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眼神呆滞地蹲坐在一团浓密的黑雾中，尘上前伸手碰了碰他，激起了一圈黑雾飞散，而薛林毫无反应。
那么...试试看触及灵魂的回路？
一些薛林的记忆涌进了尘的脑海，同时呆坐着的薛林也像触电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悖论？这是哪，你怎么会在这？”
的确是薛林...但要说这是哪，尘一时间也不能确定。
“我看过了赛芙的记忆，的确出现了你说的外来者。你是看见了那个外来者，对吗？”
薛林点点头：“是，所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尘反问道。
薛林皱起了眉头：“不记得。我只感觉自己好像在这里待了很久...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参加第三阶段了？”
“第三阶段已经到最后一场了，你从本该对上我的第三场就缺席，在那之前你对上了某个人，又发生了些什么让你来到了这里。如果你一直在这里，那应该这整个第三阶段你都缺席了。”
“我...缺席了？”薛林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激动地抓住了尘的衣领，“不不不，你肯定是在开玩笑，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缺席？我和吉刚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到这里，我们花了那么多年想弄清楚的真相，我怎么可能在这里缺席？”
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说道：“事实如此。而且我既然也来到了这里，说明我也一样缺席了，只是我要晚一些。并且，导致你我缺席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是第二阶段晋级的另一个人？”薛林突然眼睛一亮。
“好在你还记得。第二阶段晋级的除我们五个之外的另一个人，就是喀索斯·安狄弥。这个姓名你有什么印象吗？”
“安狄弥...安狄弥市的王室直系成员啊。现在应该是叫议会，不过几百年前还没变成议会制的时候，安狄弥家族就是正统的王室，是他们的祖先建立了安狄弥都市。这个人为什么能...让我们来到这里？”
“这正是我在思考的。”尘顿了顿，“现在我们的事情已经有高度关联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战法师？”
薛林的眼神躲闪了起来，后退了半步。
“我这么做...是在背叛我的家族。悖论，你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尘突然觉得自己被问倒了，怔在原地。
我在乎的东西...是什么？好像我连在能否这个世界里活下去都不太在乎。
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会来参加遴选？”
“是墨托的安排，他要我通过战法师遴选进入安狄弥学院。”
“你从哪里来？”薛林转身盯着尘。
尘顿了顿，说：“我不想隐瞒你，我是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的。是墨托发现的我，连这副身体也是墨托给我制造的。”
薛林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我明白了...既然这样就一切都说得通了。我这些年的调查并没有白费...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尘疑惑地歪了歪头：“目的...我不知道。我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在这里死了就会，或许不能，我也不清楚。”
薛林深吸了一口气，在黑雾间踱步了起来。
“我知道的是，我讨厌被人控制于鼓掌之中。我不甘愿当棋子，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
薛林停下来，转身看着尘：“听着，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你；我不想一直被关在这里，更不想我的努力全部白费。你能带我出去，并且保证不碍我的事，我就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事情。怎么样？”
尘眼中的红光亮起，扫视着薛林全身的回路。
“我恐怕没法把你带回你的身体里...但带你出去是可以的。我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你要做什么做便是。”
“那就拜托你了。”
尘带着薛林沿着尘进来时的路径前行，片刻便抵达了魂核的端口。尘重写了这枚魂核的程序，使它仅能支持薛林一个人的投影，并断开了它和中央回路的链接。
神泣谷底，森森白骨堆上，两团黑雾凝聚出尘和薛林的身形。
“这里是...”薛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风化严重的白骨一踩便成了碎片。
“神泣峡谷的谷底。”尘说道，“我现在是带你出来了，你得告诉我你答应要告诉我的事情。”
薛林抬头向上看，只看间峡谷间细长的天空，还有那座若隐若现的机关桥。
“好吧...这故事得从大约十二年前说起。我父母都是高地城邦的官员。那是离安狄弥市西南边一千多公里的小城邦，是一座没能完全升空的浮空岛。因为只有一部分升空了，另一部分还连接着大地，所以长期居住在大地上的巨人族偶尔也会到城邦里来。但是大家好像都不喜欢巨人族，认为他们愚蠢，学不会魔法，还很好战。我以前也这么认为，直到十二年前听说高层决定讨伐巨人族...然后我正好在那段时间在树林里迷路了，遇到了吉刚。”
“这部分我知道，第一次接触你们的时候我看到过这部分记忆。”尘打断道。
“好。我好不容易说服父母收留吉刚，之后就和他一起学习魔法。我发现他并不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他很善良，不愿意伤害其他人，而且学魔法也很有天赋。只不过他也提到过，他的父母和族人都不喜欢魔法，能用工具解决的事情就坚决不用魔法，也坚决不搬到魔法影响下出现的浮空岛上生活，所以一直生活在大地上，依靠农耕和放牧生活。这样一来不同地区的巨人族就偶尔会发生冲突，难免会为了土地而有战争，这时候浮空岛上的人们一般就会出面阻止战争扩大——啊，这是书上的说法，实际上他们是用魔法让两边都没办法战斗，这样他们就不会再继续打下去了、久而久之巨人族也对浮空岛居民有怨恨，只不过他们也没想过跟浮空岛开战。”
“就在高层决定讨伐巨人族的通告发出后，仅仅用了不到三个月，巨人族就灭绝了，吉刚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巨人族。你也看到了，虽然是叫做巨人族，他们也并没有多大，只是两米多高，最高的也不过三米左右，和龙族、古树之类的庞然大物根本没法比。”
“我一直对发出这个通告的高层，也就是安狄弥都市议会心存疑虑。我父母则是一直劝我不要想那么多，在高地城邦的学院随便读几年出来，和他们一样当个官员过平静的日子就够了...但我不想。吉刚是我唯一的朋友，他原本的家人和族人死于一纸通告...我不能接受。”
“所以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过调查，关于这个议会的一切。现在我知道的是，首先这个议会由各个学派的大贤者组成，决定着整个大陆甚至整个世界的一切发展；其次，这个议会不光做出了讨伐巨人族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在两年前还有一件事——恐兽之灾。”
尘皱起了眉头，“等等，你是说，恐兽之灾是议会做的？”
“没错。当时恐兽之灾席卷了整个大陆，大约10%的浮空岛居民死亡或失踪。持续了两个月的恐兽之灾结束后，议会的解决办法是全境宵禁，还有覆盖上整个大陆的防护罩。我在随后的调查中发现，空间学派的大贤者在恐兽之灾后消失了，有传言说这些恐兽是他关在亚空间里的实验品。”
“的确匪夷所思。如果说当初可以轻松灭掉巨人族，那这些并不是很强的恐兽为什么不直接灭掉呢？”尘转动着眼球，“而且空间学派的贤者锐安，他很明显是在保护那些恐兽。”
“恐兽不是强？锐安保护恐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薛林瞪大了眼睛。
“啊，我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因为实在好奇，就在晚上飞出了防护罩，干掉了一整个巢的恐兽之后被锐安打断了。不过，他的实力也一般。”
“好家伙...你有这样的实力居然还什么都不在乎...你要不是其他世界来的还真说不通了。”薛林顿了顿，“总之我觉得这高层里一定有些什么猫腻和不得了的计划，所以我和吉刚要成为战法师，打入他们的内部，把这肮脏的议会搞个底朝天！”
突然，尘和薛林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找到你了。”
“危险！”尘一把将薛林拉过来挡在身后，一束强光从巨眼中射出，两人瞬间都失去了意识。
......
“遴选赛第三阶段第五场，开始！”
播报声让尘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在自己面前对阵的人，竟然是...
薛林！？
←待续...
