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的太阳难得那么耀眼,白渐寒自作主张,法会结束后还要把来到法会的神仙暂留几天。
原因很简单,谁让他是逍遥仙尊?谁让他说话好使?谁让他是仙界执掌人呢?
这对于一心想回到天水潭的聂然来说却是莫大的煎熬。
头一次这么想家。
还是家好。
聂然习惯了无忧无虑,放浪不羁的生活。他也从小如此,白渐寒曾无数次请他接任仙界督察司。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高兴的趾高气昂的了,而聂然却偏偏说什么官衔没劲,约束太多之类的说辞拒绝了。而别人看聂然没戏了,也就兴冲冲地跑过来毛遂自荐起来。说的无非都是自己有多么多么强,多么多么擅长监察和管理,白渐寒直接就是一句:先打过聂然,再来找我。更有甚者,还献上珍宝阿谀奉承起来白渐寒。把白渐寒夸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他生的。这么一来二去白渐寒恼了直接让林安送客。
这些故事如果让苏凡说出来,差不多能说上个地老天荒。别的神仙被放了鸽子,吃了闭门羹,被白渐寒一个白眼给拒绝什么的,他苏凡都是抱着“逍遥大仙尊,您说您的,我吃瓜看戏。”的态度去观望,有时候他离不开天华山就派弟子去搞监察,弟子用留音石现场录制带回去给苏凡,就成了苏凡日常解闷的手段。
不是白渐寒偏心非得把这职位给聂然,而是他看一个神仙就看一个神仙不靠谱。第一印象都过不了,还指望谁给你留灯?
咳咳!不是相亲。
言归正传,该说一说贺睿了。
难得的阳光照在贺睿的脸上,有点烫。
贺睿用手遮了遮脸,真是太亮了。
漫步在这昆仑山里,看着这些上仙上神一脸惶恐,不禁啧啧了几声,并且露出鄙夷的神态。
易容术还是不错的,昆仑法会还有两天一夜,仍然没被识破。
贺睿表示很开心。
被黑白无常莫名压制的很不爽的他终于能报复一下了。
虽然只是白无常鬼芜受了重创,但也解气。
贺睿悠哉悠哉地走在众仙之中,所到之处,言辞无非就是金沙上仙有多么多么可怕,白无常鬼芜受了多么多么严重的伤。还有些只言片语是说金若离飞升仙尊和火凤雪凰打斗的事。
这就让贺睿有些头疼,金若离能这么快飞升仙尊他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的,这么一来,仙界又多了一个仙尊,他们魂兮殿的阻力也就增大了一分。
贺睿感觉自己在这里单独走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于是拍了拍旁边神仙的肩膀。
“这位仙友,聊什么呢?”
那位神仙发须斑白,一脸皱纹,眉目之间却含有笑意,怪瘆人的。
“当然是火凤雪凰了,这位仙友,你可是没看到啊,两只上古神兽的交锋声势浩大啊。”
那老仙捋了捋胡子,笑意未止。
“火凤和雪凰都是不世出的神兽,虽出自同源,却一直以对方为死敌。不过雪凰就如同白雪一样冷傲,不在世间现身,所以老夫也未曾见过啊,这次有幸见过,还是在逍遥仙尊的琴中。”
白胡子老仙颇为感慨的点点头。
“没想到羽乐仙尊和逍遥仙尊都各自收服了一只。”
“这有什么稀罕的,有点实力干嘛不去闯一闯?”
旁边较为年轻的上仙瞥了一眼发言者,嘴角上扬带着一丝不屑。
“对啊,逍遥仙尊什么实力?那可是几招就把妖王大军逼退了的人物。”
旁边霎时间就有一堆人在那里吹捧起来。
“我要是有逍遥仙尊的实力,那可真是……”
“可真是想的美吧。不拿块镜子看看你哪里比的上逍遥仙尊?就敢说这大话!”
