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凡作揖行礼，诚恳而言，“有劳姑娘了。”
赤诚玉微笑着点点头，那双赤眸看了一眼关云凡，是琢磨不透的神色。
她缓缓取出檀琴，坐于木椅，又将檀琴放于自己腿上。但她并没有立刻弹奏。
只见她默默抚摸了一下琴身，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说给关云凡听，“天下之物，皆而有灵。人有，天下生灵有之。所谓的器物也皆具灵气。这便是大陆之上灵气弥漫的原因。”
“《先天灵论》?”关云凡蹙眉问道。这本书是他在偶眼间于书堂发现。其实是本杂书，所以看的人不多，教书先生便把它随意搁置，并未管理。关云凡从前便在书堂台阶拾到。
“公子倒是看过不少书呢?”赤诚玉呵呵一笑，左食指轻轻一点，第一个悠扬的音调弹出，犹如细小的泉眼滴如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沾染上些许灰尘，那琴调也有些许沙哑，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灵气布于天下间，是物皆有灵。人体内有原石，也为灵气所化。人在出生时，第一次经历天地灵气洗礼，所吞噬的灵气越多越精纯，其原石品质则愈高。铸成本命武，形同造就一个与天地灵气沟通的桥梁，所以开启武道修行。”赤诚玉缓缓说道，手中弹着悠扬的古曲《迎风曲》。所谓迎风，便是指的一阵风拂过，会触碰到小草，会触碰到泥土……这些皆具灵，何尝不是一场灵气的碰撞?所谓迎风，便是天下灵气接触的剪影。
就好比，修炼武道，天地灵气与本命武的触碰。
关云凡若有所思，面色略显凝重，低声道，“所以，打通身上经脉，拥有转灵体，也如同本命武一般建起了一座桥梁，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不过，似乎本命武的桥梁更宽敞……”
“是的，因为人出生那刻所获得的灵气是最精纯之物，所孕育而出的原石再铸成本命武自是最好的修炼桥梁。”赤诚玉接着说道，云淡风轻，手中认识弹着曲子。
虽是一心二用，曲子却弹得很完美。
“姑娘也是习武之人?”
“未曾。”她微微一笑，琢磨不透。
关云凡却明白了，没有追问。
“其实，我觉着吧，后天的努力未必赶不上先天的优势。我这座桥梁真的未必比不上本命武……”关云凡自信地笑道，又有几分神秘的感觉。
“呵，确实如此……公子现在的体质可比一般依靠本命武修行的武者天赋要好。”赤诚玉轻笑道。
“你怎知我的贯灵体?”关云凡俏皮一笑，盯着赤诚玉，与先前的礼貌少年出入有些大。
顽皮几分，灵气了几分，也痞了几分。
“不久前，你似乎没有这么聪明。”赤诚玉还是淡然地回答，语气却陡然重了几分。
关云凡也是怒眉一蹙，目视空无一物的左侧，发出低沉的声音，有几分苛责，“你到底是谁呢？”
“小女赤诚玉。”她如此作答。
“公子还是安心听曲为好。”
赤诚玉淡淡一笑，关云凡没有看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时间，房内很是宁静。
“迎风归，杜鹃啼。草木开花，云鹤飒爽。归去了二三里路，换来三四年丰收。梧桐树上雨滴打，莺儿忙把小窝造。滴落在青松石阶，沾上些许朦胧……”赤诚玉突地轻哼起一首小曲，却不像是当地民风乐曲。这曲子很是取巧，婉转横生，不似高雅之曲，曲中含义去世耐人寻味。因人而异……
“姑娘所唱何曲?”关云凡问道。
“鸣。”赤诚玉淡然回答。
“鸣?”关云凡微微皱眉，鸣?天地万物的接触总是有因果……风吹过，这杜鹃有感而发，所以啼叫；风吹过几里路，吹去种子松软的泥土，所以来年丰收……细细一看，其实对于农业来讲，未尝没有瑕疵。
但稍微放宽眼界，这便是修行了。以灵与灵之间的碰撞，以一媒介与外界灵气接触，从而修行天地灵气。她想说什么，这不是方才已论之事?
不对不对，似乎没有那么浅显。
“所谓修行，只是灵的碰撞。它产生的结果种种可是其他东西。”赤诚玉瞥了一眼，有意解释道。
“灵道?”关云凡恍然大悟所谓灵道，便是本命武与主人之间的碰撞结果，即是羁绊。
关云凡却又再次迷惑，从理论上来讲，只要有接触，或多或少都会有碰撞的结果。那么为什么只有本命武才能开启灵道的修炼。
赤诚玉不慌不慢地呵呵一笑，这次比之前笑得更深一些。“公子莫不是忘了私塾先生的话了——人的体内驻有灵，不管是如何了不得的身体里面都总有一个灵。而一个身躯内是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灵的。”
“一旦如此，时间一久，双灵即会发生冲突，导致灵崩。”
“也就是——灵魂相互崩溃……”关云凡瞪大了眼睛。他方才过于在意辩论之事，反而忘了基本的常识。未免有些尴尬。
他起身礼貌恭敬地行礼，“赤姑娘所言极是，是在下显拙了。多谢姑娘提醒。”
赤诚玉淡淡一笑，看着那关云凡，又是会心一笑，“公子啊，你要知道你与他人之路是不同的。别人的路是铺好的，而你的路前面是一片空白哦……在修行之前，还是想好自己的路吧。”
关云凡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而她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那笑，妩媚惊人，关云凡却吓出一身冷汗。
“你究竟是谁呢？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关云凡挺直了背，稍微向后靠去，十分警惕的模样。
“呵，可以这么说吧。”赤诚玉笑道，关云凡却感觉鸡皮疙瘩起来了——这笑怎么越看越瘆人?
“呵呵，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害怕。我真的只是一个风尘女子罢了，偶尔了解到……一些小事。真的。”赤诚玉看向窗外，今儿的月可真美呀。像块月饼了，呵呵……
“所以，姑娘与在下讨论这些，到底想告诉在下什么。”关云凡冷静一下，他确实对自己的前路渺茫，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问问看吧，即使……对她一无了解。
“公子可见过……”赤诚玉突地起身，迈着妖艳的步伐慢慢走向窗户口。这时，屋外的明月照映在她婀娜的身姿，她的身姿平添几分迷幻，她的烟熏妆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更添妩媚。
那一袭红衣照在月光下，楚楚动人，所谓的人间尤物不过如此。
关云凡看不到那张妖艳妩媚的脸，光是看到她的身段，便是满脸通红。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惊艳的女子……要说脸蛋，母亲不输；纳兰姐似是更胜一筹。但要论及身材，着实闻所未闻。
她的赤眸在皓月下有几分朦胧，但当她站立那刻，那双赤眸显出几分杀气，奕奕有神。
“血!”
关云凡一愣，血?他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整个人都呆住了。
血?
什么意思?
“血啊，便是一件本命武!”赤诚玉露出一个满盈如明月的笑，似是陶醉其中。
“唔……”关云凡猛地一震，完全懵了，“你……在说些什么?”
她缓缓转身，关云凡看着那人间尤物，邪气十足地坏笑，像是一个……一个沾满黑血的鬼魅……
“你。”
“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