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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春波碧草隐玉树,云层漠漠烟如雾。

燕过长空峰峦伏,马蹄碎裂江湖路。

一阵烟雨过后,栖霞顶上更添了几分春色,绿草如茵,秀丽而又婉约。其间怪石嶙峋,宛若虎踞龙盘一般,顿显宏伟磅礴的气势。

只听“砰砰”之声,两道寒光闪闪。一位老者手持宝剑,径往那中年男子喉中刺去。那中年汉子身子微微一侧,右手顺势将剑往前横扫,将那老者的剑格挡开来,双剑相碰,其声响彻云霄,久久不绝。中年汉子往后跳了几步,那老者紧逼向前,两把剑左右挥动,宛若银蛇。

中年汉子与那老者过招约莫五十余合,剑招迅猛非常,二人步法皆稳迅兼备,一时之间难分胜负。老者挑动手中长剑,猛然往前刺去。中年汉子往旁边一闪,那老者扑了个空,再回首时,中年汉子已将剑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中年汉子将剑收回,哈哈大笑道:“承让,承让。”那老者也大笑,说道:“教主的剑法果然是世所罕有。老夫万不能及。”

这中年汉子便是麒麟教的教主司马淳风,而那位老者便是右护法吴岩。

司马淳风在山顶眺望远方,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哎,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我等所以要勤加练武,便是为了能在这混乱的武林之中站得一席之位,否则便是他人砧板上待宰的羔羊。纵观武林之中,各大门派高手如云,个个都视我等为邪魔歪道,除我之心日益不减。而这世界上正邪本难分,唯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

吴岩点了点头道:“教主所言极是。”

这时候,一个大约十二三岁小女孩跳着蹦着走了过来,笑着道:“爹爹,你在干嘛呢?”司马淳风见到女儿顿时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双手在女儿的脸颊上轻轻的捏了一下,又抚摸了一下她的头,笑道:“爹爹刚才在练剑。你不好好待在屋里,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小女孩腼腆的一笑,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在屋子里没有人跟我玩,我然后看到了一只蝴蝶,想要抓住它,可是它一直飞一直飞,我又抓不到它,它飞到了这边,我就追到了这边,然后便找不到了。”这一番稚嫩的孩童言语引得司马淳风和吴岩朗声大笑。

司马淳风看着女儿一脸天真烂漫,顿时间烦恼愁绪尽皆烟消云散,俯下身来将女儿抱起来道:“皓月,走,爹带你去城里面玩。吴护法,你也一起去吧。”司马淳风这句话一说出口不觉心中一惊,想起来自己也有许久没有陪女儿玩过了,常年在江湖上纵横,威名日盛,却鲜有享受过天伦之乐,如今却也有功夫,加之春光无限,似水流年岂可等闲而过。

吴岩道:“教主,是否要再带点人手?”司马淳风摇摇手道:“我们只是去城里玩乐,看看市井繁华而已,又不是攻城略寨、打家劫舍,何必要劳师动众大张旗鼓?就我们一起去便可。”吴岩想了一想,凭借司马淳风和自己二人的武功,也不怕遭遇什么不测,于是便欣然点头。

山下的金陵城果然是繁华酥骨,街道之上,车马络绎不绝,货郎挑着担子来往叫卖,远处可隐约见到酒旗在微风中轻轻招展,醇香的酒气飘来,令人略有微醺。

司马淳风闻见了酒香,于是看了一眼吴岩笑道:“你可知这个味道是什么酒么?”那吴岩略微低头想了片刻功夫说道:“这个味道正是金陵春!”司马淳风点点头道:“正是,昔日李白诗云'堂上三千珠履客,瓮中百斛金陵春'。今日我们虽无三千珠履客,仅有三人,不过你我二人也要去尝尝这金陵城数一数二的美酒。”吴岩道:“既然教主有此意,那属下也便陪您好好地畅饮一番!”

