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棋正想离开，却迟疑了下，就在沈露方才坐着的地方横躺下来，一条腿搭在树枝上，恰能将贤兴宫暧昧的灯火看个清楚，长长的朱红宫墙碧绿琉璃瓦片，不知去向几何。
沈露依在这里笑的花枝乱颤，眸光中也有星光万千，不点而红的小嘴一点也不知道含蓄，露着一排雪白的牙……但是就是好看。不做乱还是相当可爱的女孩子。
然而，他心目中相当可爱的女孩子正在行宫中横行，甚至手中还有一张白布，手里拿了炭笔将行宫各处侍卫交班，行走路径绘了满满一篇。
这些本来是通过璇玑手底下的暗桩来完成的，但是夜宴之后，被拔除了很多暗桩，信息收集便迟缓了许多。
沈露总惦记着让毕方发挥作用，这次倒是摸了个彻底，甚至连洛珏曾经说的荷花池暗渠也探出了位置。
“毕方真厉害！”沈露大摇大摆离开行宫后，给毕方点了个大大的赞。毕方却鄙视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是你的能力，我只是调用你的感官数据加以处理。”
“我的能力？”
“人体本就是精密机械，在数据测绘方面远远超过人自己创造的所有工具。但是因为太过精密反而容易产生冗杂数据垃圾，所以人体会自己过滤那些东西，只留下一些浅显用得最多的数据。如果你觉得，那些数据有用，也能筛选出来，就会得到我给你的结果。”
“尺度调节。”
沈露脱口而出四个字，但是这并不是自己明白的词汇，眼中的迷茫一瞬间弥漫开来。
倒是毕方开心的惊叫起来：“对对对！就是尺度调节！”
沈露眼中的世界似乎有什么变化起来，百尺外的一棵树上一只破损倾覆的鸟窝，纤毫毕现，她莫名知道，她看向那里之前有人轻功踩踏而过。
身后宫墙另一面，一队侍卫交班，为首一人打哈欠的声调和贤兴宫前和商棋打招呼的人一模一样……
“头好痛！”
再睁开眼，好像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沈露全身都已经汗湿，脑海中对那种所有细节都被放大的感觉还有些后怕。
“你也会感觉到疼吗？”沈露快马加鞭赶回璧月亭的路上，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毕方：“疼是一种传感器的信号，我没有传感器，所以我不会疼。”
传感器，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懂得它的意思，大概像自己后背的皮肉一样，被鞭子打会疼。
毕方没有。
有时候，她也想，如果自己也没有痛觉的话会不会很幸福。
“不可能的。彻底脱离身体，你就会变成垃圾。”毕方冷冷一瓢水泼下来。
“你才是垃圾！”
毕方扑闪翅膀飞起来，往沈露眼前一挡：“让你见识见识垃圾的威力！”
于是在初生的阳光中，林行间，一个黑衣女子好像在马上撒酒疯一样，扭来扭去，还一个劲儿地抓空气，笑声像是催弦琵琶，珠玉落盘，随着阳光洒了一路。
在沈露耳中还多了一道破锣嗓：“毕方233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御马不规范……嘎嘎，沈露满头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