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寿辰之后,谢三和谢四也没能多留几天,陆续离开了。一个去了宁州,另一个回了灵州军营。
“唉,阿瑾和阿琤都走了。”四姑娘向来和他们两个关系好,差了两岁,一直被宠着疼着爱着。
“四公子方走,三公子可是连二姑娘的一杯喜酒都没能吃上呢。”停月自小跟着四姑娘,知道两个哥哥在她心中的分量。“姑娘不必担心,将来姑娘出阁的时候两位公子定会亲送姑娘出门子的!”
“但愿如你所言吧。”
“好姑娘,莫要愁眉不展了。两位公子临走前不都来道过别了嘛嘛,你非不愿意见。”停月看着她家姑娘唉声叹气的,担心不已。
“我就是舍不得他们嘛。”虽说四姑娘对谢三谢四是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担心二人远在千里之外吃不好睡不好的,战场上刀枪无眼,按说是谢四更让人担心,但东境局势严峻,明争暗斗无数,谢三那儿她也是放心不下的。
“姑娘,您都多大了,还这么离不开哥哥们。”
“就是喜欢待在他们身边吖。”四姑娘毫无形象地趴在梳妆台上。
“好姑娘,您坐直了吖,这样不好梳头。平日里也不见您那么黏着大公子啊,他不也是您的嫡亲哥哥嘛。”
“那,我还是去找二哥哥吧。”对于底下的几个弟妹而言,谢大更像是严父,而谢二素来表面上一片祥和,更如慈母一般,大家自然畏惧谢大,而亲近谢二。
“姑娘,女先生这几日告假回家了,老太太那儿传了话来让姑娘们这几日放假,可出去玩耍玩耍,不必在房中拘着。”门外守着的晓风吟进来,引着老太太身边的春锦过来传话。
“好的,我省的了。停月~”
停月心领神会,“春锦姐姐辛苦,请吃盏茶歇歇脚再走吧!”
“都说四姑娘这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那奴婢就不客气了,就在四姑娘这里讨盏好茶吃吃。”
“我这里的吃喝若有什么能得春锦姐姐的欢喜就好。停月,你亲自带着去挑,春锦姐姐若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带回去。”
“那可就多谢四姑娘。”
翌日
“四姑娘,我们姑娘想邀您去郊游呢。”外间嬉笑着走进来几个小丫鬟,原是二房的三姑娘那处派来的斯月,是个性格活泼的,怪得外头如此热闹。
“三姐姐又是寻得什么好去处来与我分享?”
“姑娘得了好的总要第一时间与四姑娘您一道分享的。”三姑娘谢兰琦虽是庶女,却因其母是个得宠的,又养育了一个儿子,自然是母凭子贵,又子凭母贵,母子三人地位水涨船高。
“琦姐姐贯是疼我的。”四姑娘也乐得和三姑娘一道外出游玩,三姑娘性格活泼张扬,不拘小节,又像男儿一般爽朗,实是极好的。
“那我去回了我们姑娘,明日晌午出门,约莫要小半日方能到呢。”
“多谢斯月了,这方丝帕是我前日才绣成的,烦劳带给三姐姐指教一二。”
“好呢,四姑娘就是人美手巧。”
“怪不得你家姑娘最疼是你,姑娘你看她吖,这小嘴甜的。”四姑娘房里的小丫头们总也是嘻嘻闹闹,不拘主仆名分的,与她玩笑惯了。
“你家姑娘才真真是心灵手巧,连祖母都说她绣什么像什么,我是学不来的。”
斯月又同四姑娘说笑了几句便告辞离去了,临走停月给她装了带了不少的小点心,权当是四姑娘这儿的一片心意了。
翌日晌午,三姑娘如约而至,亲来听风院等四姑娘一道出门。
“妹妹起来迟了,叫姐姐久等。”四姑娘昨夜未曾好眠,不知为何,她总对在外的两个兄长放心不下,谢三刚正不阿,秉公断案,为民请命,暗地里肯定也得罪了不少的人,谢四经常要随灵州大军出征,战场上又是刀剑无眼的…
“三郎和四郎临走前让我多与你说说话,你这悲天悯人的性子,有什么心事总喜欢藏在心里头,莫要让他们在外头做事还对你放心不下。”
“三姐姐…”原来他们也是不放心自己么。谢三姑娘是满府上下顶顶热心肠的人了,又极为友爱兄弟姊妹,把她托付与她,他们确也放心,毕竟同为女儿家,闺阁之事。
“不过讲真,姐姐我着实很担心呐。”三姑娘故意打趣她,瞧见四姑娘不解的眼神,她笑得前仰后合,“你瞧三郎和四郎都是这般地在乎你,将来你若择婿,他二人岂不是要如同失了珍宝一般了!且不说他们,你如今尚未婚配,将来大伯父如何为你择一个定要好过他们千万倍的男儿让你嫁过去才能令他们服气呢!”