往前走了一段路,那酒香扑鼻而来,越来越浓烈。只听得前方不远处有人叫唤道:“冰糖葫芦哟,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哟。”皓月见到了冰糖葫芦,忽而停在那里不动,闪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睛看着司马淳风。司马淳风见女儿如此,觉得十分好笑,便乐呵呵问道:“你想吃这个对不对?”皓月点了一点头。随即吴岩便问道:“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卖冰糖葫芦的货郎见他二人穿着不凡,非富即贵,于是佝偻着腰笑着答道:“两位爷,一串两文钱。”吴岩将手伸进怀中,摸出了一两银子,递到了货郎手里,说道:“今日爷身上没有带铜板,这一两碎银子便给了你,不用找了。”货郎将银子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立马行了几个大礼。

随即便寻到了酒香的源头,抬头往上看去,四尺的匾额上写着“望月楼”。司马淳风道:“吴兄,就在这里吧。”吴岩道:“一切皆听教主安排。”司马淳风摇摇手道:“在外面不要叫我教主,换个称呼。”吴岩会意,这是司马淳风生怕有人知道他是麒麟教教主,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改口称道:“是,老爷。”说罢二人大笑,走进了望月楼。

里面置着几张红木雕花的桌子,只有寥寥几人正在饮酒。厅堂左侧的柜旁站着一个长须老者,手中拨弄着算盘,应当是账房先生。中间是水曲柳木的楼梯,是通往二楼的,右边则是一道门通往后院的厨房。

吴岩喊道:“来人,上酒。”

这时,右侧门帘被挽开,里面迎出来了一个人,那人弯着腰道:“几位客官,这边请。”说着便将司马淳风请到了靠着角落都那张桌子,擦完了桌子问道:“两位爷,你们要来点什么?”吴岩道:“两坛金陵春的酒,五斤酱牛肉,一只老鹅,再来点米饭。”继而又问皓月:“你要来点什么嘛?”皓月抿嘴道:“我想要吃甜甜的糕。”司马淳问小二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糕点?”小二笑道:“那多了,我们这里有桂花糕,梨花烙,玉米酥,芡实云片糕。这些都是非常好吃的。”司马淳风听他如此说,便笑着说道:“那好,就各来一客。”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那小二见到银子,满脸堆笑,连忙转身走到了后院,不一会手中提着两坛子酒走了出来。酒坛未开,香气扑鼻而来,醇厚而又浓烈,宛若江南烟雨朦胧秀丽,又好比三月春花芬芳万千。

吴岩又令小二取来两个大碗,将酒斟满与司马淳风对饮,两碗酒下肚,司马淳风道:“我近日心神烦忧,你可知所烦何事?”吴岩道:“江湖中众多帮派皆视我等为仇敌,个个觊觎我教的上乘内功心法,想来老爷您是怕他们联合,因而对我等不利。”

司马淳风又饮完一碗,说道:“各大帮派向来以我等为邪魔外教,巴不得除之而后快,而这些不过是江湖儿女的恩恩怨怨。不过,你是否听闻,江湖中最近不太平。”吴岩道:“我收到风声,东海帮的人像是最近不太安分,以前只是流于海上,打劫沿海渔民,如今联合东瀛浪人武士,在我中土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乃至贩卖罂粟,致使中原百姓羸弱不堪。”司马淳风道:“是啊,东瀛浪人武士甚是可恶,然而他们的武功却也不容小觑,尤其是刀法精湛,闻言不少中原豪杰丧命于他们刀下。我本意与中原其他帮派联盟,共同御敌,奈何他们都视我如邪魔,然而单凭一己之力,又如何能与东海帮相抗?”吴岩点了点头道:“我想到时候他们就会放下偏见,共同对付东海帮的。”司马皓月吃着糕点,看着父亲,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

