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渐寒已经知道了。”
说完，聂然向门口怒了努嘴。苏凡猛地一回头，确实见一个高大身影站在门口。
“白……白渐寒。”苏凡强压心中的怒火和悲痛强颜欢笑，“你怎么过来了？”
白渐寒一双冷眸扫过苏凡，二人眼睛对视了一下，可是就是这转瞬即逝的对视却让苏凡的心冷静了下来。
白渐寒向聂然伸手，聂然会意一把就把文书丢到白渐寒手上。白渐寒打开文书大致扫了一眼便合上了。
“苏凡，家中长辈仙逝，节哀顺变。”
聂然站起身走到苏凡身后一拍他的后背。苏凡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人已经死了，府宅都一把火烧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是自己去找，兴许能阻止这一切。
“苏凡。”白渐寒拍拍他的肩，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小白传音过来，一会有人见你。”
说完，白渐寒冲着聂然偏了偏头。聂然没多想就把苏凡按在案前，指着一堆文书说道：“你就好人做到底，帮我都看了吧，我去和白渐寒看看金师姐。”
也不管苏凡点头摇头，聂然转过头对着白渐寒一眨眼睛就拉着白渐寒离开了。
“一个上神，一个上仙。”
聂然感受了两股陌生气息正从山腰上赶来。
“上神的那个不错，应该算是半个仙尊了，而上仙的那个……”
聂然苦笑摇头。白渐寒淡淡开口：“挂个名的上仙。”
聂然：“…………”
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直接吧！
没过多久，林安疾步走来。
“师尊，上人，殿下回来了。”
聂然早就知道白渐寒的意图，无非就是先让人家解决家事。在白渐寒心里金若离是重要，但是这份重要放在苏凡本家被灭上就丝毫没有半分的价值。
聂然很欣赏白渐寒这一点，他心里总是有一杆秤去衡量是非利弊，然后按照事态大小而相继解决。
“林安，先让他们去大殿找苏凡吧，我和你师尊一会儿就过去。”
聂然抢先开口，白渐寒看着聂然，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副“果然你懂我”的表情。
聂然也不啰嗦，随手一拍白渐寒道：“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能不知道？”
“是啊。”白渐寒笑笑，“听说我们的浅墨上人用阴阳法术给我算了一卦。”
“天机不可泄露。”
聂然直接给他止住了话头，意思很明显——我就不说。
白渐寒也知道自有定数的，也就没再多问。
苏雨瑶一行人很快被林安接待，白羽交代几句就“嗖”的一下回到白渐寒腰间的玉佩里睡觉去了。
白渐寒微微点头。
苏凡虽然被聂然安排审阅文书，但奈何心中有事放不下，审阅文书的速度也是慢了很多。
很快，心乱如麻的苏凡把文书和朱笔一丢，站起身来站在大殿门口发着愣。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而这芬芳，却让苏凡的心始终静不下来。不知怎么，湿润的青石板很黏，黏的让苏凡想抬脚都抬不起来。苏凡轻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苏家就这么完了？”
苏凡心里问自己，却不敢让自己回答。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的让他好像一脚从九重天上踏空掉落凡间一样。他是第一次面对事情手足无措，第一次感到孤苦无依。
白渐寒和聂然纵然是至交好友，但是扬州苏氏可是他家！而他苏凡可是苏家排行第一的嫡长子，虽然是天华山玉清门掌门，虽然是万人敬仰的天华仙尊，虽然自己不用继承家业……但是苏凡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
就像是一个小孩儿在大街上找不到妈妈一样，只能靠着一双腿和一张嘴不停地奔跑哭着喊着叫妈妈。
而这有什么用，家就是一个人的归宿，没了…………就真的没了。
