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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衡山祝融

这一仗,朱正风赢的是侥幸中的侥幸,他自是明了,但他并不相怯,起身又是仗剑护卫在李囬妟旁。朗声道:“衡山派四代弟子朱正风,随侍掌门前后。”形式很是明了,朱正风如此,当真是有死无生,李囬妟很是感慨,道:“你有这份心,很好。不过你留着性命更能为衡山派效力,本掌门令你设法突围,传本掌门教谕:命遝颓为衡山派第二代掌门,众弟子、各总领处皆需尽心辅佐,如有异者,着执法堂以欺师灭祖论处。”朱正风一怔,随即拜倒,道:“弟子朱正风,谨受掌门教谕。”遝颓亦是大吃一惊,越众而出,道:“衡山遝颓,随侍掌门左右。”李囬妟苦笑一下,道:“原以为你会以大局为重,避开了去。”遝颓亦是苦笑了下,道:“华山派在此,遝颓能避到哪里去?”李囬妟道:“如此情境,你出来亦是于事无补,何必搭上性命?”遝颓何尝不知?悠悠叹了口气,道:“就此而去,遝颓只怕终身良心不安。”李囬妟大笑道:“好罢,衡山派有枏先生主持,应无错漏。”良久,又吟道:“纷纷扰扰尘世间,亦喜亦忧赴黄泉。笑谈渴饮千杯酒,冷眼相看沧海迁。”

张耀偖见两人兀自说个不停,十分不耐,上前行了一礼,道:“李贤弟豁达,愚兄却是劳碌命,没有李贤弟这等心胸,今日不得已,便请李贤弟成全愚兄心愿罢。”遝颓还是头一次见张耀偖,一身黑色深衣,剪裁十分合体,深长玉立,将近六十的年纪,看起来却不过四十五六,儒雅非常。倘若不是见着他抽出长剑,遝颓几乎以为是在和李囬妟叙家常,遝颓心底忽的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厌恶,只觉着多看他几眼便要呕吐一般。想来李囬妟亦是如此心境,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张耀偖自失的一笑,道:“既是李贤弟并无异议,那么,愚兄便不客套了。”李囬妟、赵侽门、朱正风三人均知无幸,便盘膝而坐,高声颂道:“熊熊圣火,照我光明,天如永昼,焚我前行。弥弥圣火,赐我暖温,天如夜冷,焚我前行。”遝颓听了,亦是热血沸腾,依样做了,湫寻瞧了?囙一眼,?囙依旧是低着头,其实场中情形,他是瞧着一清二楚,只湫寻望着自己,却只做不知,湫寻心底一片冰凉,便挨着李囬妟坐了。

张耀偖知儿子于湫寻,犹在两可之间,想断亦不想断,可断亦不可断,暗道:“先了结了你,免使儿子为难。”举剑便向湫寻胸口刺去,遝颓在旁瞧着分明,这一剑若是刺向自己或是李囬妟、赵侽门、朱正风中任意一人,遝颓皆可以坦然受之,偏生是向着湫寻,遝颓心下不忍,急叫道:“且慢!”张耀偖一怔,道:“怎么?”遝颓道:“有几个问题需向国师请教。”张耀偖看了阿拉提一眼,道:“有甚花言巧语都不必说了。”阿拉提却道:“甚么问题?”遝颓道:“即便说李掌门今日罹难,衡山派依旧强过华山派,强起而攻之,华山派断无幸免之理,至于马队,更是无从谈起,鱼死网破,于国师何益?于匈奴何益?遝颓实是大惑不解。”

其实阿拉提如何不知此中利害?只不过匈奴欲扶持昌邑王,而昌邑王与华山派又是密不可分,竟是宁可不建马队亦是要保全华山派,阿拉提才不得不施以援手。见遝颓如此问,道:“衡山派和华山派两派之争,原是已成定局,不过,华山派有大匈奴支持,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言罢,便向张耀偖使了个眼色,张耀偖会意,道:“大局已定,受死而已!”恨遝颓生事,长剑一摆,一招摇头摆尾刺向遝颓咽喉,遝颓一笑,坦然闭眼。