忽而门外走进来一人,嘴里念着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手里捻动着佛珠,身上穿着黄色长袍,身材约八尺有余,细目短眉,眼角深陷,两道法令纹也十分明显。手中拿着一柄月牙铲,寒气逼人。那僧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大呼:“施主,贫僧要一坛好酒,一盘牛肉,再来一只烧鸡。”那小二听到这里,急着道:“你呀你,你一个出家人,竟然如此吃荤,也不害臊。”那僧人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贫僧酒肉穿肠,实在是为了度此生灵。万物有灵,今世所以为畜,却因前世恶果,如今我食用它,令它往生极乐,早日证道,实为大善。”说罢,又从他身上的布袋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道:“大杀乃是大渡,你等若不杀他,又怎么能换来银子,又怎么能够生存。贫僧亦是助他行善。”小二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再看看桌上的银子,便也欣然收下。

司马淳风和吴岩也听到这和尚这般言语,也饶有兴趣。淳风原本行事邪魅狂狷,从不信奉所谓的正道。这和尚的歪理却也深得司马淳风之心,于是司马淳风打趣说道:“既然你不戒荤,为何又要当和尚呢?何不早早还俗,做个自在人?”那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可知天命否?万物皆有其命,此诚非人所能为也。有人出生便是王侯将相,亦有人出生便是街头乞儿。若读书之人寒窗苦读者千百人,然终登于宫阙之人又有几何?如穿梭于刀光剑影者数不胜数,然终登坛拜将封妻荫子这又有几何?贫僧所以为僧,实生来注定,又何变哉!”

司马淳风见他口若悬河,自己却也无理反驳,心下里还有几分佩服。于是便移座相邀道:“大师,我生平最欣赏潇洒快意之人,见你举止不俗,甚是相投,可否过来同饮?”那僧人弯腰施礼道:“施主盛情相邀,贫僧也却之不恭了。”于是抱着那一坛酒,坐在了司马淳风的边上。

三人对饮,那小皓月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他们。吴岩眼睛扫了一下月牙铲道:“大师既然身带武器,想必是少林弟子,敢问大师法号。”那僧人道:“非也,贫僧并非少林门下,亦未曾投师,只是自觉爱好佛法之高深,遂削发为僧,自号洪智。贫僧也颇好武学,用这月牙铲以防身。”

其实出家为僧亦非易事,需要行拜师大礼,然后削发明志,烫下戒疤,取得度牒,方可成为出家之人。不过度牒也可花钱买来,然而这般自行出家,自称法号的僧人确实是少见。

司马淳风素来离经叛道,然而于佛法之间却也颇有慧根。洪智从《观世音普门品》到《心经》再到《华严经》,讲述种种佛理故事,令司马淳风心中大快。

忽而见,只听一串紧促的步伐,门外闯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穿黑色长袍,面青如染,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手持一把利剑。另外一人,则是穿着灰色衣服,面如冠玉,亦手持长剑。二人目光扫视,见到洪智和司马淳风等人,挥剑径取过来。

二人剑锋直逼司马淳风他们的桌子,口中大喊:“妖僧,还不受死。”洪智道:“阿弥陀佛。”

随即顺起边上的月牙铲,只见银光刺眼,宛若荧煌射秋水一般,月牙铲便挥了过去。那二人脸上却无丝毫畏惧,双剑劈了下来,剑气横生。与月牙铲相击,震声如雷,将那些桌子凳子统统都震裂碎开来。其余的客人纷纷吓得逃走,店小二见到眼前一幕也逃躲进了后院。吴岩见此情景轻声喃道:“有内力,此二人必是武林中人。”这时司马淳风不慌不忙用左手将皓月揽入怀中,右手捂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不怕不怕。”

洪智的月牙铲在大堂中间挥舞着,而那两人左右夹击,将洪智团团围住,不得移动。司马淳风将皓月交付到吴岩手中道:“我与这个和尚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但如今他有难,我却不能袖手旁观,皓月在此多有不便,你将她带回到栖霞顶上,不得有误。”吴岩见教主说得斩钉截铁,自然不敢违抗。