“三姐姐你笑人家,讨厌~”彼时两个小姑娘都还是青春少艾,不过十五六,都还是爱吵闹玩笑的年纪。
“咱谢家这辈有七个兄弟,五个姊妹呢,上头还有伯父他们兄弟三个,这还没算上嫁出去的姑姑们,朝阳郡主那边的舅舅们,想要娶你过门,那不得是三头六臂啊。除非…”三姑娘越说越起劲,已经开始认真考虑四姑娘的未来了。
“除非什么?”四姑娘被她说的,也开始对未来好奇起来。照她这说法,估计自己想要嫁出去,难咯!
“除非,你也像大姐姐一样,嫁到皇家去咯。”
“三姐姐你贯会胡说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皇室子嗣岂是我们可以非议的,也不怕人家笑话,将来还怎么嫁人吖。”
“以你的身份,匹配皇室绰绰有余,大姐姐能做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你怎就不能嫁个王爷,做个王妃呢。”四姑娘是四朝元老镇国公和元宁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太师嫡女,母亲朝阳郡主是大曜唯一异姓王的独女,家里兄弟各个都是国之栋梁,能娶到她谁不是三生有幸!
“如今的朝中并无与我年岁相当的皇子,如你所言,以我的家世,陛下必定不会许给一般的人家,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谈何幸福。”
三姑娘和四姑娘自那以后来往更密,时常一道外出游玩。三姑娘为人热情机敏,时时处处都想在人前,四姑娘与她在一处性格也开朗许多,走出了两个哥哥离开后的阴郁。元宁大长公主和朝阳郡主都对此乐见其成,三夫人文萝县主向来与大房交好,也盼着四姑娘能够开开心心的。恐怕唯一不太乐意的便是二房的嫡母祝氏了。这毕竟是个庶出的女儿,而且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养在她小娘名下。谢太傅本欲将三子谢兰珺养在正室夫人名下,奈何祝氏一直不大喜欢庶出的子女,只能做到表面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先生自从老家回来总也闷闷不乐,讲课时候也老是晃神,时常望着窗外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时光飞逝,转眼入了隆冬之际。“四妹妹明日可有兴趣与我一道去礼安寺吃斋啊?”三姑娘亦动亦静,虽则为人跳脱,却极爱吃斋,尤爱这礼安寺的斋饭。
“好吖,上次瞿家姐姐还说要和我们一道去呢,不如我们这次叫上她吧。”四姑娘口中所说的瞿家姐姐是瞿太尉家的嫡女瞿庆琳,谢二,谢少傅,谢兰珩的未婚妻。
“也好,那我们等下下了学一道去请她吧。”三姑娘晓得这位瞿姑娘是未来的二嫂子,自然也想与她处好关系的。
“五妹妹也与我们一道,可好?”四姑娘注意到五姑娘谢兰玥最近被她们落下了有些淡淡的忧伤,都是姐姐妹妹的,她也不想妹妹难过。
“是啊是啊,都是自家姐妹,四妹妹说得是,五妹妹就我们一道去吧。”三姑娘是个有眼力见的,经四姑娘一提醒,她也觉着应该把五姑娘一道带着,都是自家姊妹,没得厚此薄彼地惹人闲话,虽然五姑娘是庶出,反正也是个不多话的,带着也不碍事。
“我…”五姑娘柔柔弱弱,声音温温吞吞的,她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意见,经常跟随着姐姐们的脚步,亦步亦趋。
“五妹妹就和我们一道去吧,瞿家姐姐也是个好相处的,就是未来要做我们二嫂嫂的那位。”四姑娘和三姑娘连番劝说,五姑娘终于松了口,其实她心里也是想和两个姐姐一道去的。
礼安寺
瞿家的庆琳姑娘一早就在佛寺门口等着谢家的姑娘们,一道随她来的还有她的表妹,一个小小巧巧的姑娘,那是信阳伯家的小孙女盛四姑娘书瑈。
“瞿三姐姐好,盛四妹妹好,让你们久等了。”三姑娘先行下车,然后扶下了四姑娘,五姑娘由小丫鬟平月扶下车架来。
“谢三妹妹,四妹妹,五妹妹好。我们也才到不多久,不碍事的。”瞿庆琳亲昵地挽着四姑娘率先走入礼安寺,随后是盛书瑈和三姑娘,五姑娘跟在最后,毫不起眼。
“今日寺里似乎有些清冷。”四姑娘有些不解,往日里礼安寺人来人往,香火鼎盛,不仅受到皇室的供养和礼遇,在丹陵城的百姓心目中也是极为神圣的存在,怎的今时不同往日呢。
“听说是有位大人物在后山休养…”瞿姑娘小声地对她说。
“不是来礼佛,休养?”四姑娘蹙眉。
“瞿姐姐,四妹妹,似乎有些下雨了,我们去前头的小佛堂避避吧。”三姑娘、盛姑娘和五姑娘凑上前来。
“好,大家都去吧!”一群人浩浩荡荡带着丫鬟们向小佛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