但觉喉间一凉,剑锋划过,带起了遝颓肩上头发,又听铛的一声响,好似刀剑跌落于地的声响,随即又听湫寻和朱正风惊喜叫道:“大师兄!”、“师伯祖!”遝颓睁眼一瞧,却见一人仗剑护卫于李囬妟身旁,身着衡山派服饰,一袭白衣,只左袖口上两圈金丝,和李囬妟差不多大年纪,身材却甚是高大,对着张耀偖怒目而视,张耀偖长剑断落两截,显是被击断,甚为尴尬,遝颓心想:“原是李囬妟大弟子,衡山十剑之首的祝融剑冯三辅。”强敌在伺,冯三辅却坦然向李囬妟行礼道:“主辱臣死,弟子无能,竟使师傅受此大厄!”言罢,竟尓哽咽落泪。李囬妟点点头,道:“你不在衡山修行,来此做甚?”冯三辅道:“是枏先生听说师傅和赵师弟受伤,怕师傅身边无人,受宵小奸计,急命弟子前来护卫。”遝颓心下暗悔,为何自己竟然没有预料到?

张耀偖转身回到派中换了把剑,阴恻恻的走了出来,道:“不想今日如此之喜,衡山首徒亦在某彀中矣。”冯三辅长身而立,道:“久闻华山玉狐狸大名,奸诈之性,肮脏之行,果是名不虚传。”张耀偖大怒,一招弄玉吹萧,长剑化刀,当头直砍,冯三辅橫剑于顶,驾住了这一招,不料张耀偖长剑甚为特异,乃是一柄软剑,剑尖脩的弯转,竟将冯三辅长冠击落,束发全散,遮住了冯三辅眼睛,张三辅目不能视,急退了几步。张耀偖焉能让其有喘气之机?接连数剑直击冯三辅膻中,冯三辅听得剑声,不敢再出剑格挡,又退了数步。若单为比武而言,张耀偖虽有取巧之处,但冯三辅长冠被击落,又是数招不能还手,其实已是输了。两人都是江湖上声名显赫之人,胜负一分,便不会再行动手,但此时此景,实是门派生死之争,焉能做寻常比武之论?

冯三辅连退数步,心下焦躁,又听张耀偖长剑袭来,蓦地里甩手一掷,长剑脱手,直往张耀偖小腹袭去,张耀偖听长剑破空之声,知是不能硬接,纵身一跃,轻飘飘的后退了数丈。却不想长剑方及一半之程,脩的止住,跌落于地。再看冯三辅时,已然从容不迫的束起了头发。赵侽门将自己长剑递给冯三辅,道:“大师兄,用我的剑,教训这狗娘养的伪君子。”冯三辅接过剑,道:“师弟放心,真刀真枪的干,这样式的,师兄能打两个!”李囬妟却道:“平心静气,快剑疾攻,勿使其花招。”冯三辅应道:“谨遵师傅教诲。”揉身复上,这次却上抢攻,一招祝融飞天直刺张耀偖右眼,张耀偖举剑欲格,冯三辅剑势早变,已至张耀偖右腿环跳穴,张耀偖一惊,不料冯三辅上盘下盘转换如此之快,再要格挡已然不及,只得急退两步避开。两步一退,张耀偖立知不妙,冯三辅快剑有如附骨之钉紧逼而至,张耀偖满心招架,但冯三辅剑招往往未使半式便已变化,格挡不及,只能一退再退。十数步之后,张耀偖已被逼至院墙,但听铛的一声响,张耀偖的长剑又被断成两截,断剑落地,冯三辅的长剑亦是抵住了张耀偖咽喉。

冯三辅一脸不屑,道:“凭这微末功夫,还敢与我师尊争锋?”张耀偖脸色苍白,道:“成王败寇,毋须多言。武功有高下,心智亦有高下,你以武功赢老夫,老夫不以为耻,老夫以心智赢李掌门,却以为荣。”冯三辅哈哈笑道:“厚颜无耻,以你为甚。”伸手点了张耀偖穴道,道:“华山派人听了,即刻退出院外,否则,玉狐狸就得变成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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