但是他在哪?
诧异间,陌修的脖子往右弯,躲过直击他脑袋的匕首。
骑士停下脚步,焦急的询问道,“您怎么样。”
“我没事,你快走吧,他腾不出手来拦你的。”陌修的还没将脑袋摆正,依旧歪着脑袋,想着各种可能性。
骑士看着陌修的模样,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听话的加快脚步,搬着队友离开。
不等骑士走了多远,陌修忽然抬手,将匕首甩出的同时,将影子覆盖在骑士身上。
清脆的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陌修的声音,“无聊的把戏玩的差不多也就够了,玩久了可就没意思了,你能懂我什么意思吗?”
“哼,我的意思是——”匕首被锁链拉着,飞回陌修手中,随后锁链就像公螳螂一样,完成自己的使命一般,消失在世上,“你要是没有新的把戏,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沉寂片刻,从未露面的他说话了,“你看起来可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同时也不像是能继续打下去的样子,嘻嘻嘻。”
陌修不说话,站立在原地,闭上眼,双手自然下垂。
陌修确实还没完全弄懂,但是已有眉头。
那是什么时候看的书?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内容?不论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那时还没有离开自由城,还被卡尔托齐训练,还认卡尔托齐为偶像。
关于影子的魔法有多少呢?卡尔托齐告诉他,【影流】也只不过包括一部分而已,更多的用法被各种天赋异禀的魔法师所开发,同时也有的在民间某些忽然学会魔法的人身上。
与自己的【影覆】近似,却又完全不同的,还有许多种,但陌修此刻所能想到的最接近目前这种状况的,只有【折影】。
能够将影子做成各种需要的形状的,制作的影子没有实际伤害能力的,只有【折影】。
可以细加工,也可以粗加工,正因此,那些匕首的实际大小才会比陌修所能见到的大小更小一些,所以才能穿过锁链的缝隙。也正如此,也能制作精细的人偶。
他并没有靠近这里,或者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快点吧,我明天还有工作,给你个机会,要走,还是要留下来死。”
【折影】和【影覆】有相同的一点,都必须在影子中,同时,在发动攻击时【折影】虽然不需要自己本人在场,当进行操纵时还是需要视野等,没有视野一般都做不到精确攻击,能做到的也是有两只灵敏的耳朵。
虽然不在周身,但他就在此处。
敌人没有说话,但这并不代表敌人已经离开。
陌修放轻呼吸,对这夜晚的声声进行筛选,选择性无视部分声音。这些声音中有犬吠,有小孩的哭声,有什么摔在地面上摔坏的声音......
这些都不是陌修要找的声音。
陌修要找到的声音是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呼————呼————
呼————呼——
陌修听到了呼吸的节奏,这种略带紧张意味的呼吸声,这种极力想要隐藏,却越是明显的呼吸。
但这呼吸声的源头在何处?即使在脑中尽力排除其他杂音的影响,但还是没办法得到呼吸声源头的精确定位。
长久的对峙,陌修忽然听到什么滑出衣服的声音,不止一声,那一刻陌修知道,这是最后的对决了,只要他赢了敌人就会逃跑,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片刻后,有东西划破了空气,陌修没动,他知道这一下打不中他的要害,只能在他的左大腿上留个疤罢了,于是他没有躲开。要躲的话陌修自然可以躲开,但陌修现在更想抓住他的对手。
忍者剧痛,陌修进入无人之境,就像以往王风教他的那样,告诉他的感觉那样。
陌修感受到风的流动,风把它的轨迹在陌修耳边轻轻说出。
有个地方,风都绕着它走过,在陌修的记忆中,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这回找到你了。”
鬼索扔出,陌修甩动着锁链,将接下来刺向他的匕首弹开,与此同时半蹲下身子,左手把大腿上的匕首拔下,最后同闪电般迅速。
敌人只听到一声爆炸,陌修就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并给他的脸上来了一拳。
敌人当场昏迷,在陌修面前显露出原型。
......
自由城内城。
“幸苦你了。”柳则站在阳台上,抬头望月,手中的扇子不停在扇风,陌修见到时都在怀疑柳则的扇子是不是从来没有停下过扇动,不然为什么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手中的扇子都在那固定的轨迹上来回不断?
“我已经把他交给骑士团了。”
“嗯,你做的很好,说实话你能在现在回来我很高兴。”
“还有现在骑士团的水平,太奇怪了,再怎么也不至于面对这种水准的敌人就束手无策。”
“这,这些年发生了很多。”
说完,两人间就没了声。
陌修感觉气氛一下子就胶着起来,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你呢,话题的话应该有千千万个,但能够与眼前的人交流的话题,实在是不多。
陌修看不到柳则的表情如何,但他试着想象了一下,觉得这种时候他的表情实在是不太乐观,于是陌修想把气氛往轻松愉快的地方引,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哪个是轻松愉快的。
就连这种事都能难住自己吗。陌修在心中感叹,感叹自己的弱小。
“你怎么还没走。”柳则回头,看见陌修还在原地,小小的被吓到了一下。
陌修思量再三,开口回答道,“能和我说说你看到的未来吗。”
“你会对此感兴趣,真不知道我是应该高兴还是如何。”柳则低头微笑,尔后抬头,看着陌修的眼睛说道,“恕瑞内有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只是我没想到这场战争,它的开始这么早。”
“比你预想的一定早了很多吧?”
柳则点头,“嗯,这比我想的早了一会,我听说末地城那的木纳家跑了一个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比我预想的要早了一点吧。”
“要试着把卡尔托齐师傅叫回来吗。”
柳则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你想他了?”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想他?只是有他和子轩联手的话,不管什么样的战争都能赢下来吧,毕竟他们都算得上是自由城的最强吧?”
有好转,陌修想,只不过下一刻就回到原点,甚至要倒退好几步,就连他自己都陪着柳则一起倒退了好几步。
“怎么,王风不配这个名号了?哈哈。”
“不,不是,只是觉得,王风应该不会喜欢被这样称呼。”
“说的也是啊,说的也是啊......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什么?”
“王风已经死了。”
陌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柳则的房间的。
但他清楚的记得,临走前,柳则的脸上还带着那种三岁小孩都能理解的悲伤。
王风......最后是以什么样的姿态离世的呢?陌修在心中想到。他想到很多种答案,但是最能让他自己信服的一种果然还是那个。
王风一定是为了拯救什么才死去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王风是不会死的。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哭泣。
明天还要去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