黑袍人和灰袍人剑法属实精湛无比,手中剑和脚下步法无一丝混乱。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一攻一守,稳迅兼备。司马淳风心中暗自嗟叹:“这二人武功虽然平平无奇,但也不落俗套,这和尚果然也是深藏不漏,原来以为是个离经叛道的混和尚,没想到武功却也非比寻常。”

眼见洪智以一敌二,久难取胜,司马淳风飞速将右掌伸出,直往那三人中间。一道强大的内力涌出,将那两柄宝剑震了开来,那两位不速之客也为之一惊,虎口一麻,往后倒退了几步,手中的剑也难以握紧,差点掉落。

黑袍人将剑撑在地上,叹道:“好强大的内功,内功中有着几分邪气。你到底是什么人?”司马淳风心中暗道:“若言明我是麒麟教主,必然将再生是非,不如不说为好。”于是便骗他们道:“在下姓金,单名一个麟字。不知两位是何等人,为何要害这位大师傅。”黑袍人拱手抱拳道:“前辈,在下便是齐云派的叶少云,这个乃是我师弟李大龙。我们...”这个时候李大龙脸带愠色,怒道:“师兄,你跟他啰嗦什么,既然他护着妖僧,想必也是一样的奸邪之人,不如也杀之而后快,也是替武林除去祸患。”

银光掠过,李大龙将剑倏的刺向司马淳风。司马淳风身子向右一侧,躲闪过去,随即挥手,将李大龙的手腕往上一挑。李大龙只觉得一阵剧痛,剑脱落手。叶少云眼疾手快,冲上前来,从身后袭击淳风。洪智惊道:“金施主小心。”司马淳风心下会意,扬起嘴角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于是就纵身一跃。那叶少云袭击未成,便和李大龙双剑合为一处,摆开阵势。叶少云道:“此人内功深厚,武功中却有着几分邪气,武林之中正

派之人断然不会有这样的功夫,必然是麒麟邪教中的人物。”

司马淳风冷冷笑道:“齐云派向来自诩名门正派,那计杰之素以侠义扬名武林,想不到门下弟子却使出偷袭的下流手段。哈哈哈哈。”叶少云闻听此言,脸上通红直到耳根。二人又见他提及师父名讳,言语中尽是讥讽之意,更是一股无名业火从心头轰然而起。更不答话,舞起剑来。

司马淳风观望他二人的剑法,缥渺如云,又似影随形,时而若风吹落花,时而如月隐流霜。淳风暗自叹道:“这莫不是齐云派的碧霄剑法,果然是精湛了得。看来计杰之的武功也已经到达了绝顶的水平。

若是一人一剑,这碧霄剑法已然是高深非常精猛万分,更兼二人相互配合,内功相调,步法没有丝毫的错乱,简直是宛若一人。司马淳风与他二人力战,过了二十回合,却依然威风不减令人望而胆寒。叶少云和李大龙分明不敌,逐渐败退。突然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内力从一侧袭来,三人抬眼望去,只见洪智打出一掌,直中李大龙的膻中穴。李大龙一声嚎叫,飞出数丈,将那望月楼的账房柜子都碰了稀碎。

洪智拉住司马淳风道:“金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随即二人离开了望月楼,向西飞奔而去,大约行了三四里地。忽而眼前杂草丛生,树枝在风中摇摆。洪智道:“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我们在此处歇歇脚吧。”淳风点头问道:“大师,刚才那伙人为何追你?”洪智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道:“金施主有所不知,贫僧向来以妙法度人,奈何他们不信我佛法,言往生皆为虚妄,藐色空之理。他们有一位施主叫朱亮,素来与我交厚,我常与他讲述佛法,消除他的业障,助他早登极乐。没成想朱亮施主被他们视为异端,心中悲愤难填因而自尽。而齐云派之人皆以为是我害了他们的同门兄弟,个个要来找我报仇,实在是大谬。”

