盅儿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看向参陆——发髻散了，妆也花了。
参陆在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就从榻上弹起来，将满头珠翠都扯了下来，迅速抖开了被子。
“问问是谁。”她冲盅儿做口型。
盅儿也机灵，当即帮她将被子拉好，放下床幔。
上前边应着“哪位？”边开门，用身子将当着门口，从门外只能看见床上隐约有个人侧卧着。
“是我，梁嬷嬷。”
“嬷嬷，这么晚了，我们小姐都睡下了，明日里要进宫呢。您这是？”
盅儿没有让开的意思，声音也压低了，仿佛真是怕扰了里面的“独孤晴”。
来人歪着脑袋从盅儿肩上张望两眼，实在看不出什么。
“嬷嬷？您这是做什么？非要打搅我们小姐？要是小姐休息不好，皇上责罚下来，教坊……”
盅儿挪了半步，将她的眼神当上。故意拉长了尾音。
“嘿嘿，盅儿说的哪里话，嬷嬷我只是见今个儿晴姑娘回来郁郁寡欢，怕影响了进宫，来探望罢了。既然晴姑娘已经歇下了，我就不多叨扰了。”
梁嬷嬷眼神迟疑着从房间里面转开，离开。
盅儿瞪她一眼，将门阖上。
只是，一隔绝视线，竟靠着门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脱力了一样。
“喂……要是被发现怎么办……那可是杀头”话没说完被参陆捂住了嘴巴，
“嘘——”
盅儿似乎也听见了一些悉悉簌簌，似乎衣料摩擦的声音，梁嬷嬷又回来了。
紧张极了，抖得像筛糠一样，眼神焦灼。却见参陆眯着眼睛蹲在她身边，直冒冷气，冷静不可思议。
然后参陆就一手捂着盅儿的嘴，一边挪向床边。
“盅儿，等过了明日，小姐我就是那人上人，梁嬷嬷那种人，何必理他。”
参陆用尽量柔和的声线说着话，慢慢放开盅儿，眼神示意她接话。声音不大，在门外恰好能模糊地听见一些却难分雌雄谁几。
“是啊小姐……她梁嬷嬷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想要攀交小姐呢……”
外面折回来的梁嬷嬷几乎要咬牙切齿，低声喃喃道：“呸！两个小兔崽子，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盅儿才敢大喘几口气。“是不是你暴露了！别拖累我和我家小姐啊！”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就算发现了怎么样？该办的事还得办，该杀的人，杀了就是。”
参陆瞥盅儿一眼，吓得盅儿一个哆嗦。“你、你别乱来！”
参陆扯扯嘴角，躺回床上。她就知道，假冒独孤晴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这还没进宫，先被教坊嬷嬷考验了半天。到时候数百大臣面前，破绽不是更多？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有了前天晚上那一出，参陆不敢大意，天不亮就起来上妆，早早就坐进了轿中等着，免得独孤晴的熟人起疑，凡是有人说话也隔着一道帘子。
“来者何人，下车检查！”
“军爷勿恼，我们是教坊的乐师，同独孤晴姑娘一并来的。这是我们的官牒。”
梁嬷嬷时常来往宫中，程序熟悉，用不了多长时间。
“这位就是独孤姑娘？怎么还遮着脸？”
守门侍卫的声音开始带上了一些狐疑。
“回官爷，小女子，是为皇上准备了现编的剑舞，妆容奇异，军爷勿怪！”
参陆撤下面纱，是一张绘满了桃花的脸。奇异的美丽中带着些神秘和难以捉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