众人唏嘘。
贺睿挑起话头却没发接下去了,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轻咳两声和那群神仙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慢悠悠地走过了一个亭子,观赏着亭子周围的白莲花,贺睿突然感觉自己喜欢上了昆仑山的景色了。仙气飘飘地很是舒服。
嗯,对!只要仙界易主到了自家大人飒罗手里,自己就请示一下把昆仑山给自己。
就在贺睿心里偷着乐的时候,忽然感觉一个人正在从身后靠近。
贺睿眉心一凝,手上法诀就紧握了起来,淡淡红色流光盘旋在手腕上,而来人却并没看见。
还真是淡的离谱,贺睿扶额。
贺睿感觉那人越来越近,估计也就离自己不超过五步远了。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不会吧,贺睿坚信自己是个资深戏精,又有易容术迷惑外表应该没什么事啊。
而且来到了昆仑山之后,他又把自己的血莲真元的气息强行净化了,不会意外泄露了吧?
贺睿暗道糟糕。
没想到自己百般准备还是被发现了。
贺睿立马转过身,看清了来人是谁。
来人是个女子,一身水绿衣裳。一副鹅蛋脸,细长的眉毛和及腰的长发。
贺睿并不认识。
“请问这位仙友有什么事?”
贺睿很是尊敬的问了一句。
“我第一次来昆仑山,风柳院怎么走?”
那鹅蛋脸用柔声轻轻问道。
贺睿听着声音也很享受,没想到仙界还是有美人胚子的。
不过……
风柳院?
那不是白渐寒,苏凡和聂然的住所吗?她去那里干嘛?
贺睿微微打量一下鹅蛋脸,应该是散仙。
找聂然的?
贺睿第一个就想到了聂然。
不会是下界散修中的情人吧?
贺睿眼里冒着精光,说不尽的复杂。
“仙友?仙友?你有听我说话吗?”
那鹅蛋脸在贺睿“魂游天外”的时候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贺睿一个激灵回过神。
“哦,风柳院啊。”贺睿简单的想了想,就指了一下左边。
“从这条路走,过了小桥和亭子就向右走,第二间别院就是了。”
贺睿讲道。
鹅蛋脸大致记了一下,然后就笑容满面。
“多谢了,我叫南宫月兰,还不知仙友名讳。”
贺睿心里唏嘘一下一甩拂尘拱手:“小仙七凡上仙,南宫姑娘。”
南宫月兰多看了几眼贺睿,贺睿本来长的不赖,还有一种痞帅痞帅的感觉。不过他这易容术也不知道来源于什么灵感,竟然显出一中斯斯文文的样子。
还是挺好看的。
南宫月兰冲他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贺睿眉毛一挑,目送她离开。
南宫月兰按照七凡上仙的指引果真看见了风柳院。
“哟,这不是南宫姑娘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南宫月兰背后传过来,南宫月兰的眉头一皱。
她转过身,一身白色道袍的虞白手持一把纯白拂尘从后面走过来,道袍后面绣着乾坤八卦,袖口云纹龙爪是昆仑老祖座下直系弟子的象征。
南宫月兰看见虞白也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呦呵,昆仑山的风吹得也未免太勤快了,虞白上仙何等大驾都给吹来了?”
然后她脸上一黑,不管虞白直接走过风柳院。
“诶,南宫月兰!”
虞白高声叫喊她,南宫月兰却没回头。虞白上前几步却迈出了十几米直接到了南宫月兰的身边。
“南宫月兰,你来这里干什么?”
虞白横手拿着拂尘拦住了南宫月兰的身子,脸上有种复杂的意味。
“我来这里干什么还用得着跟你说?”南宫月兰气哼哼的双手环抱在身前。
虞白却不怒反笑,又把拂尘收回来托在手中围着南宫月兰走着。
“你说干什么?现在这里是昆仑山,我虞白的地盘,你以为是盐城呢?”