司马淳风听他此言,不禁喟叹道:“江湖之上这么多英雄豪杰莫不是华夏之后裔,同样是中原子民,又何必如此划分界限,树立异端。”洪智道:“这便是凡夫俗子的愚昧之处,佛云'万物皆平等,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因而才有大自在,唯有心中空空,才能放下一切执念。唯有无我,方能证道脱离苦海。”司马淳风心中却生英雄相惜之意,问:“大师接下来会有何打算?”洪智笑了笑说道:“云游四海,度化众生。愿愚痴之人皆脱离苦海,往生极乐,让我天轮佛法得以弘扬,这便是贫僧之愿”淳风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师移步到寒舍作客几天如何?”洪智鞠躬道:“金施主出言相邀,那贫僧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司马淳风朗声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大师适才我说我叫金麟其实是胡编的名字,在下复姓司马,名淳风。”洪智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善哉善哉。”随后二人一起往栖霞顶的方向走去。

栖霞顶的风光旖旎,清风徐来送来半点清凉,缥渺的云雾遮住了远方的天空。山石耸立,峰尖入云,宛如一幅绮丽的风景画。

洪智在栖霞顶住下了数日,每日和司马淳风切磋武功,然而却远非司马淳风对手。比武,不过是消除寂寥而已。

这天,二人在山顶切磋完。司马淳风道:“哎,世人都以我为邪魔,无不想杀之而后快,没有几个人以正眼看我,而大师却以平常心待我,实在是令在下敬佩。”洪智道:“不敢不敢,世间善恶原本难明,孰正孰邪谁又说得清呢?更何况教主你只是离经叛道,不拘礼法而已,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加上你身负绝世武功,纵然他人想杀你,又能奈你如何?”

司马淳风听了这一番话,心中也不禁释然大快,只是觉得世间能有人这样理解自己实在是不易。洪智又问:“教主内力醇厚绝顶,不知道是练的什么功法?”司马淳风道:“既然大师相问,那我也当如实相告,我是修炼的便是本教独门内功心法无为神功。只不过我到底是修为有限,最后一层的玄关始终冲破不了。正在为此事愁。无为神功不比寻常,乃是麒麟教创教教主苏清河从庄子休的《南华真经》中悟出来的武学法门。其平淡如水,虽平平无奇却暗藏波涛。在心中凝聚一股真气,出鸠尾穴,入承泣穴,按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变化,在体内运转一一个大周天,九个小周天。将对手的攻击尽数如大海旋潮一样化解,并且自己使出每一个招式的时候能够瞬间运足真气,出手亦坚不可摧。而无为神功一共有六层境界,司马淳风只是练到了第五层,第六层的玄关尚未冲破,因而常冥思苦想不知其理。

洪智道:“我有一门武功,名唤天轮大法,若能以此法催动其他武功,便可迅速成功。承蒙教主近日照顾,我愿以此功法作为报答。”司马淳风本就是爱武之人,见洪智也算是有道之人,于是欣然答应,连声称谢。

司马淳风按照洪智所传口诀,将浑身真气聚于一处,只觉得心火中烧,然后催动无为神功,确实要比以往更加快捷迅速。轻轻打出一掌,便有摧烈山石之势。淳风自觉武功有所大进,便终日修习。

这日,山顶的清风如往常一样柔和,一抹阳光暖暖的照耀在这苍茫大地。云朵轻轻飘过,空气中夹杂着几分清新和宁静。

栖霞顶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魔头,你打伤我徒弟,匿藏妖僧,还不出来受死。”麒麟教众人心下大骇,四处寻望,却不见一人。司马淳风心道:“传音大法,这到底是什么人?”于是离开厅堂,走到外面,放眼望去,只见山下集结了一帮人马,约莫千余人。司马淳风知道来了一帮不速之客,于是带着右护法吴岩和左护法舒羽以及一干教众奔下山去。

