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经纪人的语气不太好，有容的眉头下意识一皱。她们之间积怨已久，并不像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样和谐。若不是两人利益还捆绑在一起，一时之间难以划分清楚，怕是早就分道扬镳了。
“医院。”有容不咸不淡地回答，回头望了病房门一眼，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听电话。
“你能不能注意自己的言行，今天这件事，要不是官媒下场，你知道事情后果会多严重吗？”
“嗯。”
“既然知道还明知故犯，你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有容的经纪人在带她之前并不出名，盛气凌人的脾气也是这两年才养出来的。
有的人一旦被捧得太高，就会忘记当初自己求人的样子有多卑微。
有容厌烦地拿远手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一言不发，不想和经纪人争论这无意义的话题。
“你在那里待着，我晚点安排记者过去专访，既然官媒给你盖章了，我们就趁机宣传一番，挽回点名誉。”
“降了？”有容低头看着自己前两天做的美甲，漫不经心。
“什么？”
“销量。”
“没有！”经纪人在电话那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里一阵恼怒。
有容虽然名声不太行，但粉丝众多，除了直男宅男群体，那些平日里对她骂骂咧咧的小女孩竟也异常青睐她所代言的所有美妆时尚类产品，逢开售必抢空。
这是有容能长年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能带货，颜值高，作为舞蹈演员业务能力又是顶尖级的，试问哪个品牌方不亲睐这样的艺人。
这个月月初她刚和国内顶级杂志VOC合作封面，刚上线直接卖断货，到现在还持续热销。
这足以说明有容的商业价值有多高。
所以即使经纪人再讨厌有容，她也会耐着性子尽量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不采访，销量降了再说。”
有容直接拍板，不给一点回转的余地，强势的样子再次让经纪人血气上涌。
“你……”她气急败坏地开口，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阵“嘟嘟嘟”的声音。
！！！
经纪人抓着手机在办公室里来回暴走了好几圈，方才稍微平静一些，勉强能正常说话。
想到纪显打来的那通电话，她耐着性子，再次给有容打了过去。
“说。”
这次有容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却没想到经纪人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熟吗？纪显让我来问问你，可不可以牵线搭桥，他对她感兴趣。”
“……”有容没说话，她在思考纪显突然这么热络的原因。
经纪人持续游说。
“说是JIA工作室目前准备招人，觉得那小姑娘不错，想签来做助理。”
“叶迦宁要几个人伺候，他是王子吗？还是残疾人。不熟，不知道，不了解，让他滚。”
牵扯到苏堇烟，有容的话就多了，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从我手上抢人，真敢想，苏堇烟好歹也该是经纪人起步吧，她学历可不低。”
两个女孩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女孩之间的情谊通过逛街聊天就能迅速建立起来。
有容这段时间对苏堇烟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家世好学历高。虽然人有点傻乎乎的，嘴巴也不饶人，但却是热心肠，热到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那种。
而且她那个隐藏的身份……
有容撇了撇嘴，纪显要是知道了，怕是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往上凑。
“你要不再想想，叶迦宁那身份……”
“秦总亲外甥了不起吗？少跟我来这套。”有容最讨厌别人拿身份说事。
人的出身并不能由自己决定，有的人出身贫苦但灵魂高贵，有的人家世显赫，却畜生不如。
想到这，有容眉眼间的温度骤降，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行，那我原话转达。”经纪人都要气笑了，她能明确感受到有容情绪的变化，便越发讨厌她这番说辞。
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你有容仗着家里有钱，做的还少吗？
经纪人报复般地先行挂电话，两人相看两生厌，都不愿继续这场谈话。
有容神色冰冷地放下手机，心情因为想到某些人低落到谷底。
太久没想起，她以为她已经没关系了，却没想到，那些人，那些事，还能轻易地影响她的情绪。
摆不脱，逃不掉。
有容沉默地靠在二楼尽头窗台上，手撑着下巴，盯着楼下院外的水泥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思绪逐渐回笼，她竟意外地听见了记者们的交谈。
“哎，今天这笔买卖真值啊，虽然没蹲到叶迦宁，但碰见了有容，回去还可以给社会新闻部供个稿，医患纠纷，社会热点啊，运作一番，妥妥的高流量。”说话的记者有容面熟，是大果娱乐的记者。他旁边那位是知名狗仔工作室的员工，专门挖明星隐私贩卖。
他貌似是黑心工作室的道德楷模，竟开始犹豫了，“我觉得……不然还是算了，那个医生，我觉得还不错。”
“你傻吗？不发这个，你这季度kpi怎么办，被开除喝西北风去吗？不然吃土？京市寸土寸金，家里有几寸金啊？”
有容笑了，她觉得大果娱乐的记者，挺逗。
“可是……可是…”
“再可是就变于是了。于是你，刚毕业的应届生，失业了。”
“……”那犹豫的小记者低头摸了摸手里的相机，“那姑娘不会出卖我们吧。”
“可能吗？除非她不要她妈命了，毕竟，是那姑娘自己想借顾勋引起社会关注，顺便接受社会捐助的，不是吗？我们只是顺理成章地报道新闻，她能指责我们什么？”
有容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在脸上。
而那记者还津津有味地高谈阔论，“现在这社会，没点流量捐款都少，她为了救妈妈冤枉医生乱开药，质疑医院收费高，都情有可原嘛，毕竟是救人命呢。主治医生那名誉比起人命，更值钱吗？
怪就怪他命不好，是医生好了。反正医生工作稳定，如果他操作确实没问题，自然不会倒霉。”
有容眼神冰凉地看着那记者，只觉遍体生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