南宫月兰瞪了他一眼,贝齿紧咬朱唇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请柬。
“这是请柬!”
南宫月兰几乎是喊出来的把请柬塞给虞白。
虞白强忍笑容,打开请柬假装正经看了几眼,又仙风道骨地点点头,把请柬折好放回了南宫月兰的手里。
南宫月兰立马把手里的请柬迅速收回放进衣袖。当即没好气的说:“这回行了吧?”
而就在虞白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风柳院的大门开了。
“吱呀。”
两扇门几乎同时打开,一名青衣男子踏出了风柳院。
男子耳边碎发被微风吹得有些散开了,而男子仍然做出了他标准撩头发的动作,他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又露出了他那绝世美男的令人妒忌的容颜。
而这么美的情形,南宫月兰的脸却黑的跟锅底灰一样。
南宫月兰只感觉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到哪里都能碰一鼻子灰。
“哟,二殿下。”
南宫月兰微微欠身,动作恭敬语言却没有一丝丝的敬意。
白羽本来睡得不错,开门看到这大大的太阳原本很高兴地伸个懒腰。
然而他一看见南宫月兰在这里,就想起来了她那句“狐狸尾巴藏不住。”
…………
“啪!”
好心情碎了一地。
真是晦气。
“南宫姑娘,昆仑山这里的风怎么把你从盐城吹到这里了?还有空闲来看我这只藏不住尾巴的老狐狸。”
是,他白羽承认南宫月兰嘴皮子厉害。
不过他白羽打嘴仗那也是天下无敌的。
南宫月兰也想起来了她自己那句“狐狸尾巴”。
她微微扶额,冤家路窄啊!
南宫月兰又是拱手:“二殿下,小仙来此是遵师命来此向浅墨上人请教深修的。”
“什……什么?双修!”
此时白羽的耳朵像是塞了一窝鹅的鹅毛一样不好使。
虞白在一旁用拂尘掩着嘴偷笑。
“什么!什么双修?是深修!”
南宫月兰脸都气绿了,配上她那身水绿衣裳,像极了古墓里的一座青铜侍女像一样。
白羽象征性的扣了扣耳朵。
“哦,深修啊。”随即又不怀好意地笑了,“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南宫月兰急了,直接就接下去。
“你以为谁都围着你转!你以为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南宫月兰直接掠过虞白和白羽走向了风柳院。
看着青铜侍女像一般的南宫月兰鼓着腮帮子进了风柳院,白羽给虞白对视一眼。
白羽和虞白同时看着对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是一通傻笑。
南宫月兰进了风柳院,突然感觉一股阴气。
南宫月兰凭着自己的经验哪里还不知道这应该是藏在这里的鬼怪要逃。
于是手中运起一道金色光芒朝着阴气拍了过去。
她信誓旦旦的以为这下子对方肯定完了。
而下一刻,她的金色法术像是打在弹簧上一样被一下子弹开。
这股强大的阴气,来者不善啊!
“哪来的散修?”
就在南宫月兰想着大叫几声招呼点人一起打群架的时候,阴风中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南宫月兰回头一看,一个黑色高帽子,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从阴风中化成人形。
“黑……黑无常?”
南宫月兰真是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今天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先是虞白,然后是白羽那只死狐狸,现在连进个门都冲撞了黑无常。
突然感觉喉咙一甜,不过却没有血。
“额……不知是鬼使大人,小仙益州散修南宫月兰,奉师命向浅墨上人深修一段时间的。”
黑无常鬼觉眉毛一挑,饶有兴趣。
“反应不错,是个好苗子。”
鬼觉喃喃道,然后袖子一扬就化成一阵诡异的阴风走了。
南宫月兰深吸一口气,随手拿出一张黄色符箓念了几句咒语。符箓随即燃起火焰,一道祥光就沐浴在了南宫月兰的身上。
这是转运符箓,南宫月兰以前认为自己好歹是修仙的,转运符箓也用不上。不过今天她就彻彻底底的改变了这个想法。
这人要是真倒霉起来,一刻都不带停的。
这不,凡间二十世纪三大文化发现之一有个什么墨菲定律不就是这么总结的吗?