来到山脚下,只见对面为首的那个人一副道人模样,头戴冠巾,脚踩黑履,身高七尺五寸,细眼长髯。腰间挂着一口宝剑,上面嵌着璎珞珠宝。那人开口道:“老贼,我与各大掌门汇聚,本欲商讨如何对付东海帮的人,暂时并不曾想为难于你。可那洪智妖僧鼓动唇舌,害死我徒,此仇不共戴天。你为恶江湖多年,早就引起公愤,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你又窝藏妖僧,伤我爱徒,此仇不报非君子。我等皆是中原名门正派,今日在此和你也做个工断、于公于私、都是大义,此战必当取你首级,以匡正义。”司马淳风看到李大龙在他身后,料想他便是齐云派的掌门人计杰之,于是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齐云派的掌门计老前辈,此番前来护短了。”计杰之听他“护短”二字,怒火中烧,滑出手中利剑直取司马淳风。

司马淳风见他气势汹汹而来,挺身相迎,二人酣战,那计杰之的碧霄剑法实在是了得,比之前些日子李大龙和叶少云二人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即便计杰之剑法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也未能轻易将司马淳风打败。他们二人力战,这时人群中又闪出一人道:“此时不上,更待何时?于晁在此!”众人望去,看那人衣衫褴褛,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想来便是丐帮的人。

于晁正是丐帮帮主,手持一-根打狗杖,飞跃出来。计杰之和于晁合力,一剑一棍,配合得恰到好处。而那司马淳风徒手而战,竟然能不落下风,令围观的一众人等莫不仰头视之,纷纷又惊又叹。司马淳风以一敌二,脸上却无丝毫惧色,那二人久战不敌。人群中又闪出一人,只见她约莫三十七八年纪,眉目清秀,皓齿丹唇,尚且有几分姿色。身穿青色长袍,背后背着一柄宝剑,手中拿着拂尘。不是别人,正是雁荡派的鹿鸣师太。

鹿鸣师太见于晁和计杰之二人合力尚且久战不胜,口中叫道:“以二敌一尚且不胜,还有什么脸面在这现宝?你们退下,看我来收拾这个老贼。”计杰之和于晁闻言,心中大怒,喊道:“这司马老魔属实武功高强,单打独斗实在鲜有人是他的对手。师太莫要夸口,我三人合力战他。”

师太冷冷哼了一声,随即挥出一掌,向司马淳风拍去。淳风早有察觉,一个转身,躲了过去,掌气拍在了地上,使得地面裂开了一-条缝司马淳风大惊,口中说道:“这莫不是雁荡派的青冥浩荡掌,果然了得!”鹿鸣师太见他躲过心中不悦,又闻她夸赞自己的掌法,脸上显出半分骄矜之色。

麒麟教左护法舒羽见教主被三人围攻,也按耐不住,跳上前来欲助司马淳风应敌。这时一人闪出,立在了舒羽前面,只听那人道:“在下神农派霍燕山,不才愿领教阁下高招。”舒羽见他沉稳不惊,料想必是神农派的掌门人,心中暗生了几分敬佩。二人相斗,不分上下。这边司马淳风对战鹿鸣师太、于晁和计杰之,以铺天盖地之势压制那三人,鹿鸣师太和计杰之虽然功法卓绝一时半会间却也难以取胜,此时若退,又坏了声名,实在是进退两难,唯有强撑下去。

吴岩在一旁观望,知晓司马淳风实力超群,量各大派掌门并不能取胜,反观舒羽这边情势危急,于是便抢步上前,助舒羽一臂之力。

那霍燕山乃是江湖驰闻望的一流高手,内功外功皆是令人望而生畏,使得--招太元六绝指,这是霍燕山的生平绝学。此指法共有六样招式,一曰太元磅礴,二曰神战于玄,三曰龙出于中,四日庳虚于因,五日日正于天,六日月阙其抟。每一招都蕴藏着深厚的内力,若寻常人被打中,轻则伤筋断骨,重则魂飞九天。