苏凡甩开冰龙扇对着眼睛狂扇起来，他不能让别人看见他的丑态。
就算烂在肚子里。
也坚决不能！
眼睛一直被吹到发涩为止苏凡才停下来。
“哥哥！”
一声熟悉娇喝传过耳畔，苏凡心中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来处。
知道他看到了一抹黄色的倩影站在不远处时，苏凡才反应过来。
“雨瑶？”
苏凡一开始还不敢相信，直到他看了好一会确认了是苏雨瑶的时候才迈步走上前。
这会儿的青石板好像失去了作用，苏凡又能迈动步子了。
“哥哥！”
苏雨瑶三步并两步跑过去，途中好像又有泪花滴落，直到跑到了苏凡面前一把抱住了苏凡。苏凡理解这个小堂妹的丧父之痛，这么小的年纪能这般忍耐，也是不容易。所以他也紧紧地抱住苏雨瑶，把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膀里，揉着她的头发柔声道：“这么多年没见，都长的这么漂亮了？”
苏凡好像把一切都忘了一样。苏雨瑶微红的双眼透出无尽的悲伤。不过她苏雨瑶是坚强的，除非忍不住，她坚决不掉眼泪！
“瑶儿一直都很漂亮，哥哥也很英俊潇洒啊。”
苏雨瑶冲着苏凡笑了笑，极力掩饰心里的沉痛。有时候这两兄妹还真是像，能自己伤心，坚决不影响别人。
或许苏雨瑶在想：如果哥哥不知道的话那就不要让他知道了，就让他当我是在家闹别扭来找他的，反而是让哥哥知道了只会给他添麻烦。
但是苏凡此刻心中却在暗暗发誓：二叔，你放心的走吧，你和整个苏家的仇我来报。雨瑶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护她周全，扬州苏家将来我也会重建起来，重新给雨瑶一个家。
“仙尊。”
苏明刚才和林安去西山看了一下住处，他知道这一趟逍遥山需要一些时日，也给了林安一套苏雨瑶平时穿的衣裳，让林安安排了人按这个尺寸去九重天的桑衣司给苏雨瑶做了几套衣服然后才过来。
“苏明。”
苏凡一看见苏明顿时喜笑颜开，过去就拍了一下苏明的胳膊。
“我就知道你没事儿！”
虽然苏明属于苏家旁支，但是苏凡从来都不是有门户之见的人，见了苏明也就跟见了自家兄弟一样。
“额，这个……”苏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可是苏雨瑶立即冲他摇摇头。
苏明会意，也就没说下去。可就是这样，苏凡淡然一笑：“扬州苏家的事，已经有人上书逍遥山了，我都知道了。”
苏雨瑶面色一凝，除了点点头也什么都说不下去。
“放心，我一定会给苏家报仇的。”苏凡说。
…………
“要给苏家报仇，也带我们两个一份！”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飘过来，苏雨瑶转过头看过去，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白衣飘飘地站在那里，丹凤眉眼中流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淡漠。而他身旁，一个身穿白龙纹黑袍，腰间插着一把通体雪白的箫的人背着手俏皮地看着这里。这人秋娘眉眼，看着就是一个风流爱天下的形象。
“二位想来便是逍遥仙尊和浅墨上人吧。”
苏明比苏雨瑶入世早，在处理这方面的问题自然是比苏雨瑶要老道，直接点破了二人的名头。
“的确，浅墨上人，聂然。”
苏明和苏雨瑶跟聂然打了声招呼，聂然给苏雨瑶的第一感觉就是亲切。不过聂然的确是跟谁都自来熟，跟谁都能聊的开心。
“然后这位便是让你们人人敬而远之的逍遥仙尊——白渐寒。”
聂然这里用神秘的语气让白渐寒眉头轻轻一皱，偏过头看向聂然：“有意思？”
“当然。”聂然答。
白渐寒也不理他，苏明和苏雨瑶打过招呼后白渐寒和苏雨瑶对视了一下。
这让苏雨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知道逍遥仙尊严苛，但没想到他会成天板着脸而且眉宇间写满了冷漠二字。
苏雨瑶有些不敢看，觉得再看下去会变成冰坨子。
不过……
白渐寒似乎对她笑了一下。
并不是僵硬的笑，
而是……
充满了阳光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