南宫月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一身白色龙纹的衣服一甩就出来了。来人也是冲着太阳伸了伸懒腰,看样子也是刚休息完。
也是,这么早就来叨扰了,南宫月兰也是不太好意思。
“浅墨上人,小仙冒味前来打扰。”
南宫月兰恭恭敬敬地,对这位散修中的翘楚很是尊敬。
不过聂然从来都不爱听这些客套话。在他看来,也就白渐寒冷言讽刺才算是好玩。
“南宫姑娘,你也来法会了?”
聂然那一副秋娘眉挠着下巴看向了南宫月兰。
南宫月兰又从另一个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聂然。聂然只是看了信封一会,然后就交还了南宫月兰。
“既然是清远仙君亲笔书信给我,那你就跟我学一阵子吧。”
聂然淡淡的说一句,看见了后面跟着白羽过来的虞白就招招手:“虞白!风柳院就是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南宫姑娘就这么住在这里?”
听到了聂然的话,虞白当然不敢怠慢,立即就想说点什么。
可是没等虞白说话呢,白羽就把胳膊挂在虞白的肩膀上。
“当然是住在这里了,南宫姑娘不是要双…………”
南宫月兰的脸一下子又绿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聂然不明所以,皱了一下眉。
不过他聂然可是风花雪月,花前月下惯了,红尘俗世早已经是经历遍了。不需多想,便猜出来了六七成。
聂然没什么架子,倒是喜欢一切不正经的东西。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哎呀……说实在的,要是有个仙侣同修也不错。”
聂然心里却压不住的狂笑。
南宫月兰一听见这话原来的青铜侍女像现在却变成了一尊生了铁锈的雕像。
脸上顿时羞红一片。
虞白和白羽脸上终于撑不住了,转过身一通狂笑。
聂然摆摆手,也不调侃小辈了。
“我说笑的,先让虞白给你安排一下食宿,最近昆仑山不太平,你自己小心点。”
然后聂然好像想起来什么,空手向自己身后抓了一把又拿了出来。
一串银铃铛。
“这串铃铛拿好,既然你师父把你交给了我,那也算是我聂然的半个弟子了,遇到实力不济的危险也别逞强,注入灵力摇铃我就会到了。”
南宫月兰接过了铃铛很是欢喜地系在了腰间,顿时笑靥如花。
白羽和虞白轻咳几下,南宫月兰也不搭理他们,道了声谢就一拍虞白把虞白拽着衣领拉出去了。
“喂,我住哪里?”
南宫月兰扯过来虞白就问道。
“哦,其实吧。
这次我们昆仑山的法会来的人太多了。我们昆仑山虽然弟子三万,门生五千,但是客房却是缺的紧…………”
南宫月兰也是不耐烦了,招招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虞白皱了皱眉,也是没好气的:“喂!南宫月兰!你什么态度啊!昆仑山禁止污言秽语!”
虞白气的手中拂尘都炸毛了,还有些抖。
南宫月兰轻叹一声,语气缓和了几分。
“快说吧。”
虞白轻咳一声,也不看她,一甩拂尘:“看在你是浅墨上人半个弟子的份上,你就住在风柳院隔壁的第二间吧,那里是一院子女修和仙娥,大可放心。”
南宫月兰很满意,不论是住的位置还是同住的人都是满意。
“这还差不多,虞白上仙,拜拜喽!”
南宫月兰一甩水绿衣袖,扬长而去。
虞白看着南宫月兰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由得微笑着摇摇头。白羽不知从哪里蹦出来,胳膊往虞白身子上一挂也是一通傻笑。
而不觉间,他们二人后面却有一道红光一闪而逝,干脆利落。
二人却没注意,只顾着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