霍燕山见他二人一齐围攻,却也没有丝毫惧色,坦然相对,摆开架势便要应敌。舒羽对吴岩轻声道:“只有奸险之辈才以多欺少,以三对一-兄弟你且退下,让我和他单打独斗,分出个胜负强弱。”这段话让鹿鸣师太等人脸上尽显怒色。吴岩虽然有所顾忌,但也知道舒羽是要让他帮教主,于是道:“齐云、雁荡二位掌门以及丐帮帮主,三人俱是当世英豪,不过以三敌一未免有失偏颇,久闻尔等武功卓越不凡,在下愿意领教高招,奉陪到底。”说罢便伸出手来,往计杰之天灵盖处拍去,计杰之正和司马淳风拆招之际,无暇顾及这突然而来的一掌,若是这一掌正中天灵盖,计杰之怕是也化作了南柯一梦。说时迟,那时快,这时空中突然飞出一根锡杖将吴岩的手掌格开,只听一人高宣“南无阿弥陀佛”。

定睛望去,只见一老僧身穿琉璃璎珞袈裟,头挂八宝奇珍念珠,手持宝月鎏金锡杖,身长八尺有余,红光满面,眉毛一字两开,长须飘于胸前。只听这老僧道:“善哉善哉,老僧法号慧亮,来此不为其他,只希望施主能够交出洪智妖僧。他先前拜访我少林,我原以为他只是游方僧人,便留他住下,谁料他夜里闯进藏经楼,将《洗髓经》窃走亦闻他一路传人邪法,致使无数良善之人自焚而死,如此妖孽之人,我等必要除之以绝后患。如若施主执迷不悟,那休怪老衲大开杀戒了。”

慧亮挥起手中锡杖,铺天盖地就往下劈来,其势威猛无比。司马淳风-把将吴岩拉到身旁道“此战甚恶,你且回去。”吴岩道:不,我欲与教主共进退,同生共死!”司马淳风道:“中原武林高手云集再此,四方圣使也不知道现在何处,迟迟还不出现。如今我真元受损,气血不足,身负重伤。对面皆是当时高手,纵然你我一起力战也未必有取胜的把握,皓月还在山上,我要你留在她身边,护她周全。”司马淳风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吴岩点头领命,司马淳风顺势用手一推,将吴岩推了出去。

而舒羽和霍燕山也拆了数十招,只不过舒羽心念教主,根本无心恋战,恍惚之间便乱了步法霍燕山见此机会,凝聚真气于指尖,使出了太元六绝指,往舒羽的外关穴上戳去,这一股内力从外关穴散至临泣穴和列阙穴,舒羽大叫一声,瞬间疼痛万分。霍燕山大笑不止道:“没想到堂堂麒麟教的左护法竟然如此不堪,哈哈哈哈。”舒羽心下大怒,一股无名业火不断涌上心头,然而越是愤怒,经脉变更疼。

此时,于晁、鹿鸣师太、计杰之、霍燕山、慧亮大师。一共五人,站在了司马淳风的面前。

司马淳风酣斗了半晌,已然耗费了大量真气暗自叹息自己的无为神功并未到到达最高境界,否则又怎么会如此费力。想到这里,他不禁想到了洪智所传的天轮大法。于是将自己体内真气聚在一处,使体内热气如火在燃烧。

众人也都看呆了,司马淳风的脸色逐渐变为藏青色,由青而变为红色,浑如烧炭一般,头顶之.上还冒着-股热气。淳风眼睛怒睁,凤目恶视着眼前的众人,忽而狂啸不止,其声撼天动地,令人闻之色变。

群雄见他如此狂躁,亦不敢上前,只当他是练着一门]绝世武功,都心胆皆颤。其实,这便是洪智的天轮大法,乃是将内力运于一处,产生心火,只是司马淳风自身便有深厚内力,若是常人练习此功,必当急火攻心而死。

司马淳风啸声渐止,随后便喷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舒羽忙去搀扶,司马淳风一把将他推至一边,示意他不要过来。雁荡派的鹿鸣师太拍手笑道:“想必这老魔头定是练功不当,以至走火入魔,乱了真元,我等此时不灭了他更待何时?”言罢挑起蚕眉,抽出身后宝剑,只听“刷”一声,便朝着司马淳风刺去。

淳风盘腿坐地,双目紧闭,看这架势,像是在运功疗伤。一道内力震开,那鹿鸣师太的剑却再难前进半分。师太朝着群雄方向道:“如今老贼已然走火入魔,身受重伤,如若此时不将他铲除,必然是日后的心腹大患。”众人闻听此言都纷纷点头称是。

霍燕山以太元六绝指从木位用力一戳,鹿鸣师太则在水位使出青冥浩荡掌,于晁在火位以丐帮代代相传的降龙掌攻了过来,计杰之从金位而来,摆开的阵势正是齐云派的参阳拳。还有慧亮大师,从空中而上,以一招妙法莲花手直取司马淳风头顶端。五方围攻,更兼司马淳风因练功走火入魔而身负重伤,想他便是有通天彻地之法,被五大门派的高手合力攻之,性命亦堪忧。

正于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眨眼工夫司马淳风便以消失不见。五大高手定睛一看,原来是麒麟教左护法舒羽用尽全力施展轻功,将那司马淳风携起带走。霍燕山看着舒羽怒道:“纵然你轻功了得,如今也已是穷途末路,又岂能逃得过天罗地网?”随后又对其他四人道:“司马老魔身受重伤,正是大好机会端了邪教。我们一起上!”

舒羽将司马淳风负在肩上,往山上跑去,身法轻盈,宛如燕雀一般。五大高手亦奋起追之,丝毫不敢懈怠。那五大门派带来的一干人等,纷纷杀向山上去,叶少云和李大龙劲头更甚,也抖擞精神,使出浑身解数,欲报先前之仇。

五大高手紧追不舍,将舒羽围到了山崖边。霍燕山道:“你若是求饶,交出老贼和妖僧,我等还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便叫你等早早去见那黑白无常!”舒羽此刻已然是万分焦急,只恨上天无梯,后背无翅,山崖往下少点说有百八十丈,眼前对手又是当今武林的佼佼者,若是单打独斗,自己或许还能全身而退只是身负教主安危,眼前敌手众多,实在是无可奈何。于是心生一计,假意交出洪智,带他到栖霞顶总坛,到那时节再做周旋。然而这时,鹿鸣师太却道:“邪教之人,唯恐除之不尽。灭了他们,荡平栖霞顶,也绝对能够找到妖僧,何必听他讲条件!”

计杰之道:“师太所言甚是,留他们一条生路,日后必定会来寻仇觅恨,实是养虎为患。”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慧亮大师身上,毕竟这位神僧乃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之人,人皆信服。

只见慧亮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没有任何意见,一切看你们裁决。”

舒羽见事情已无任何转机,正欲放开怀抱大战一场,只听得司马淳风在耳边轻道:“跳..”

听闻此言,舒羽猛然一惊,回头看了看崖下,一眼望不到底。听教主如是说,只得对五大高手道:“今日便是死,也是天意,我也将会自行裁决,断然不能死于腌脏泼才之手!”言罢,抱着司马淳风纵身跳入悬崖之下。

见到此情此景,慧亮叹道:“善哉善哉,罪过罪过。施主又何必如此?”计杰之又提议荡平总坛,势必要找出洪智。于是五人又继续向山顶跑去。

只剩下崖边的风轻轻吹过,山间的云缓缓飘动,以及潺潺流水声,将这原本的宁静给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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